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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遗产很大,其债务也很多。倒不如索性放弃其遗产还好些吧?中国的文化完全是贵族享受的文化,是为少数人存在的文化,缺乏大众性,第一,其文字难,要学会得耗费十年时间。那么其文化即无普及性。一般大众有其生活,为生活所逐没时间学习那难解的文字。因此既然是使用汉字,结果大众都将成为文盲。总之,汉字已不合于时势,若没有更简便的文字,将落伍于其他的文明国家无法与之竞争。若是仅学会文字都要耗费半生时间,对于科学、文化都会没有余裕引进。从某种意义汉字是保护专制政治的墙壁。若使用汉字必然增加愚民。所以应该废汉字使用音标文字。这对于我们这一代虽然有点不方便,但为了子孙应断然而行。我们的时代若怠于改革,结果后人一样难以学习。
第二,不值得的是,由于其文字所产生的文学。由于难解,以其‘高尚’使俗人无法了解。因此懂得文字便可成为伟人。所以读书人长久统治天下。一般大众因而连信都不会写。执着于汉字,中国的新文化便无法建设。没有新文化,中国永远无法独立等等。他说了这类的话。
他这有点飞跃的论理,太明觉得有些跟不上,但太明对于其主张不得不承认有其一面之理。可是,若以为张的看法大体上是正确的而接受,那么在实践上如何推行呢?在长久的传统上所建筑成的文字,而且活于国民性之中,又是对其他的国家值得夸耀的丰饶的古典书籍的文字,就这么废去可以吗?它像鸦片一样对人有毒吗?太明没有断言的勇气,而他所得到的结论是:这应该给专家学者,及能够鉴赏者,以古典书籍,以学问而传留下来。他是一个彻底温和稳健的改良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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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细亚的孤儿一夜
外交部的一些人都酒量好,太明受到张的影响,近来稍会喝一两杯了。张亲近太明后,带太明到种种场合,那里所谈的话题都是政治方面的。
例如据张看来中国自从东北三省(满州)被夺后,人民倍感压力增加,也就是必然的预感到要站在最后关头之日。这种趋势引起一股学习日语热。这种情形不能认为只是一时的现象,因此有心人忧虑。在日语学校的学生中,有人甚至坦然的说:“反正中国正走向灭亡的命运,为了明天的面包必须趁现在学习日语。‘这种自嘲的话,听了能不落泪吗?但大家学习日语并非都出于这种心情。’日本的文化翻译作品很多,学习一种日语就可以方便的阅读世界上的一些文献。‘有人是由于这一点而学日语。又有一部分激进分子,是为了战争而研究。张这样说着含糊其词,不禁叹息。张说,若是能够最好一切问题都由外交上来解决,不希望有战争,但是若突然遭遇到悲哀的历史命运,人力不可抗也未可知,他说着语尾含糊其词。太明想起日俄战争稍前的事情而感到栗然。明治三十四、五年时,日本人因为鉴于日俄战争势必无法避免,日本国民一致地研究俄语。若日本语热是暴风雨前的现状的话,那是历史的大不幸,心情怎能只是默默的看着而已呢。
张突然将被调往日本赴任,太明被邀请参加其欢送会。这是志趣相同的同志聚集的内部聚会。太明按照张事先告诉他的路途,从书院街走到苛园。目的地的场所是苛园十二号。接待的人带领他进入内部,再带领他上二楼。二楼摆着一张大桌子和排列着大凳子。摆放着四盆美丽的鲜花。有四、五个青年外交官,还有上海美术学校的先生都到了。太明突然进入,但没有一个人认识,不知怎么样跟在座者打招呼,踌躇了一下。于是其中的一位年长者出来跟太明打招呼,并把太明向大家介绍。主宾的张尚未到,旁边站着的两个艺妓笑容满面地向太明打招呼。不一会儿楼下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引擎声一停,便听见上楼的鞋声,那是张,他胸前蔷薇色的丝手帕从口袋稍露出一点点,新西装、光亮的皮鞋。张上了二楼,一一和大家握手,客人都向他道贺:“恭喜恭喜!‘张再三谦虚,才在主宾席坐下。太明坐在末席,但因为他教了张日语,大家推着他坐在张旁边。席位一定,张站起来致谢词。
