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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后腰似的。他是我见的第七个男人,身份是师大的体育老师,表情却仿佛是博士导。介绍人为我们彼此做了介绍,他的两手插在裤兜里,冲我点了点头。
介绍人给我们介绍完就走了,留下我们两个。他放松身体坐进椅子里,两条很长的腿分别伸到我坐的椅子两边,让我想起一把大剪子。他的话全是短句,也像被剪过似的。我们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阳光的爪子穿透玻璃朝他身上扑过去,抓挠着,似乎这是当时惟一让他感到惬意的事儿。他喝咖啡的样子也和别人不一样,不捏着杯子把,也不翘着兰花指拨动小匙,而是用手握着杯子喝。我们沉默了大约五分钟,为了打发掉喝完一杯咖啡的时间,我和他说起了朗朗。我说我有个朋友,会用茶叶算命。她能说出很多初次见面的人的性格特征,还有大致命运。陈明亮身子没动,但眼睛抬起来对着我,一脸怀疑地对说,“我不相信。”我说我也不相信,但有很多人相信。她给一些人算命时我在旁边看着,我觉得她根本就是在故弄玄虚。可是被她算过命的很多人后来带着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又回来找她,他们说她算得很准。
陈明亮的表情经过一阵微妙变化后最后定格为一个讥讽的冷笑,“我不相信,除非你把她现在就找来,当场表演给我看。”
“你以为朗朗是服务生?招之即来?”
“不敢来了吧?”陈明亮冷笑一声。“女人就怕动真格儿的。”
“不是不敢来。”我心平气和地纠正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那你让她来。”陈明亮好象得了理,嘲弄地盯着我,“我很了解女人。”
我笑了。
“不敢了吧?”陈明亮把头凑近到我身前来,他的表情和刚才判若两人,仿佛就在阳光里睡足了午觉的猫,刚刚清醒了过来。他掏出手机拍到我面前,“你现在就打电话叫你的朋友过来吧。”
“她不会来的。想来也来不了,她在外地。”
陈明亮眯着眼睛瞧着我,好象我这个人与我嘴里的谎言已经融为一体了似的。
“女人都很会撒谎。”陈明亮恨恨地说。
“你愿意这么想,是你的自由。”我喝完了杯中的咖啡,招手叫来侍应,“买单。”
我从背包里往外拿钱包时,陈明亮伸手在我手上拍了一下,把我的钱包打落到背包里。
“我来买。”他说。“我是男人。”
我没和他争,出于礼貌,我等了一会儿,和他一起走出门去。
“再见。”我站在咖啡馆门口,和脾气暴躁的体育老师道别。
他掏出烟来点上,吸了一口,朝一家酒店的方向吐了口烟,问我,“开个房怎么样?”
我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你……什么意思?”
他笑嘻嘻地瞧着我,“还能有什么意思?”
我并没真的生他气,但我打了他一耳光。然后我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喊声从我身后传来,“这样你就纯洁了?你就处女了?”
我站住了,慢慢转身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不纯洁?我不处女?”
陈明亮站在咖啡馆门口,他最后留给我的表情让我很愉快。
三天后,我接到介绍人的电话,她问我对陈明亮的印象怎么样。
我说就那样儿。
她说陈明亮对你印象很好。
是吗?这我倒没想到。我让司机在一家书店门口停下来,一边付车钱,一边对介绍人说,我得进书店了,书店里打电话不方便,改天再聊吧。
介绍人好象意犹未尽似的,问我在哪家书店。
我说了名字,跟她飞快地道了再见,就把手机关了。
我拎着一兜书出来时,陈明亮手里拿着几张报纸在门口等着,见到我,咧着嘴笑笑。“买完书了?”
我没说话。
陈明亮很自来熟儿地拎过我装书的袋子,“这么沉?你买这么多书什么时候能看完?”
“关你什么事儿?”
“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友好?”陈明亮笑嘻嘻地说。
“你找我干嘛?还想开房?”
“你看你,怎么这么说话?”
“那怎么说?”
“你看你……”陈明亮的笑容在脸上皱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接着沉默了。
“话说完了?”我从他手中把袋子拿回来,往前走。
“哎……”陈明亮在后面追我,“我们找个地方喝咖啡好不好,随便聊聊。”
我没理他,径直往前走。
“你不是有个朋友会用茶叶算命吗?她怎么样了?”陈明亮很从容地迈着步子,他一步顶我三步。
我停下来,“你还想让我给你介绍我的朋友?”
