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却无济于事,最后他决定孤注一掷,握起剑来等待决斗。这一毅然的决心顿时止住了主人的愤怒:君王见士兵做出如此令人尊敬的决定,便宽恕了他。那些不了解斯坎德培的神奇力量和勇敢的或许会对这一例子作出另一种解释。
康拉德三世包围巴伐利亚公爵后,对于被围者提出的诱人条件和卑劣赔罪不屑一顾,只允许同公爵一起被围的贵妇们保全体面,徒步出城,并让她们把随身能带的带走。这些心灵高尚的贵妇竟敢肩背她们的丈夫、孩子和公爵本人一起出城。康拉德皇帝见她们如此勇敢,高兴得竟流下了眼泪,于是,他对公爵的刻骨仇恨烟消云散,并且不究既往,仁慈地对待公爵及其臣民。
上述两种方法,无论是屈服,还是抵抗,都很容易把我征服。因为我向来富有同情心,为人宽容大度。不管怎样,我自以为我的本性更倾向于同情,而不是钦佩。然而,对斯多葛派来说,怜悯是一种罪恶。他们主张救助受苦受难者,但不要给以同情和怜悯。
然而,我觉得下述例子似乎更加合适,因为从中我们能看到那些经受软硬两种方式考验的心灵,如何承受其中之一而不动摇,却屈就于另一种方式。大概可以说,侧隐之心是温和、宽容、柔弱的表现,妇女、儿童、俗人等天性较弱者更具有这种倾向相反。蔑视眼泪和乞求,只崇敬勇敢的神圣形象,则出自强健、不屈不挠的心灵,他们只崇拜男性的坚韧与顽强。然而对于不大高贵的人,惊奇和敬佩有时也能产生同样的结果。以底比斯人民为证。他们将那堕到了规定任期而不卸任的将领提交重罪法庭审判。派洛皮达固在人民的控告压力下屈服,为保性命苦苦求饶,可人民却很难宽恕他。相反,伊巴密浓达却把他自己做的事淋漓尽致地颂扬一遗,并自信而高傲地谴责人民忘恩负义,这使人民在表决时不敢投票,老狄奥尼修斯经过长期的艰难困苦,终于攻下雷焦卡拉布里亚城,并抓获曾负隅顽抗的统帅菲通,一位十足的君子。狄氏想对菲通进行报复,以示做戒。他首先告诉菲通他在前一天如何把菲通的儿子聂其所有亲族都淹死了。对此,菲通只淡然回答,他们的这一天比他自己的更幸福。然后,狄氏叫人剥去菲通的衣服,并叫刽子手带他在全市游街示众,残忍地鞭打和羞辱他,并用恶言秽语谩骂他。然而,菲通临危不惧,神色坚毅,大声提醒刽子手,他的死是为了伟大而崇高的事业,为了不使自己的祖国落入独裁者手中,并威胁狄氏将受到诸神的惩罚。狄氏从他部队的目光中,看到了士兵们并没有为这位败将的顶撞所激怒,相反,整个部队开始蔑视他们的将领及其胜利,他们显然已被菲通非凡的勇敢所感动。狄氏还从士兵的目光中预感到反叛的可能性,他们甚至还会将菲通从卫士的手里抢救出来。于是,他下令停止对菲通的这种残酷折磨,暗中遣人将他淹死于大海。
当然,人是极其虚荣和反复无常的。对人很难作出固定不变和千篇一律的评价。庞培曾因一个叫芝诺的公民愿意独自为马墨提奥人担罪受罚而宽恕了全城居民,尽管庞培曾被他们激怒过,而佩鲁贾的城主对苏拉也用过同样的办法,却与己与全城居民没有好处。
亚历山大国则与前述例子截然相反。这位最勇敢、对战败者极其宽容的人,浴血奋战,攻下加沙城后,碰上该城指挥官贝蒂斯。对于此人的英勇顽强,他在围城时早有领教:在这一战役中,贝蒂斯经受了可怕的考验,最后在部队溃逃、武器折断、自己遗体鳞伤的情况下,依然孤身奋战于众多马其顿人之中。亚历山大为这次胜利付出了昂贵的代价,最惨重的是他身中两箭,对此耿耿于怀,对贝蒂斯说:“贝蒂斯,你不会像你所愿意的那样死去,你会受到一个战俘可能受到的各种折磨。”而对方神色坚定,傲气凛然,面对威胁,一言不发。看到贝蒂斯傲慢而执着的沉默,亚历山大思忖:“他怎么不低头?他怎么不求饶?我一定要战胜你的沉默,即使不能让你说话,也要让你呻吟。”于是他由愤怒变成狂怒,命令士兵刺穿贝蒂斯的脚跟,将他活活地拖在一辆马车后面,把他撕得肢体不全。或许他对勇敢习以为常,根本不欣赏这种品质,所以就不太看重了?要不他太欣赏自己的勇敢,看到别人同样有胆量就会嫉妒、怨恨并难以忍受?也可能他一怒就容易暴躁,难容异己?的确,如果亚历山大能够抑制怒火,那么,在攻占和掠夺底比斯城时,那些失去自卫能力的众多勇士就可以免遭杀戮了。因为,在这场鏖战中,底比斯城有穴千人被屠杀,但没有人选跑或求饶;相反,街上到处有人还击得胜的敌军,挑起决斗,让自己死得高尚。从没见过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战士,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寻敌复仇,拿起绝望的武器再杀几个敌人,以求安慰。这一悲壮的场面没有得到亚历山大的丝毫怜悯,他用了一天的时间报仇雪恨,直至热血战士流尽最后一滴血。只有手无寸铁的妇孺老幼才幸免一死,最后成为三万奴隶。
??
