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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一位骑师大声打了个呼哨,比赛开始了。
走出不到50公尺,便已经可以看出山羊们并非天生的运动员,不然就是它们误解了参赛的目的。有两只才跑了几公尺便嘎然止步,说什么也不想前进了。无奈的骑师只好自己跑在前面,奋力地拖着无知的选手们。另一只起跑之后才想起来它早在半小时前便该完成的使命,在第一个转弯处毅然停下来响应大自然的召唤。我们的‘妮妮’,也许是因为一叶障目的缘故,在该转弯的地方直冲向前,把无辜的骑师甩入观众群中。至于其他选手,则在各种激励方式的刺激下,零零落落地向山上爬去。
“踢他们的屁股!”我们的大肚皮朋友大声地吼叫道。早先见过的那位巴黎女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挤到了我们身边。在听到大肚兄的豪言后下意识地向后一缩。这一举动反而激起了大肚兄的斗志,他开始进一步展示自己渊博的学识。“知道吗?”他冲巴黎来的女士挤了挤眼:“跑最后的那一只要被吃掉,用烤肉叉子叉着烤着吃。真的哟。”巴黎女子忙把太阳镜从发际拉出,戴好。但掩饰不住的是,她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
比赛跑道环绕着村中高地一圈,之后便向下返回广场中的喷水池旁。喷水池此时已经改装成一道水上防线,两边堆上干草,中间拉上塑胶布,选手们必须涉水或游泳而过,才能抵达咖啡馆外的水球终点站。这真是对选手与骑士们合作与毅力的严峻考验。
赛事观察员在比赛的中转站大声播报着比赛实况。我们目前得到的消息是:一号和六号正在激烈地争夺领先的位置。细心的人们发现转播中前后只提到了九位选手,还有一位芳踪缥缈。“可能喉管给割断了吧。”大肚皮自信地对巴黎女人说道。这使得她终于忍无可忍,奋力推开人群,另辟蹊径去了。
喷水池那方传来噗通一声,一个女人的叫骂声随之而来。原来有人先于选手们遭到了水上防线的暗算。那是一个小女孩,湿漉漉地站在齐腰深的水中,惊恐地大声喊叫着。
“羊来了!羊来了!”
女孩的母亲唯恐孩子被杀红了眼的选手们踩成肉泥,连忙拉起裙子跳进水中。“看她的大腿!”大肚皮捅了我一肘,一边亲吻着自己的指尖表达惊呼与赞叹。
伴随着一阵杂沓的蹄声,领先的两位选手已经来到喷水池前。那是我们的六号还有刚才转播中提到的一号。两位选手好像早有默契,在到达水池前都义无反顾地扎入池边的干草堆中,一点也没有打算弄湿自己身体的意思。骑师们不得不软硬兼施地把选手们推下水去,再打池子的那一端拖出水面。剩下的旅途就平坦得多了,骑手们挥动着手中的木棍冲向终点,宛如中世纪的武士们在坐骑上晃动着长矛一般威武雄壮,湿透的帆布鞋在柏油路上踩得叽喳作响,留下了一串串见证着胜利者成长的足迹。
一号赛手在屁股遭到重击的情形下,率先刺破了水球。我这才发现,那位可爱的巴黎女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占据了最佳的位置,亲身见证了胜利者诞生的历史时刻。可惜她过于沉浸于自己的历史使命,不期然被水球中倾泻而下的洪流迎头痛击,她利落地往后一退,又不幸撞入了一滩新鲜的羊屎堆。赛前把棍子削得尖尖的那位六号骑士,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赶在下一位选手到达之前勉强刺破了那只水球。选手们陆陆续续地抵达了终点,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只水球孤伶伶地悬挂在绳子上。那是九号,我们那没有方向感的‘妮妮’,可怜的她没能完成比赛。大肚皮看到我怅然若失的样子,善解人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屠夫会找到她的。”
散场后,我们在走回车上的途中看见了‘妮妮’。她挣断绳索逃离了骑师,正高高地站在俯望街道的一座小花园里,低着头悠闲地吃着天竺葵叶,小帽子滑稽地扣在一只角的顶端。我们衷心地祝福她能够逃脱屠夫和大肚皮之流的魔掌,长命百岁。
喧嚣热闹的一天
“早啊,泥瓦匠。”
“早啊,水管工。”
