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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他想先稳住她。我已经说过,阿廖沙很爱他父亲,欣赏他,吹嘘他,相信他的话就如相信神谕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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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你说的那位迷人的小姐,并不是伯爵出身!”安娜·安德烈耶芙娜继续道,她对我夸奖小公爵的未来的新娘很有气。“因是娜塔莎跟他比较般配。那女的是包税商的女儿,可娜塔莎却是个门第古老的大家闺秀。我那老伴昨天(我忘了告诉您了)打开了他那箱子,就是包着
①十八一十九世纪流行于西欧和俄国的秘密宗教团体。
铁皮的那口箱子……您知道吗?……他跟我面对面地坐了整整一晚上,归置我们家的那些古老文书。他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我坐在一旁结袜子,也不敢看他;我怕。他看见我一言不发,就生气了,主动叫我过去,向我谈论我们家的家谱,谈了一晚上。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们伊赫梅涅夫家族还在伊万雷帝在位的时候就是贵族了,至于我那娘家,也就是舒米洛夫家族,还在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①在位的时候就很有名望,我家有文件为证;卡拉姆津的历史书里也提到过②。这个您明白了吧,小老弟,就这点说,我们也不比别人差。老头一跟我说起这事,我就明白老头心里在想什么了。大概,人家看不起娜塔莎,他心里有气。因为有钱,他们才在我们面前摆阔。哼;就让那个强盗彼得·亚历山德罗维奇做他的发财梦去吧;大家全知道他是个又狠心又贪财的人。据说,他在华沙秘密加入了耶稣会③。这话当真?”
“愚蠢的谣言,”我回答,但是这谣言不径而走,倒使我不由得感兴趣起来。但是关于尼古拉·谢尔盖伊奇清理自家文书的事,使我颇感好奇。过去他可从来没有夸耀过自己的世系和家谱呀。
但书中并未提到这两个家族。压根儿没有这个意思!什么孤女我也不想要!她来了,会使我想起我那苦命的孩子,想起我们的不幸的。
“净是些狠心的大坏蛋!”安娜·安德烈耶芙娜继续道,“嗯,我那宝贝儿现在怎样了呢,在伤心,在哭?啊呀,你该去看她了,马特廖娜,马特廖娜!是个强盗,不是佣人!……他们没给她气受吧?说呀,万尼亚。”
我能对她说什么呢?老太太哭了。我问她,她方才准备告诉我她出了一件什么倒霉事,到底指什么呢?
“哎呀,小老弟,真是祸不单行,看来,这杯苦酒还没喝完哩!你记得吗,宝贝儿,恐怕不记得了吧?我有一个镇金的项链坠,专门做了作纪念品用的,金盒里嵌了一张娜塔莎的画像,一张小时候的画像:我那小天使那时才八岁。还是我跟尼古拉·谢尔盖伊奇当时请一位过路的画家专门给她画的,看来,你忘啦,小老弟!这画家可真好,把她画成了丘比特④:她那时的头发浅黄浅黄的,蓬蓬松松;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小衬
①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一六二九…一六七六)俄国沙皇,一六四五年即位。
②指卡拉姆律所著十二卷本《俄罗斯国家史》,但书中并未提到这两个家族。
③天主教的一个教派,蔑视人类公认的道德规范,认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④罗马神话中的小爱种,相当于希腊神话中的埃罗斯。
衫,透过衬衫还可以看到她的小身体,她在这幅画像上显得多美呀,真叫人百看不厌。我本来请这画家再给她添上两只小翅膀,可是画家没同意。就这样,小老弟,自从我家遭到那场可怕的灾难以后,我就把这个项链坠从首饰盒里取了出来,挂了根带子,把它挂在胸前,跟十字架载在一起,我又老怕别给我那老伴着见了。要知道,当时他曾吩咐把她的东西统统从家里扔出去,或者统统烧掉,不让任何东西使我们想起她。我心想,哪怕能让我看看她的画像呢;有时候,我一边看她的画像一边哭……哭哭,心里会松快些;还有的时候,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就拼命亲它,好像我在亲她本人似的;我净挑最温柔的名字呼唤她;每天临睡前还要给它画十字。当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还出声地跟她说话,问她问题,并且想象着她似乎在回答我,然后就再问,问个没完。