酒过数巡,一座谈论风发有趣。而美术学校的两位先生,因为美术上的些细观点的相异,而有点争论起来,两人一个是法国留学生出身,另一个是日本留学生出身。但留学法国的美术先生,终于感情性的,把这学问上的争论,下了一个荒谬的结论,他撇嘴自嘲的说:‘反正中国将成为你们的天下。法国的势力不可能支配中国的。’他吐出这句话时,不只是跟他起争论的先生哑口无言,一座都静悄悄的。令人发窘的沉默。好好的欢送会,使一座冷场。艺妓机伶唱起了‘天水关’,于是好歹又恢复了酒兴。而话题最后便转移到主宾张的被派往日本之事了。
张是从许多青年外交官中,被拔擢出来派往日本的。从这意味之点来说,一座的人对他都有很大的期待,张自己本身也因重大的使命感而有点紧张的样子。他的表情有如紧张的面临暴风雨前的非常感洋溢。张请太明表示他的意见时,太明说,希望他对东亚的危局预先设想没有后顾之忧的策略,全力以赴贯彻,太明说了诸如此类的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期待这样的做。’张这样的说,用力握着太明的手。张担负着重大的使命赴日本,太明由衷的愿他奋?到底。
这天晚上,太明罕见的喝醉了,记不得自己是怎样回家的,大概是谁叫了人力车送他回来。太明回家后,在苛园十二号,那由于男性政治气氛而来的兴奋仍有余韵,以其势,他对于这一天难得的比他早回家出来迎接的淑春说:‘茶!倒茶!’他用平常所没有的粗声语气命令。淑春意外的顺从,锐气受挫似的抬头看着太明:‘你喝酒了?’她怯怯似的说。太明以朦胧的醉眼定睛看她,感觉她那红唇有平常未见的露骨的姿意。
‘喂!你过来!’太明以粗鲁的动作抱住她的肩膀,她也是柔顺的。
‘哎,你真是的。’她反而用媚眼抬头看他。这一夜太明忘了一切像一只强壮的野兽如饥似渴地对着妻子的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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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之前
在福昌饭店六楼的咖啡馆,虽然装饰普通,但气氛宁静,唱片播放的音乐高尚,因此知识人常集于那里。尤其是那咖啡馆的东侧适合于瞭望风景,睛朗的日子紫金山看来近在眼前似的。连夫子庙一带的街景,也一望看入眼里。
太明无目的地在街上蹓跶累了时,常到这里来坐坐,听听音乐,排遣孤独的时间。
他跟妻子的生活,依然持续着同样的状态,太明未从妻子身上获得慰藉,他从独生女紫媛找到安慰。紫媛没什么得到母爱,喜欢太明。他教这幼小的紫媛说说话所过的时间,是太明无味枯燥的生活中,最感到享受天伦之乐的时间。
但虽然在家庭里有女儿给他的安慰,他的心仍然不平静。
这是因为那时国内外紧迫的情势,使他的心神不宁,到了那时候,传说上海已组织成了‘人民战线’的新闻,加以在上海不断发生血腥的恐怖事件,社会骚动不安,在学校里也分为主战论与非战论两派对立,这发展到感情问题那样的,充满了不和谐的空气。太明为了要从这种漩涡中逃避出来,今天又到福昌饭店六楼的咖啡馆来,迷惘地排遣时间。
突然像挑动店内播放的音乐那样,过分响亮的喇叭声和群众的呐喊声,从下面大楼底的路上传来,打破太明的冥想,他从窗口向下望,那是学生的示威游行,喇叭鼓队奏着中国国歌,成群的学生合著国歌,齐声高喊‘打倒帝国主义!’‘抗战救国!’等的口号,整齐的队伍近了,随着其接近,脚步声像怒涛般高起来。
每当接触到这种光景,太明自然的会感到心乱。它令人感到一种不调和的、不镇静的焦躁心情。
他匆匆离席,像被驱逐似的出了咖啡馆。然后,他朝着与学生队伍的前进相反的方向,从中山路到新街口。但狂热的不只是游行的学生,热潮处处卷起漩涡,新街口的圆环,民众成群围绕着,其中心正在演说。
‘啊,这里的情形也一样。’太明这样想着,停下脚步,从人墙的背后倾耳听着演说。
一个接一个走上舞台的演说者都是年轻男女,演说的内容千篇一律悲愤慷慨的调子。但是那异常爱国热忱的语气打动人心,群众中不断涌起掌声。
蓦地,太明的目光注视着讲台上,一个演说者下坛,他的妻子淑春,在怒涛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