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狗狗书籍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经典短篇小说集(国外篇)-第14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午休时,我们去外面吃热些的午餐,暖和身子,一起呆呆地度过一个小时。午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身体暖和起来。不过在她那次精神危机过后,我们开始一点点谈起自己。虽然她说得断断续续,但稍过些时候还是弄清了她的基本情况。她父亲在横滨从事小规模进口贸易,进口的大半是香港来的准备大减价时抛售的廉价衣服。虽说是中国人,但她生在日本,大陆香港台湾一次也没去过,中国话几乎不会,英语呱呱叫。她在东京都内一所私立女大读书,将来希望当翻译。住处是在驹达一座公寓,同哥哥住在一起,或者借用她的说法——硬钻进去的,因为她同父亲合不来。对于她,我所了解的事实大致就是这些。 
 
三月里的两个星期,就这样连同不时飘零的夹雪冷雨过去了。工作最后结束那天傍晚,在财务科领罢酬金,我略一踌躇,邀请了这个中国女孩去新宿一家以前去过几次的舞厅跳迪斯科。不是想引诱她,我没有那样想。我有个自高中时代便开始交往的女朋友,但坦率地说,我们之间已不似以前那样融洽了。她在神户,我在东京,一年见面两个月,至多三个月。我们都还年轻,相互的理解并未充分到足以克服距离和时间空白的地步。同女朋友的关系往后应如何展开,我也心中无数。在东京我完全孑然一身,没有像样的朋友,大学里的课又枯燥无味。老实说,我很想多少发泄一下,约女孩去跳舞,喝酒,和她好好聊聊快活快活,别无他求。我才十九,不管怎么说,正值最想受用人生的年龄。 
 
她歪头沉思了五秒,“我还没跳过舞。”她说。 
 
“简单得很!”我想,“也谈不上是跳舞,随着音乐扭动身体就成。是人就会。” 
 
我们先进餐馆喝啤酒,吃比萨饼。工作到此结束,再无须去阴森森的仓库搬书,这使得我们身心十分舒畅。我比平时多讲了好些笑话,她比平时多见了好些笑容。吃完,我们去跳了两个小时迪斯科。舞厅充满令人惬意的温煦,荡漾着汗味儿和谁烧的卫生巾味儿。迪斯科舞曲似乎是菲律宾乐队模仿桑塔那的。出汗后我们便坐下喝啤酒,汗消了又上去跳。不时有彩色闪光灯一闪,彩灯下的她看上去同在仓库时判若两人。跳熟以后,她现出乐陶陶的样子。 
 
一直跳到筋疲力尽我们才走出舞厅。三月的夜风尽管仍带寒意,但已可以感觉出春天的气息了。身体还很暖和,我们把大衣拿在手上,漫无目标地在街头行走。窥一眼娱乐中心,喝一杯啤酒,便又开始走。春假还有整整一半剩着没动,更何况我们年方十九。若下令开步走,径直走到多摩川(注:东京西部的河名。)边怕都不在话下。至今我仍能记起那个夜晚空气的感触。 
 
表针指在十点二十分时,她说差不多得回去了。“十一点前务必回去的。”她十分抱歉似的对我说。 
 
“还真挺严厉的。”我说。 
 
“嗯,哥哥很啰嗦,一副监护人的架势。算是由他关照,牢骚又发不得。”她说。不过从语气听得出她满喜欢那个哥哥。 
 
“别忘了鞋。”我说。 
 
“鞋?”走五六步她笑了,“啊,灰姑娘!放心,不会忘的。” 
 
我们爬上新宿站阶梯,并坐在长椅上。 
 
“我说,可以的话,把电话号码告诉我可好?”我问她,“下次再和你找地方玩去。” 
 
她咬着嘴唇点了几下头,讲出电话号码。我用圆珠笔记在迪斯科舞厅火柴盒的背面。电气列车开来,我把她送上车,道一声晚安。“真快活,谢谢了,再见!”车门合上,电车开走后,我移去旁边一道月台,等待开往池袋方面的列车。我靠在柱子上,边吸烟边依序回想这个夜晚里的事,从餐馆、迪斯科到散步。不坏,我想。好久没同女孩约会了,我开心,她也快活,至少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她有点过于沉默寡言,还有神经质的地方,然而我对她怀有本能的好感。 
 