唆,亲爱的万尼亚啊,说起来就叫人难受!嗯,当时我还挺高兴,起码他不知道,也没发现这个项链坠;可是昨天早上我一摸,项链坠没了,只有那极带子还挂着,想必磨断了,我把它丢了。我都吓呆了。快找;我呀找呀,找呀找呀……硬是找不着!硬是不翼而飞,无影无踪。它能丢哪儿呢?我想,准去床上了;我把床上翻了个遍……没有!如果掉下来,落在什么地方的话,没准给人家检去了,谁能检去呢,除非是他或者马特廖娜?嗯,怀疑马特廖娜是不可能的;她一直对我忠心耿耿……(马特廖娜,你那茶炊快生好了吗?)嗯,我想,要是让他捡了去,那怎么办呢俄坐在那里直发愁,哭呀哭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可是尼古拉·谢尔盖伊奇对我却越来越温柔体贴了;他瞧着我那模样,也闷闷不乐,好像他知道我为什么哭似的,他可怜我。我心里琢磨:他怎么会知道呢?莫非当真是他找到了那个项链坠,从气窗里扔出去了。要知道,在气头上,他是做得出来的;扔出去了,现在自己想想,又难过了……悔不该把它扔掉的。于是我就跟马特廖挪一起跑到窗户底下和气窗下面去找……什么也没找着。犹如石沉大海。我哭了一夜。我头一回临睡前没给她画十字。唉,这不吉利,不吉利呀,伊万·彼得罗维奇,这不是个好兆头;第二天,我又哭个不停。我一直在等您,宝贝儿,就像等候上帝的使者似的,哪怕就让我吐一吐心中的苦水呢……”
老太太伤心地哭了起来。
“啊,对了,还忘了告诉您一件事!”她突然说道,似乎很高兴,居然把这事想起来了,“您听他说过什么关于收养孤女的事吗?”
“听说了,安娜·安德烈耶芙娜,他告诉我,似乎你们俩思虑再三,同意收养一名穷孩子,一名孤女。这话当真?”
相当于希腊神话中的埃罗斯。似乎你们俩思虑再三,同意收养一名穷孩子,一名孤女。这话当真?”安德烈耶芙娜继续道,“嗯,我那宝贝儿现在怎样了呢,
“我压根儿没有,小老弟,压根儿没有这个意思!什么孤女我也不想要!她来了,会使我想起我那苦命的孩子,想起我们的不幸的。除了娜塔莎,我准也不要。我只有一个女儿,将来也只有一个女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小老弟,他怎么会想到要收养一名孤女呢?你看呢,伊万·彼得罗维奇一看我淌眼抹泪的,想给我找个安慰,还是他不愿意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想另外找个孩子以慰膝下呢?他路上跟您提到招的时候说什么了?您觉得他当时的模样怎么样……板着脸,一肚子不高兴?嘘!来了!以后再说吧,小老弟,以后再说!……明儿个可别忘了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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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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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送来了。他好奇而又好像因为什么感到害羞似的打量了我们一眼,双眉深锁,走到桌旁。
“茶炊怎么啦,”他问,“难道到现在还不能端上来吗?”
现在他已经不能诅咒了;他已经对我们任何人都不感到害羞了。他在迸发出来的爱的冲动中!
“说话就拿来,老爷子,说话就拿来;瞧,不是拿来了,”安娜·安德烈耶芙娜忙着张罗起来。
马特廖挪一看到尼古拉·谢尔盖伊奇就立刻端着茶饮出来了,倒像专等老爷子出屋才上茶炊似的。这是一个久经考验、忠实可靠的老仆人,但是脾气特倔,又爱唠叨,这样的女仆真是世上少有,而且脾气因执,又硬又犟。她就怕尼古拉·谢尔盖伊奇,只要他在场,她就一声不吭。但是在安娜·安德烈耶芙娜面前,她就统统找补了回来,动不动对她粗声粗气的,甚至表现出凌驾于女主人头上之势,虽然她同时又真心真意地爱她和爱娜塔莎。还在伊赫梅涅夫卡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马特廖娜。
“嗯……身上淋湿了总觉得不舒服;可是回到家来连茶也不想给我沏,”老爷子低声埋怨。
向我投来一瞥害怕的目光,好像请我站出来帮她说话似的。老爷子的火不打一处来,跟谁都抬杠;想跟他顶牛是办不到的。安德烈耶芙娜叫道,
安娜·安德烈耶芙娜立刻冲他向我眨了眨眼。他最讨厌这种装神弄鬼地丢眼色,虽然他此刻极力不看我们,但是从他的脸上看得出来,安娜·安德烈耶美娜偏偏在此时给我丢眼色,他对此是一清二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