工作队一到,又是喧嚣燥热的一天。他们相互寒喧握手,像是第一次见面似的,以职务而不是以姓名相称。建筑师克里斯蒂安与他们合作了好多年,也从来不叫他们的名字,总是 庄重又复杂地把他们的姓和职务连在一起,比如:曼尼古希水管工,安德雷泥瓦匠和特鲁斐利石匠等。这使得他们有的人的名字听起来冗长严肃,大有贵族气派。例如铺地毯的让·皮埃尔,他的正式称呼叫作:“加亚尔·波瑟地毯师(gaillard…poscur de moquette)”,给人的感觉像是见到了中世纪的侯爵大人,颇令我肃然起敬。
曼尼古希水管工把我家的墙壁钻得千疮百孔,据说是要让房子的每个角落都能感受到他铺设的暖气。此刻,大家围拢在其中的一个洞口旁,一本正经地讨论着工程的日期与进度,仿佛这里正聚集着一群天生以准时为人生准则的人们。工程的进展将遵循严格的先后次序:由曼尼古希先安好所有管子;砖石工尾随其后,砌砖补石;接下来,电匠、泥水匠、瓷砖工、木匠和油漆工依序—一登场。有鉴于在座的诸位都是本份的普罗旺斯人,没有人敢于对工程的具体完成日期进行有效的确认。不过,这倒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有趣的思考空间。
曼尼古希显然因为身为本次工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而颇为自得。要知道,所有其他人的时间表全要根据他的工作进度才能够确定得下来。
“你们会看到,”他说:“我得把墙壁挖得像干酪似的。你怎么样,砖石匠?给你半天的时间修补够吗?”
“可能要一整天,”狄第埃说:“可是你什么时候弄好?”
“别催我,”曼尼古希说:“我做了40年的水管工,中央暖气管这玩意儿可是急不来的。这可是非常、非常、非常复杂的工程。”
“要到圣诞节吗?”狄第埃带着揶揄的口吻故作虔诚地问道。
曼尼古希显然识破了话中的含义,看着泥瓦匠摇摇头:“哈,你这家伙跟我开玩笑啊。不过,说到冬天,大家都想想看。”为了示范出冬天的景象,他比划着在肩膀上披上一件想像中的大衣。“想想看,外面的气温是零下10℃,”他打了个哆嗦,拉下软帽盖住耳朵,煞有介事地继续说道:“突然之间,‘啪’地一声,水管漏了!为什么呢?因为当初有人装得太仓促,活儿做得不够仔细。” 曼尼古希停下来环顾四周,自信大家的心灵都已经充分体会了寒冬与漏水的严重状况后,才得意地说:“那时候,该谁看笑话啊?啊?该谁取笑我这个水管工啊?”
反正到那时还讲得出笑话的绝对不会是我。装暖气这件事已经成了我们生活中的一个恶梦。幸好白天还可以待在室外,这才能勉强能够忍耐。以前我们家的改建工程,至少都局限在房子的一部分,而暖气管工程却无所不在。曼尼古希和他的触手般的铜管如影随形,灰尘、瓦砾和扭曲变形的断管残线撒在他每天工作的路线上,像是铁齿白蚁蛀出的痕迹。最糟的是我们全无隐私可言,不是在厕所遇见手持焊枪的学徒,便是在卧室发现往墙上凿洞的曼尼古希。游泳池是惟一的避难所,但即使在那儿,也只有完全钻进水里,才能借着池水,隔绝屋内电钻与钢锤的无情噪音。有时候我们想,朋友的话也许是对的,我们应该到别处去度八月,或者,干脆把自己冷冻封存起来更好。
相比之下,夜晚是如此的安详宁静,我们逐渐沉溺于闲坐庭院,任夜空中的星辰来抚平白日喧嚣创伤的心情,连卢贝隆地区特意为夏季游客而举办的众多社交及文化活动,我们也失去了兴趣。这期间,除了去听了一场圣诗演唱会,在修道院极不舒服的板凳上坐得屁股疼麻之外;我们只去欣赏了一次在奥佩德一处废墟上举行的音乐会。其他的时间,我们足不出户,能够在宁静中独自休养生息对我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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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旺斯的一年7
年度庆典
不过,我们终究还是发现,温饱问题还是比安逸的环境更加重要。那是一个晴朗的夜晚,我们发现原本准备做饭的食料已在一天钻探工程中蒙上了厚厚一层石灰。饥肠辘辘的我们只好决定去附近的古德村(goult)先解决肠胃的问题。那是一个人烟稀少,对观光客没有丝毫吸引力的小村庄,在村里的那家简朴的小馆用餐就像在自家吃饭一样,没有任何不必要的奢华铺张,只是食品会更干净些。出发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