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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结识这小杀才罢!”开了门,便赶出来。慧娘见母亲去打玉郎,心中着忙,
不顾羞耻,上前扯住。被妈妈将手一推,跌在地上,爬起时,妈妈已赶向外边去
了。慧娘随后也赶将来,丫鬟亦跟在后边。
且说玉郎见刘妈妈扯去慧娘,情知事露,正在房中着急。只见养娘进来道:
“官人,不好了!弄出事来也!适在后边来,听得空屋中乱闹。张看时,见刘大
娘拿大棒子拷打姑娘,逼问这事哩!”玉郎听说打着慧娘,心如刀割,眼中落下
泪来,没了主意。养娘道:“今若不走,少顷便祸到了!”玉郎即忙除下簪钗,
挽起一个角儿,皮箱内开出道袍鞋袜穿起,走出房来,将门带上,离了刘家,带
跌奔回家里。正是:
拆破玉笼飞彩凤,顿开金锁走蛟龙。
孙寡妇见儿子回来,恁般慌急,又惊又喜,便道:“如何这般模样?”养娘
将上项事说知。孙寡妇埋怨道:“我教你去,不过权宜之计,如何却做出这般没
天理事体!你若三朝便回,隐恶扬善,也不见得事败。可恨张六嫂这老虔婆,自
从那日去了,竟不来覆我。养娘,你也不回家走遭,教我日夜担愁!今日弄出事
来,害这姑娘,却怎么处?要你不肖子何用!”玉郎被母亲嗔责,惊愧无地。养
娘道:“小官人也自要回的,怎奈刘大娘不肯。我因恐他们做出事来,日日守着
房门,不敢回家。今日暂走到后边,便被刘大娘撞破。幸喜得急奔回来,还不曾
吃亏。如今且教小官人躲过两日,他家没甚话说,便是万千之喜了。”孙寡妇真
个教玉郎闪过,等候他家消息。
且说刘妈妈赶到新房门口,见门闭着,见道玉郎还在里面,在外骂道:“天
杀的贼贱才!你把老娘当做什么样人,敢来弄空头,坏我的女儿!今日与你性命
相博,方见老娘手段。快些走出来!若不开时,我就打进来了!”正骂时,慧娘
已到,便去扯母亲进去。刘妈妈骂道:“贱人,亏你羞也不羞,还来劝我!”尽
力一摔,不想用力猛了,将门靠开,母子两个都跌进去,搅做一团。刘妈妈骂道:
“好天杀的贼贱才,到放老娘这一交!”即忙爬起寻时,那里见个影儿。那婆子
寻不见玉郎,乃道:“天杀的好见识!走得好!你便走上天去,少不得也要拿下
来!”对着慧娘道:“如今做下这等丑事,倘被裴家晓得,却怎地做人?”慧娘
哭道:“是孩儿一时不是,做差这事。但求母亲怜念孩儿,劝爹爹怎生回了裴家,
嫁着玉郎,犹可挽回前失。倘若不允,有死而已!”说罢,哭倒在地。刘妈妈道:
“你说得好自在话儿!他家下财纳聘,定着媳妇,今日平白地要休这亲事,谁个
肯么?倘然问因甚事故要休这亲,教你爹怎生对答!难道说我女儿自寻了一个汉
子不成?”慧娘被母亲说得满面羞惭,将袖掩着痛哭。刘妈妈终是禽犊之爱,见
女儿恁般啼哭,却又恐哭伤了身子,便道:“我的儿,这也不干你事,都是那老
虔婆设这没天理的诡计,将那杀才乔妆嫁来。我一时不知,教你陪伴,落了他圈
套。如今总是无人知得,把来阁过一边,全你的体面,这才是个长策。若说要休
了裴家,嫁那杀才,这是断然不能!”慧娘见母亲不允,愈加啼哭,刘妈妈又怜
又恼,到没了主意。
正闹间,刘公正在人家看病回来,打房门口经过,听得房中啼哭,乃是女儿
的声音,又听得妈妈话响,正不知为着甚的,心中疑惑,忍耐不住,揭开门帘,
问道:“你们为甚恁般模样?”刘妈妈将前项事一一细说,气得刘公半晌说不出
话来。想了一想,到把妈妈埋怨道:“都是你这老乞婆害了女儿!起初儿子病重
时,我原要另择日子,你便说长道短,生出许多话来,执意要那一日。次后孙家
教养娘来说,我也罢了,又是你弄嘴弄舌,哄着他家。及至娶来家中,我说待他
自睡罢,你又偏生推女儿伴他。如今伴得好么!”刘妈妈因玉郎走了,又不舍得
女儿难为,一肚子气,正没发脱,见老公倒前倒后,数说埋怨,急得暴躁如雷,
骂道:“老亡八!依你说起来,我的孩儿应该与这杀才骗的!”一头撞个满怀。