我用鞋底碾死烟头,重新点燃一支。街上各种各样的声音混为一体,怅怅然渗入凄迷的夜色。我闭起眼睛,深深吸一口气。不妙的事一件也没有,可是同她分手后,有什么东西莫名其妙地堵在我胸口。粗粗拉拉的东西卡在喉头,咽也咽不下去。有什么出了差错,我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醒晤过来时我已从山手线电车下到了目白站。在这里我才好歹意识到:我把她送上了相反方向的山手线。 
 
我的宿舍在目白,原来和她同乘一列车回来即可,再没比这简单的。我何苦故意把她送上相反方向的电车呢?酒喝多了?也可能脑袋里装自己的事装得太满了。车站的钟指在十点四十五分,恐怕赶不上公寓关门时间了。若她及时发现我的错误而换乘往回转的电车自然另当别论,但我想她不会那样做,她不是那一类型。她所属的类型是:一旦坐错车便一直坐下去。再说她本来一开始就该完全知道这点,知道自己被送错了车。我不由暗暗叫苦。 
 
她出现在驹达站时十一点十分都已过了。见我站在阶梯旁,她停住脚,脸上浮现出不知该笑还是该恼的神情。我姑且抓住她胳膊让她坐在长椅上,自己挨她坐下。她把挎包放在膝头,双手抓着包带,脚往前伸,静静地盯住白皮鞋尖。 
 
我向她道歉,说不知怎么搞的,竟稀里糊涂弄错了,肯定自己脑袋晕乎来着。 
 
“真的弄错了?”她问。 
 
“还用说!不然怎么成了这样子。” 
 
“以为你故意的呢。”她说。 
 
“故意?” 
 
“所以觉得你会生气。” 
 
“生气?”我无法理解她要表达什么。 
 
“嗯。” 
 
“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 
 
“不知道。”她声音小得就要消失似的,“怕是因为和我在一起没有意思吧。” 
 
“哪里没有意思!和你在一起非常有意思,不骗你。” 
 
“骗人。和我在一起根本没意思,不可能有意思,这点我自己也一清二楚。即便你真的弄错了,那也是因为实际上你内心是那么希望的。” 
 
我喟然叹息。 
 
“不必介意的。”她说,并摇了下头,“这种事不是第一次,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她眸子里溢出两滴泪,出声地落在大衣膝部。 
 
我不知到底如何是好。我们一动不动地沉默良久。电车几番进站几番吐客离去。乘客的身影消失在阶梯上以后,站内重新归于寂静。 
 
“求你,扔开我别管。”她把额前被泪水打湿的头发撩到一边,微微一笑,“一开始我就觉得好像不对头,心想算了,就一直在相反方向的电车上坐着没动。但车过东京站,一下子没了气力。一切都让我感到厌倦,再也不想落到这个地步。” 
 
我想说句什么,但话没出口。夜风哗啦啦吹散一叠晚报,一直吹到月台端头。 
 
她又一次把额前被泪水打湿的头发拨往一边,有气无力地淡然笑道:“可以了。这里终究不是我应在的场所,这里没有我的位置。” 
 
我不知道她所说的场所是指日本这个国家,还是指在黑漫漫的宇宙中绕行不休的这个岩体。我默然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膝头,再把自己的手轻轻放上去。她的手很暖,内侧潮乎乎的。我毅然开口道: 
 
“我没有办法向你很好地解释我这个人。我时常闹不清自己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不明白自己在考虑什么如何考虑,以及追求什么。甚至自己有多大的力量、应该怎样使用都稀里糊涂。这种事一一细想起来,有时真的感到可怕。而一害怕,就只能考虑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我变得十分自私,从而伤害别人,尽管我并不愿意。所以,我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是一个出色的人。” 
 
我无法继续说下去,我的话因而“噗”的一声半途折断。 
 
她默不作声,似乎在等我的下文,并且依然盯着自己的鞋尖。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呼啸声。站务员用扫帚归拢月台上的垃圾,看也不看我们一眼。由于时间晚了,电车班次已明显减少。
 
“和你在一起我非常愉快。”我说,“不是说谎。但不仅如此。表达我虽表达不好,总之我觉得你这个人非常非常地道,为什么我不清楚。为什么呢?只是长时间在一起这个那个交谈当中蓦然这样觉得的。而且我始终在考虑——这种地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扬起脸,定定看一会我的脸。 
 
“不是故意让你上错车的,”我说,“大概是我想东西的关系。” 
 
她点点头。 
 
“明天打电话,”我说,“再去哪里慢慢聊聊。” 
 
她用指尖揩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