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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所与之抗争的东西。”
芒第先生茫然地听着,毫无表情。而洛克再一次地感觉到一种在现实面前的迷茫无奈。
眼前没有茫第这个人,有的只是那些在伦道夫地方居住过的人们的余烬,早就没有了生命,人是无法与余烬辩论的,也无法去说服它们。
茫第先生最后终于说:“不,不。你也许是对的,可是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是说你讲的没有道理,而且它听起来还很在理,可是我喜欢伦道夫那房子。”
“为什么?”
“就因为我喜欢。就是因为那正是我喜欢的东西。”
当洛克说他得另请高明时,茫第先生颇感意外地说:“可是我喜欢你。为什么你就不能为我设计呢?那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影响?”
洛克没有解释。
后来奥斯顿·海勒对他说:“果不出我所料。我就担心你会拒绝他。我不是在怪你,霍华德。只是因为他那么有钱。那个项目本来能对你有很大帮助的。而且,毕竟,你得生存。”
“不是以那种方式。”洛克说。
四月份的时候,詹因斯-斯图亚特房地产公司的纳撒尼尔·詹因斯先生把洛克叫到他的办公室。詹因斯先生粗鲁而又直率。他说他的公司在计划修建一幢小型办公楼,三十层,就在百老汇大街南部,还说他并不相信洛克,实际上他或多或少是反对他的,可是他的朋友奥斯顿·海勒坚决要求他见见洛克并与他谈谈这个问题。詹因斯先生对洛克拙劣的作品不以为然,可是海勒的确露骨地威胁过他,说他最好在决定用任何人以前先听听洛克的想法,他问洛克:对这个话题有什么高见?
洛克有很多话要说,他说得从容而镇定,而刚开始很难做到,因为他想要那个工程,因为他所感觉到,如果他有一把枪的话,他有一种用武力威胁、硬把那幢大楼从詹因斯手里夺过来的渴望。但是过了几分钟以后,事情就变得轻而易举了。枪的念头消失了,甚至他的渴望也消失了;没有要争取的项目,他在这儿也不是为了争取什么,他只是在谈论建筑。
“詹因斯先生,当你要买一辆汽车的时候,你并不想让它的窗户上装饰着玫瑰花环,不想让每个挡泥板上装饰一头狮子,更不想车顶上蹲着一个天使。你为何不喜欢这些?”
“那样会很愚蠢。”詹因斯说道。
“为什么说很愚蠢呢?可我却认为那会很漂亮。而且,路易十四就有一辆那样的马车,那么对路易十四来说好的东西对我们也差不了。我们不应该追求轻率的创新,而且我们不应该与传统决裂。”
“得啦,你明知道你不信那一套的!”
“我知道我不相信。可那正是你所相信的,不是吗?那么,譬如人体。你为什么不喜欢长着一个卷曲的尾巴,尾巴尖上还长着几根翎毛的人体呢?还有长着形似莨菪叶的耳朵的人呢?你知道,那会富有装饰效果,而不像我们的身体,刻板、光秃秃的丑陋。那么你为什么不喜欢这种想法呢?因为那是毫无用处的,而且是不得要领的、空洞的,无意义的。因为人体的美就在于它没有一块肌肉不是具有自己的目的的,没有一根线条是多余的,每一处细节都切合某种思想,切合人的思想和人的生活。你能否告诉我,每说到一幢大楼时,你为何不想让它看起来具有目的和意义,却要用装饰品来扼杀它,你想舍弃它的功能而取它的外壳——可你却连为何需要那样的外壳都不清楚?你想让它看着就像一个经过十种不同的品种杂交以后生出的杂种畜生?直到它们不断地混合后变得没有肠子,没有心脏和大脑,变成一个浑身都是皮毛,尾巴,脚爪和羽毛的怪物时,你才喜欢?为什么?你必须告诉我,因为我从来未能理解它。”
詹因斯先生说:“可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他不十分确信地说,“但是我们想让我的大楼看起来有威严,而且要有美感,这你知道,也就是他们称之为真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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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无法面对他人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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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分
一个无法面对他人的请求
“什么样的人所说的什么样的美呢?”