“不是……当然认识一下也无所谓……哎,你别误会我,你看你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就好象我怎么着你了似的。”陈明亮口齿有些不清楚了,“那天……我情绪不好,胡说八道,再说你不也打了我一耳光吗?我还以为咱们扯平了呢。”
“谁跟你扯平了?”我一时没绷住,笑了。
“笑了好笑了好,你一笑,阳光都跟着灿烂了。”陈明亮也笑了。
我们在街上站了一会儿。
“我请你喝咖啡。”陈明亮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家咖啡馆。
我犹豫了一下,“上次你请我喝过了,这次我请你。”
“你请也行,但钱由我付。”陈明亮从我手里又把书拎过去。
咖啡馆新开张不久,装修后油漆气味没散尽。我和陈明亮呆了一分钟就也来了。“怎么办?”他问我。
我四下看了看,指了指前面的一幢高楼,“去贵都吧。二楼有咖啡座。”
我们往贵都酒店走,人行道旁边的铁栅栏上面缠绕着的藤蔓植物叶子开始变红,那种颜色细究起来很像一种铁锈。
“你相过几次亲?”陈明亮问。
“记不清了,你呢?”
“就跟你这一次还是我们家人硬替我安排的。”陈明亮说,“我以前有女朋友,处了好几年,前一段时间刚分手。”
“为什么?”
陈明亮迟疑了一下。
“不想说就别勉强。”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把我蹬了。”陈明亮笑笑,“除了我她还有个男朋友。我骂她一只脚踩两只船。她说她自己才是船,而我们不过是桨,她用两只桨划了一阵子,择优录取了其中之一。”
我笑了。
“好笑吗?”陈明亮看了我一眼,“当时气得我浑身都哆嗦了,我们交往了五年我不过就是一只桨?但我又说不过她,她是教语文的。我打了她一耳光,我说你拿我当桨涮了那么长时间,我抡你一巴掌也不算什么。她捂着脸哭了。我说你还委曲了?你偷着乐去吧。幸亏我是个桨,我要是把匕首你现在命都没了。 ”
我看了陈明亮一眼,“恶向胆边生?”
“吓唬吓唬还不行啊?要不然,我怎么出胸间的这口闷气?”
我们走到贵都酒店门口,在旋转门前,我后退了一步,看着陈明亮被几扇门页搅进去。他发觉我没进去,又出来了。
“怎么了?”
“我突然不想喝咖啡了。”
陈明亮的表情变得谨慎起来,“怎么了?我哪句话又说错了?”
我笑笑。
“你别这么笑,你这么笑我心里没底。”
“……你为什么又来找我?”
“……因为你打了我。”
我望着陈明亮,笑了,“你欠揍?”
“没错儿。”他也笑,“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犯贱?”
有一段时间,我和陈明亮经常把见面的地点定在“贵都”,那里的咖啡味道纯正。但陈明亮好象是冲着落地窗去的,每次都挑靠窗的位置坐。“我最受不了咖啡馆的灯光,像卧室一样。”陈明亮沐浴在阳光中,褐色的脸孔宛若葵花仰了一会儿,朝我弯过来。“你说呢?”
我只管搅动着咖啡。
陈明亮突然把我的眼镜摘下来,“你不戴眼镜像换了个人似的。”
我伸出手,陈明亮的胳膊立刻伸到了我够不到的位置。
“还给我。”
“你挺漂亮的。”陈明亮笑嘻嘻地说。
“你再不给我我生气了。”
“你生气的时候很性感……”陈明亮慢慢把眼镜还给我。
“你总是这么和女孩子开玩笑吗?”我把眼镜戴上。
“那你呢?你跟男人在一起总是这么严肃吗?”
“差不多吧。”
“因为你是处女?”陈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辉,他凑近到我身前来,“你知道你身上缺少什么?”
我盯着他。
“女人味儿。”陈明亮兴奋起来,“所以你给男人的感觉总是硬梆梆的。”
“什么硬梆梆的?”我瞪了陈明亮一眼,“你当我是死人?”
“没说你是死人。你读书太多,该敏感的不敏感,不该敏感的特别敏感。”陈明亮换到我身边的沙发里来,“我的意思是说,你应该换一种活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