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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进来了一个人。此时北戴河旅游区正值淡季,所以平时不会有什么客人。听到门响,再看看表,知道赵旭东的人来了。我们来到门口,一见到这个人,我差点儿叫出声来,这个人身材高大——居然是我两次遭遇的对手老宋!
原来他竟然是赵旭东的人!老宋见我们都出来了,倒是“彬彬有礼”,帽子一摘,微微欠身说道:“劳驾各位出迎,幸会幸会。”说完,他看着我说道,“哟,张佳亮先生,听说你已经恢复记忆了,怎么样,是不是得感谢我啊?”之前队伍里出了一个李海东,谁都没有想到赵旭东也会是内奸,貌似我和“东”犯冲。尤其是眼前的这个老宋。我还不止一次揣度他背后的主使者是谁,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就是赵旭东。细想一下,真是悔不该当初。我和赵旭东、徐明高、童萱萱一起回秦皇岛,因遇袭我恢复了记忆,然后莫名其妙地发泄无名之火和童萱萱吵了一架,接着将国宝托运的事情嘱托给了赵徐二人。现在想来,我的一举一动似乎对方都了如指掌,去趟洗手间都能遭遇老宋,那自然是赵旭东在背后指挥了!
见到老宋的时候,我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众人拦着,我差点儿冲上去和他打一架!当然,老宋人高马大,单挑的话我会毫无悬念地落于下风。
老宋冲我笑道:“哎,咱们过去是敌人,现在是朋友,我只是按照我上头的意思来这里跟你们谈事情的,打架我是不会奉陪的。再说了,你得感谢我才是,要不是我让你失忆,你能抱得美人归吗?”说着,他的眼神瞟向了童萱萱。童萱萱则一脸的羞愤。老宋顿了顿又说道,“就连你恢复了记忆,不也是靠我吗?”崔力升拉住我:“冷静冷静,好了好了,咱们谈事情,谈事情啊!”韩笑也说道:“四哥,大局为重!”我使劲一甩胳膊,指着老宋放出了狠话:“我告诉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说完,我走到一张桌子前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了。这是薛总最钟爱的一张桌子,是拿破仑时期的谈判桌,谈判双方坐在会议桌的两边,中间人坐在中间,见证过程。
大家都坐下后,老宋跷起了二郎腿,敲着桌子:“哎,也不给我上杯茶?”我拍案而起,吼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宋伸出一根小拇指挖着耳朵,然后说道:“好吧,咱们就节约点儿时间。昨天下午,我们在秦皇岛港租了一艘船,本打算搭乘这艘船将国宝运到南方。像薛总这种经常玩古董的人应该知道,南方的买家更多一些,出手更大方。”薛总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挠着额头,看都没看他一眼,低沉着声音说:“接着说。”“昨天一大早我们就将国宝运往了港口,正在集中装箱。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群码头工人突然冲了过来,手里拿着镐、铁锹、锤子、铁钎……见我们就打。我们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玩儿命地跑,最后总算是死里逃生。”我冷笑道:“哼,看你小子也毫发无伤,倒是命大得很啊!”停了一下,“发生这么大的流血斗殴事件,没有惊动警方?”“怎么没有?随后警方就开始严查这件事情了,只不过他们一早就有预谋似的,打跑了我们这些人,一招手就上来了几辆车,将国宝全部带走了。”
一开始我是本着绝不“合作”的态度来和赵旭东一方谈判的。因为敦煌佛经从始至终都是我们这边在出钱出力地寻找,假使将来我们能够追回八百多部经书,那么依赵旭东的性格,肯定不会坐视国宝旁落,一定会打坐收渔翁之利的算盘,但是目前只有这一条线索可寻。老宋的话不可能是虚构出来的,赵旭东如果拿到了国宝,早就远走高飞了,没理由会派他来送死。我手中转动着打火机,脑海里思绪纷飞,问道:“有什么线索吗?”这下轮到老宋冷笑了:“呵呵,有线索我们还会来找你吗?”大家都询问了老宋一些细节后,老宋就离开了。
众人全都低头不语,薛总一个人来回来慢慢走动,手里夹着一支燃烧的香烟,却不曾抽上一口,烟灰都已经烧出很长的一段了。