刘公也在气恼之时,揪过来便打。慧娘便来解劝。三人搅做一团,滚做一块,分
拆不开。丫鬟着了忙,奔到房中报与刘璞道:“大官人,不好了!大爷大娘在新
房中相打哩!”刘璞在榻上爬起来,走至新房,向前分解。老夫妻见儿子来劝,
因惜他病体初愈,恐劳碌了他,方才罢手。犹兀自老亡八老乞婆相骂。刘璞把父
亲劝出外边,乃问:“妹子为甚在这房中厮闹?娘子怎又不见?”慧娘被问,心
下惶愧,掩面而哭,不敢则声。刘璞焦躁道:“且说为着甚的?”刘婆方把那事
细说,将刘璞气得面如土色。停了半晌,方道:“家丑不可外扬,倘若传到外边,
被人耻笑。事已至此,且再作区处。”刘妈妈方才住口,走出房来。慧娘挣住不
行,刘妈妈一手扯着便走,取巨锁将门锁上。来至房里,慧娘自觉无颜,坐在一
个壁角边哭泣。正是:
饶君掬尽湘江水,难洗今朝满面羞。
且说李都管听得刘家喧嚷,伏在壁上打听,虽然晓得些风声,却不知其细底。
次早,刘家丫鬟走出门前,李都管招到家中问他。那丫鬟初时不肯说,李都管取
出四五十钱来与他道:“你若说了,送这钱与你买东西吃。”丫鬟见了铜钱,心
中动火,接过来藏在身边,便从头至尾,尽与李都管说知。李都管暗喜道:“我
把这丑事报与裴家,撺掇来闹吵一场,他定无颜在此居住,这房子可不归于我了?”
忙忙的走至裴家,一五一十报知,又添些言语,激恼裴九老。那九老夫妻因前日
娶亲不允,心中正恼着刘公。今日听见媳妇做下丑事,如何不气!一径赶到刘家,
唤出刘公来发话道:“当初我央媒来说要娶亲时,千推万阻,道女儿年纪尚小,
不肯应承,护在家中,私养汉子。若早依了我,也不见得做出事来。我是清清白
白的人家,决不要这样败坏门风的好东西。快还了我昔年聘礼,另自去对亲,不
要误我孩儿的大事。”将刘公嚷得面上一回红,一回白。想道:“我家昨夜之事,
他如何今早便晓得了?这也怪异!”又不好承认,只得赖道:“亲家,这是那里
说起,造恁般言语污辱我家?倘被外人听得,只道真有这事,你我体面何在!”
裴九老便骂道:“打脊贱才!真个是老亡八。女儿现做着恁般丑事,那个不晓得
了?亏你还长着鸟嘴,在我面前遮掩。”赶近前把手向刘公脸上一揿道:“老亡
八!羞也不羞!待我送个鬼脸儿与你戴了见人。”刘公被他羞辱不过,骂道:
“老杀才,今日为甚赶上门来欺我?”便一头撞去,把裴九老撞倒在地,两下相
打起来。里边刘妈妈与刘璞听得外面嚷喧,出来看时,却是裴九老与刘公厮打,
急向前拆开。裴九老指着骂道:“老亡八打得好!我与你到府里去说话。”一路
骂出门去了。刘璞便问父亲:“裴九因甚清早来厮闹?”刘公把他言语学了一遍。
刘璞道:“他家如何便晓得了?此甚可怪。”又道:“如今事已彰扬,却怎么处?”
刘公又想起裴九老恁般耻辱,心中转恼,顿足道:“都是孙家老乞婆,害我家坏
了门风,受这样恶气!若不告他,怎出得这气?”刘璞劝解不住。刘公央人写了
状词,望着府前奔来,正值乔太守早堂放告。这乔太守虽则关西人,又正直,又
聪明,怜才爱民,断狱如神,府中都称为乔青天。
却说刘公刚到府前,劈面又遇着裴九老。九老见刘公手执状词,认做告他,
便骂道:“老亡八,你女做了丑事,到要告我。我同你去见太爷。”上前一把扭
住,两下又打将起来。两张状词,都打失了。二人结做一团,直至堂上。乔太守
看见,喝教各跪一边,问道:“你二人叫甚名字?为何结扭相打?”二人一齐乱
嚷。乔太守道:“不许搀越!那老儿先上来说。”裴九老跪上去诉道:“小人叫
做裴九,有个儿子裴政,从幼聘下边刘秉义的女儿慧娘为妻,今年都已十五岁了。
小人因是老年爱子,要早与他完姻。几次央媒去说,要娶媳妇,那刘秉义只推女
儿年纪尚小,勒掯不许。谁想他纵女卖奸,恋着孙润,暗招在家,要图赖亲事。
今早到他家里说,反把小人殴辱。情极了,来爷爷台下投生,他又赶来扭打。求
爷爷作主,救小人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