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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把卷宗看了一遍,试图再一次寻找祖父破案时的惯性思维方面的习惯错误,这又花去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再一次看罢案件资料,高阳合上手中卷宗,说道:“这十几个案子,开始都是扑朔迷离,毫无章法可循,而且最初能够找到的章法,也往往是只能起到向错误方向诱导的作用,比如说东北导弹基地资料失窃这个案子,有谁会想到被窃资料是被用作上厕所的手纸?”
高阳说的是发生在六十年代初我东北某导弹基地的一个导弹资料被窃要案。当时位于东北某山区的我国秘密导弹研究基地一间办公室神秘被窃,丢失物品中最为重要的是一份导弹弹道计算资料,写在一本记事本中被撕走。此案立即惊动了中央,被定性为严重军事机密泄露事件,怀疑对象直指苏联间谍。中央领导甚至亲自下达指示,立即封锁全部边境出入口,限时七天破案。但经过了三天严密侦察后,案情一无进展,甚至毫无头绪可言。不得已,第四天经过公安部最高领导特批,专案组用专机把祖父从南方农村牛棚接回(当时祖父正在农村下放),协助侦破。
祖父不愧为中国首屈一指的刑侦专家,仅用一个昼夜就将案情侦破。答案说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办案人员全部愣在当场,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作案的是研究所附近村里一个少年,当时正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少年因为吃不饱肚子,翻墙到研究所想偷点值钱东西变卖。他偷走了一些闹钟之类的小玩意儿,临走时由于内急,随手从桌上一个笔记本中撕去几页纸用来方便。当天下午,小偷被抓获,几页资料也在附近树林找到。结案的时候,祖父对办案人员讲述了整个刑侦过程:
头一天,经过了仔细勘察现场,祖父也没有找到任何头绪,当天晚上,排除了一切干扰因素,甚至包括苏联间谍这样先入为主的概念以后,他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记事本中导弹计算资料一共沸沸扬扬写了几十页纸,但被盗走部分,仅是其中五页,而且不是头也不是尾,甚至不是最重要部分。祖父苦思一夜不得其解,清晨起身上厕所时突然开朗、茅塞顿开,案子因此而告破。
听了高阳的分析,赵颖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倒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情节。”高阳问道:“什么情节?”赵颖道:“小时候看电影《李四光》,中间有一处情节:李四光带领地质队寻找中国石油矿藏,费尽数年一无所获,周总理接见他的时候,讲了一番话,李四光大受启发,回去之后不久,就找到了中国第一处油田。”
“总理当时说的是什么?”我不禁好奇地问道。赵颖道:“总理虽不懂地质科学,但他是一个哲学家,所以当时总理运用哲学原理开导李四光,他说道:‘你有没有看过拧毛巾?’李四光听了总理这句问话一愣,点点头。总理又道:‘拧毛巾的时候,往往在最费力拧的地方,并不出水。’”
我们听完了这番话,也是一怔,愣了半晌,我才问道:“你的意思是……”赵颖使劲点了点头:“不错,费尽心力探寻的地方,很可能不在事物的本质上。”我用手搔搔头,迷惑道:“可是这和这件案件有什么关系?”赵颖道:“有很大的关系,放在这件事情上,就是最应该受到怀疑的人,很可能是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去怀疑的人!”
赵颖这句话让我更加困惑,问道:“你指的是谁?”赵颖笑了笑,似乎胸有成竹地说道:“你想一想,整个神秘事件中,我们三人,还有肖老,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的人是谁?”我搔了搔脑袋,答道:“很多!比如山上的其他弟兄,崔二胯子、崔大胯子,哦,对了,还有崔大胯子的儿子崔振阳,甚至是祖父自己,总不会是翠儿祖孙俩吧?!”
