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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容易——他们血管肿胀,指关节已打坏,由于他们已经进行过的长期拳击比赛,他们的疲乏到了骨子里面。他想起那一次在拉希一卡特斯湾,他在第十八个回合把老斯托舍〃比尔击倒,事后老比尔如何在更衣室里像小孩一样哭泣。也许老比尔的房租过了期;也许他家里有老婆孩子;也许就在比赛那一天,比尔饥饿地渴望吃一块牛排。比尔斗得凶猛,也受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惩罚。现在,他自己经历了磨难以后,终于明白,斯托舍·比尔比起不过是为了荣耀和来得容易的金钱而战的青年汤姆·金来说,是在为更大的赌注而战。怪不得斯托舍〃比尔后来要在更衣室里哭泣呢!
总之,一个人原本只能打那么多次。这是这种比赛的铁的法则。一个人也许可以苦战一百次,另一个人也许只可以战二十次;根据每一个人的体格和素质,各人都可以打一定的次数,当他打完这些次数的时候,他就完了。是的,他自己已经比其他大多数人打了更多的次数,他所打过的令人精疲力竭的苦战已远远超过了他应有的份额——这种苦战把心脏和肺运转到快要爆破的程度,使动脉失去弹性,使年轻人灵活柔软的肌肉结成硬块,消耗神经和精力,并且由于过度用劲和过分使用耐力,使头脑和筋骨都疲惫不堪。是的,他比他们所有人都干得更好,他的老搭档一个也不剩了。他是老家伙中的最后一个。他目睹他们一个个完蛋,而他还参与了其中某些人的完蛋过程。
他们试着让他来对付老家伙,他一个又一个地击倒了他们——当他们像老斯托舍·比尔那样在更衣室里哭泣的时候,他却笑了起来。而现在,他成了老家伙,他们试着让年轻人来对付他。于是就来了个叫桑德尔的家伙。他来自新西兰,在那里有最高记录。可是在澳大利亚没有人了解他的情况,于是就让他和老汤姆·金对打。如果桑德尔干得出色,他就会和更好的人对打,赢取更多的奖金;这就取决于他能否打得凶猛。他靠这场比赛可以赢得一切——金钱、荣誉、前程;汤姆·金是阻碍他获取名利的挡道者,是拳击场上连遭痛击的出气筒,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家伙。他除了那三十镑钱赢来以后可以付给房东和商店,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好赢取。正当汤姆·金这样陷入沉思的时候,他感觉迟钝的视觉中出现了青年人的外形:荣耀的青年人,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肌肉柔韧,丝一般的皮肤,从来不知疲倦、不会衰竭的心肺,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是,青年人就是复仇神。青年人毁掉了老家伙,可是却没有想到,这样做也毁掉了他们自己。他们的动脉被扩张,他们的指关节被打碎,最后也轮到他们自己被青年人摧毁。因为青年人永远年轻,只有老年人才变老。
他在卡斯尔雷街往左拐弯,朝前走过三个街区才到快乐俱乐部。一群聚在门外的无赖少年恭恭敬敬地给他让出一条路,他听见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就是他!那就是汤姆·金!”
进门后,他在去更衣室的路上碰见了那位俱乐部秘书,一个目光锐利、一股精明相的年轻人,他跟他握了手。
“你感觉怎么样,汤姆?”他问。
“非常健康,”金回答,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在撒谎,如果要是他有一个金镑的话,他就会当场用它来买一块上好牛排吃的。
等到他从更衣室里出来,他的助手跟着他,他沿着过道朝大厅中央的拳击台走去的时候,正在等候的观众立刻爆发出一片欢迎和欢呼声。他向左右两边的观众还礼,尽管只有很少几张面孔是他所认识的。这些面孔大多属于青年人,当他在拳击台上赢得最初几次殊荣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出生哩。他轻快地跳到高台上,弯腰钻过绳子,来到他那个角落,坐在一张折叠小凳上。裁判杰克·鲍尔走过来同他握手。鲍尔是个糟糕的拳击家,十多年都未能作为决赛者进入拳击场。金很高兴由他来担任裁判。他们俩都是老家伙。如果他违反规则,给桑德尔来点厉害的话,他知道他可以指望鲍尔帮他蒙混过关。