第二章
生
论忧伤
我是属于最少忧伤的人。尽管人们对这种情感推崇备至,可我一点都不喜欢也不欣赏。人们常给明智、美德和良心穿上这件外衣:这纯粹是一种愚蠢而可怕的装饰。意大利人更是恰如其分地把邪恶称为伤感。因为伤感从来是一种有害而荒唐、怯懦而卑鄙的情感,所以斯多葛派不容许他们的哲人有这种情感。
然而有传说称:埃及国王普萨梅尼图斯被波斯王康比泽击败并俘虏后,看到被俘的女儿穿着佣人的衣服,被波斯人派去汲水,她从他面前经过时,他所有的朋友都围着他伤心流泪,他自己却直立在那里,一言不发,眼睛看着地面,接着,他又看到儿子被敌人拉去处死,仍然无动于衷,但是,当他在战俘中看到自己的一个仆人时,却开始捶打脑袋,感受极其痛苦。
无独有偶。我们的一位亲王最近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他在特朗特获悉他的长兄,整个家族的光荣和支柱被害的消息,不久又得知他家的第二希望他的二哥也去世了,他以极其惊人的毅力承受了这两个打击。但是,几天后他的一个仆人死了,他却经受不住这一新的打击,陷入极度的悲痛与悔恨之中,有人以此作为论据,说他只被这最后的打击所震撼。事实上,两个哥哥相继去世,他已悲痛欲绝,稍微超载就会摧垮忍耐的堤坝。我们可以用同样的方式评价我们的历史,即使历史向我们表明,当康比泽问普萨梅尼图斯为何对其子女的悲剧无动于衷,却为朋友的不幸而悲痛时,后者回答:“对朋友的悲伤可以用眼泪来表达,而对子女的悲伤则是任何方式都难以表达的。”
有关这一话题,古代一位画家的创造颇与之类似。这位画家画伊菲革涅亚献祭仪式,按照目击者对这位美丽少女无辜殉难的关心程度来描绘他们各自不同的悲痛,画家作了最大的努力,当画少女的父亲时,已山穷水尽,便用手将他的脸遮住,仿佛没有任何方式可以表达他的悲痛程度。这也能说明为何诗人们要虚构出尼俄柏这位不幸的母亲,来表达过度悲伤时的委靡不振和沉默不语的麻木状态:她先痛失七个儿子,继而七个女儿,丧失太多的亲人,囤过分悲痛而最终变成了一块岩石。
痛苦得变成了石像。——奥维德
当然,极端的悲痛会震惊整个心灵,使其不能自由行动,正如刚听到一则很不幸的消息时,我们会惊得魂飞魄散,呆若木鸡,但在放声大哭和悲哀诉说之后,心灵就会找到出路,得到放松相宽慰,
痛苦到最后,终于哭出了声。——维吉尔
弗迪南国王与匈牙利国王的遗孀在布达附近打仗,德军统帅雷萨利亚克看到一匹战马运来一具尸体。统帅和大家一样,因死者在战斗中表现出色,面对他的死深表同情。出于跟别人同样的好奇心,他想看看死者是谁口当死者被卸去盔甲时,他才认出原来是自己的儿子。众人皆泣,唯独他没说一句话,也没掉一滴泪,站在那里,双目凝视儿子,直到极度悲痛使他停止呼吸,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正如情人们说的那样;
可以表达出来的爱火是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