“唔……”
“詹因斯先生,告诉我,你真的认为在一座现代的钢筋结构的办公楼上采用希腊式的门柱和水果篮子就是美的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否曾经思考过一座什么样的建筑物是漂亮的这类问题。”詹因斯先生承认说,“可是我想美就是公众想要的东西。”
“你怎么就以为他们想要它呢?”
“我不知道。”
“那么你还在乎他们需要什么吗?”
“你必须得考虑公众。”
“难道你不知道大多数人接受事物是因为那就是人们所给予他们的那些东西,而他们是什么观点都没有的吗?他们期待你考虑他们所想的东西,你是愿意听从他们的期待?还是愿意听从自己的判断?”
“牛不喝水你不能强按牛头呀。”
“你不必非得强迫他们接受。你只需有耐心就行了。因为在你这方面,你有理由——噢,我知道在对方一边,那是一种没人真正想要的、甚至是与你对抗的东西,你只有某种含糊的、迟钝的、盲目的惰性。”
“你为什么认为我不想要理性呢?”
“詹因斯先生,并非只有你是如此,其实大多数人都是以这种方式看问题的。他们不得不抓住一个机会,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抓机会,可是当他们接受某种丑陋、愚蠢和虚有其表的东西时,便更有一种安全感。”
“果真是这样的。”詹因斯先生说。
在面谈结束时,詹因斯先生若有所思地说:“我不能说那是没有道理的,洛克先生。容我再好好想想。你会很快得到我的答复的。”
詹因斯先生一周后给他打来电话,说:“董事会将必须作出选择。洛克先生,你愿意试一试吗?拟定一个计划,并做好初步的粗样。我会把它们提交董事会。我不能向你作任何保证,不过我是支持你的,我会为你据理力争的。”
洛克日以继夜连续苦战,终于完成了计划。计划提交上去了。然后,他被叫到詹因斯—斯图亚特房地产公司的董事们面前。他站在长长的会议桌的一边阐述自己的观点,目光慢慢地挨个儿从他们的脸上扫过。他竭力地不去看桌子,但是他视线下方的余光可以看得见桌子上那一点白色——他做的粗样展开了放在十二个董事们面前。他们向他提了很多问题。有时候詹因斯跳起来代他回答,用拳头砰砰地捣着桌子,咆哮着说:“难道你们不明白吗?难道这还不清楚吗?……格朗特先生,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即使从来没有人建造过那样的大楼,那又有什么关系?……哥特式的吗,赫巴特先生?我们为什么非得要哥特式的呢?……如果你拒绝这个计划,我倒十分愿意辞职!”
洛克说话时语气平静。他是这间会议室里惟一对自己说的话有把握的人。他同时也感觉出他是没有希望的。他面前的十二张脸表情各异,但是每一张脸上都具有某种共同特性,那种特性既不是肤色,也不是容貌,它将他们的表情融化了,最终它们不再是一张张的面孔,只剩下空洞的椭圆形的肌肤。他向所有的人讲话,他不是向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讲话。他感觉不到回应,甚至连自己的话语反射到耳膜上的回音都听不到。他的话语从墙上掉下来,中途撞击在凸出的石角上,而每一个凸角都不愿承载它们,而是把它们抛得更远,使它们彼此摇摆颠簸着,把它们送到那并不存在的无底深渊。
他被告知他们将会通知他董事会的最后决定。这个决定即使不通知他,他也预先知道了结果。当他收到那封信时,他毫无感觉地读着。那封信是詹因斯先生写来的,它开头这样写道:“亲爱的洛克,我很遗憾地告诉你,我想他们无法将此项目交付于你,因为……”在这封信令人生厌的、语气正式的礼节中有一种请求:一个无法面对他的人的请求。
约翰·法果当初是靠推着手推车做小商贩起家的。他在第六大道的南面有一笔数目不大的财产和一个生意很红火的百货商店。多年来,他成功地与街对面一个的大商家抗衡,那是一家人数众多的大家族继承的许多商店中的一个分店。在去年秋天,那个家族将该分店搬迁到一个远离商业区的新地方去了。他们确信城区的零售商业中心将向北移,而他们决心让他们的老店空无一物,以此加速旧社区的萧条。约翰·法果已经作出回应,他宣布,他将建一个新店;而且就在同一个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