雄心勃勃的年轻重量级拳击手一个接一个地爬到台上,由裁判给观众作介绍。裁判还宣布了他们提出的挑战的人。
“年轻的普隆托,”鲍尔宣布说,“北悉尼人,他愿意提出挑战,赌赢家外加五十镑。”
观众欢呼起来。当桑德尔本人跳到台上,钻过绳子,在他的角落里坐下的时候,观众又欢呼起来。汤姆·金好奇地从拳击台的那一头朝他看,因为几分钟之后,他们就将无情地扭打在一块儿,各人都用自己的全部力量,试图击昏对方。可是他看不出什么东西来.因为桑德尔像他一样,在拳击衣外面穿着长裤和套头衫。他的脸十分英俊,头上是蓬乱的黄色卷发,从他肌肉发达的粗壮的脖子上可以看出他身体十分强壮。
年轻的普隆托走进一个角落,然后又到另一个角落,同决赛者握手,然后跳离拳击台。挑战继续进行。青年人总在不断钻过绳子——无名的,然而不知满足的年轻人,他们向大家高呼着,说是凭着力量和技巧,他们要和赢家一比高低。几年前,在他自己所向无敌的黄金时代,汤姆·金也许会对这些预选赛感到又好笑,又讨厌。可是现在他却看了迷似地坐在那里,无法摆脱他眼睛里的青年人幻像。总是这些青年人在拳击比赛中占上风,他们跳到台上,钻过绳子,大声地挑战;总是老家伙在他们面前倒下去。他们是踩着老家伙的身体,爬上成功之路的。他们源源不断地涌现,年轻人越来越多——难以压制的、不可抵挡的青年人——他们总是击倒老家伙,等他们自己成了老家伙,走同样的下坡路时,在他们背后,又有永恒的青年人向他们压过来——那些新生儿,长得强壮以后,就把他们的长辈打倒,而他们后面又有更多的新生儿,就这样下去,直到永远——青年人必定有他们的意志,这种意志决不会消亡。
汤姆·金朝记者席望去,向《运动员报》的摩根和《裁判员报》的柯贝特点点头。然后他伸出手,由桑德尔的一名助手严格检查了缠在他指关节上的带子,并在他的严密监视下,由他自己的助手锡德〃沙利文和查理〃贝茨给他戴上拳套,并把它们系紧。他自己的一个助手则在桑德尔的那个角落,行使同样的使命。桑德尔的长裤被拽掉,他站起来的时候,他的套头衫被从他头上剥下来。汤姆·金望过去,看到了青年人的具体体现者,厚实的胸脯,强健的筋骨,肌肉在缎子似的白皮肤下像活的东西一般滑来滑去,全身充满着生命的活力。汤姆·金知道,这样的生命还没有在长期搏击中,从疼痛的毛孔里渗尽其朝气,青年人经历了这样的搏击,就要付出代价,当他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就不会像进来时那么年轻了。
两人相互走上前去迎战。锣声一响,助手们就啪啪地折起折叠椅,爬到拳击台外面去了。他们俩握握手,拿出战斗的架势。立刻,桑德尔像一部钢铁和弹簧组成的机械,一触即可发动,然后他来回运动,一个左拳,打在汤姆眼睛上,一个右拳,打在他肋骨上,一下闪开反击,一下轻轻跳开,又咄咄逼人地跳回来。他敏捷、机灵,这是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表演,全场观众大呼小叫地表示满意,但是汤姆没有眼花缭乱。他已身经百战,遇到的年轻小伙也太多了。他懂得这一下下打击是怎么回事——过于迅猛、过于灵巧,反倒不危险了。显然桑德尔从一开始就想打速决战,这是意料之中的。这是青年人的方式,锋芒毕露,猛冲猛打,疯狂地竭尽自己全部的辉煌和优越性,用其年少气盛的力量和欲望来压倒对方。
桑德尔来来回回,一会这儿,一会那儿,满场子到处跑。步履轻巧,心情急迫,活脱就是一个雪白肌肤和强健筋肉构成的奇迹,形成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击器械,像一只一个动作又一个动作,做完了上千个动作的飞梭那样滑动、跳跃,所有的动作都集中在一个目标上,就是要摧毁汤姆·金,因为汤姆·金是阻碍他发迹的障碍物。汤姆·金耐心地忍受着。他懂得他这一行,也懂得青年人,尽管他已不再是青年人了。他的想法是,要等对方丧失了一部分力气之后再采取行动。他暗自龇牙一笑,一边故意躲闪一下,让头顶上挨了重重的一击。这是恶毒的一招,可是按照拳击比赛的规则却十分公平。一个人应该注意爱护自己的指关节,如果他坚持要打对方的头顶.那么他这样做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