韩光有节奏地敲着桌子,似乎也在寻思下一步该怎么办。半晌过后,他问道:“说说你们的看法吧。”三光说道:“看起来不像是武当派的所为,他们身上都有功夫的。刚才听老宋讲,这些人似乎是靠人数取胜的,我想不会是武当派的吧?”大力也说:“我觉得也不是褚帅,你们想一想,褚帅哪会这么明目张胆啊,哪一次他不是玩儿阴的?”不是褚帅,也不是常德昌他们,那只有朱逸章、Jannick和麻克了。金锁向来玩世不恭,每次发表意见都很少有人赞同。见我们大家陷入了死胡同,他先是谨慎地看看大家,然后缓慢地举起手来,就像一个小学生一样。在征得大家同意后,他说道:“我觉得是Jannick。”“说说你的看法。”我们都对金锁的意见产生了兴趣。“你们想啊,他是德国人,从秦皇岛港截得国宝后,就可以直接起程返回德国了!”我们全都泄了气,金锁的话显然没有经过慎重的思考。第一,从秦皇岛港返回欧洲等于绕了远路;第二,要想带这么多的东西出境必须要报关,Jannick的德国国籍的身份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八百多部古书,报关无异于将国宝双手奉献出来。
大家又都迷茫了。此时,一个人的声音响起:“可能是麻克!”抬头一看,是童萱萱。我静默了,她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说说看。”洪诗诗询问她的意见。“这种见面就血拼的作风就是一身的江湖习气,除了他还有谁干得出来?Jannick因为外国人的身份,他会有很多的顾虑。朱逸章是典型的官二代,不可能把事情闹这么大,这势必会给他老爸的仕途造成影响。麻克可不一样,是个亡命徒,冒险干这么一票,几十亿就到手了,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只有他才会这么干!”我也暗自点了点头,童萱萱的分析能力越来越强了,她所说的倒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事后我们又让大佐帮忙分析了一下,他所说的和童萱萱如出一辙。就这样,大家将麻克圈定为了一个目标。
第二天,秦皇岛市北戴河区政府派人来接收国宝了。当天非常热闹,智行公司内宾朋满座,各界的媒体朋友也都来了。整个智行公司上下忙得不亦乐乎。尤其是薛总,又得接待政府高官,又得和生意界的朋友寒暄。大家谁都不得空。我忙里偷闲,来到了咖啡馆一处最偏僻的小隔间,本想在这里吸支烟放松一下的,没想到往那边走的过程中,听到小隔间里已经有人了,还有两个人在谈话。“我听金锁说过,他现在内心也很痛苦,他只是在挣扎,和自己作斗争,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你。”是洪诗诗。“我知道,我应该体谅他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他我就特生气。”是童萱萱的声音。
我停住了脚步,不自觉地侧耳倾听两人的谈话。
洪诗诗接着说道:“毕竟佳亮以前订过婚,沈晨雨死后,他比谁都伤心。你看他这回回来后,不还经常去北山公墓去扫墓吗!”“这些我都知道,我没有吃沈晨雨的醋。我知道,沈晨雨让他念念不忘,一定是对他特别好。我只是想一心一意地对他好,我不会比沈晨雨做得差,可是他都不给我机会。”我听了这些,不由地呼吸加速。“男人不都这样吗,佳亮也是好面子的人,谁都知道他对沈晨雨一往情深。如果贸然接受了你,别人背后的议论会让他受不了的。”“有什么受不了的,面子对于男人真就那么重要吗?我宁可他现在还失忆,最起码那段时间我们很快乐。一想想我真是自找的,如果不是我阻止他冒险去青海,也许他就不会遇上老宋,也就不会恢复记忆了。
说不定……我们现在会很快乐……”见童萱萱意志消沉下去了,洪诗诗劝慰道:“哎,天涯何处无芳草,张佳亮有什么?长得不帅,个头不高,戴着眼镜,手还有残疾……就是嘴皮子利索点儿,干脆你找别人得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洪诗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里竟有那么一丝丝的揪紧。不知什么时候,薛总领着一批媒体朋友上来了,指着四周说道:“来,各位可以随便参观,不要客气。”我本打算回避,却被薛总一眼看到了:“哎,你不能走,来来来。”薛总揽着我的肩膀跟大家介绍,“各位,下面我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下,这就是此次敦煌佛经顺利追回的功臣之一,张佳亮!”此语一出,媒体尽皆哗然:“不对吧,你是当初破获国宝盗案、国宝奇案的那个张佳亮?”我笑答:“如假包换!”
第十八章 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