赵颖笑了笑,对我说道:“你想得太多了,还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在破案的时候,所指的最不应该受怀疑的人一定是和案件有关联的人,你再想想,符合这个条件的人是谁?”我迷惑道:“那就只有崔二胯子兄弟,还有崔大胯子的儿子,他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情。”赵颖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现象,最后还活着的人里,和诅咒有关的就只有三个人,那就是军师、崔二胯子和崔振阳,如果凶手不在他们三人之中,为什么会只剩他们三人还活着,如果凶手就在他们之中,为什么就只剩下他们三个?”
“难道凶手就在崔二胯子和崔振阳之间?”高阳突然惊叫道,愣了一会儿,马上拼命摇了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如果是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赵颖也摇摇头:“这个问题我也想不明白,不过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件事情的原因一定是在常理之外,甚至根本就没有任何原因。”赵颖最后一句话听得我和高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心里隐隐浮起一股凉意,愣了片刻,我才问道:“你这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颖说:“我也说不上什么道理,我只感觉,以肖老这么强的刑侦能力,按理说不可能一辈子找不到答案。你们可能还不了解,在这个行业里,肖剑南这三个字几乎就是万能的代名词,他一生从未有过侦破不出的案件。对于破案来讲,有一个结果就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原因,因为罪犯作案一定有动机,即使再厉害、拥有反侦察方面经验的罪犯,都会有蛛丝马迹,所以一定有作案的动机可以查到,除非他作案根本没有原因,也就是根本没有犯罪动机的作案,也就无据可查。”
“你说什么?!”听了赵颖最后一句话,我突然大吼一声,两人被我这一声大吼吓了一跳。赵颖疑惑地看了看我,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次听完这句话,我心里陡地一震,一下想到了一个我们从来没有注意到,甚至从来没有想过的细节。霎时间,我口唇发干、呼吸急促、脸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流淌下来。我并不敢确认我所想到的是否是整个事件的结果,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结果实在是……实在是太可怕了!
赵颖他们也看到了我表情的变化,忙问我到底怎么了,问了好几句,我才从沉思中缓过神来,忙道:“没什么,没有什么!”我并不是不愿意告诉他们我心中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在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它以前,我不能讲,什么也不能讲。
又是几乎一宿未眠,第二天一早,我向报社请了假,直接去拜访一个老同学高豪。高豪和我以及开影楼的老三都是同学,自幼受他父亲影响,酷爱医学,中学毕业以后考入协和医科大学,主攻神经外科,在心理学上也颇有造诣。
早上我给他打了电话,正好他没有上午的门诊,巡视完病房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十点整我来到了他工作的积水潭医院。医院就在后海旁边,周围风景秀丽。我们从医院出来,在湖边找了个地方坐下,他问我这么急急找他到底有什么事情。
我望着远处的湖水,心里七上八下,思索着如何向他开口,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问高豪道:“你能否告诉我,做梦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回事情?”高豪一愣,过了半晌才答道:“这个问题比较复杂,简单说吧,因为人一般都是白天工作晚上睡觉。工作时大脑皮层大部分处于兴奋状态,而睡眠时大脑皮层则会因为疲劳而进入抑制状态。所以在熟睡状态下,外界轻微刺激和很小的声音如走动、说话等,都不能传入大脑,无法引起人的反应。但在刚要入睡还没有完全睡熟,或刚要醒来还没有完全醒来的时候,大脑皮层只处于局部抑制状态,另一部分大脑皮层仍保持着兴奋状态,周围环境和身体内部的刺激还是能传到大脑,因此就会做起梦来。”
我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说的身体内部刺激指的是什么?”高豪道:“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的产生大多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思想、回忆和想像刺激了大脑皮层某些部分并留下痕迹,这些痕迹就是内部刺激。当大脑皮层这些部分在人的睡眠中还保持着兴奋状态时,日常生活中留下的痕迹就活跃起来,引起了梦。”
我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做梦有没有可能会做一些和我们平时思考方向完全相反的梦境?比如一个平时极其善良的人会梦到自己完全变成了一个恶人?”高豪思考了一会儿,答道:“完全有可能,人在半睡眠状态时,那部分还处在兴奋状态的大脑,活跃程度要远远高出我们平时所能达到的几倍甚至几十倍以上,因为这时候一切精神约束都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