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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这样,’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那我可得让他们振奋起来,得把这儿的气氛搞活一点才行。’”
于是,他们便从楼上下来了,我们坐在运家具的木箱之类上面聊了一会儿。琼斯夫人想给我煮点咖啡。“亲爱的孩子”说(在他们还是孩子时我就认识他们了),“绝对不行。还是让我去煮吧”他们不同意。可我非去不可。结果还是我去了——厨房里乱糟糟的,为了找咖啡我不得不打开至少二十个罐头盒。不过,最终我还是把咖啡煮好了。“好了”我说:“喝吧”他们说他们大约一小时以前刚喝过。“那不算”我说:“一定得喝”于是,我们坐下来,一直聊到了午夜。开头他们还有点儿冷场,我只好一个人唱独角戏。但我使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你知道,我要是打开话匣子的话,还是很能神侃的。大约到半夜的时候,他们的兴致好像提起来一点了。琼斯看了看表。“天啦”他兴奋地说:“过半夜了!”我想他一定很高兴这样度过一晚,然后我又更开心地聊了一阵子。每隔一会儿琼斯就会说:“天啦,到十二点半了。”或“到一点钟了”等等。
“当然,我一直在留意不要呆得太晚。走的时候我约定今天我再去帮助他们整理东西。他们不依我,但是我非那样不可。”
第三辑巴特先生的错觉(2)
就在那一天,巴特先生又去了郊区,帮助琼斯夫妇井井有条地布置好了家具。
“我忙了一整个下午,”他后来告诉我说,“脱掉外衣大干了一场。先是挂那些画——他们早上试图自己把它们挂起来,可结果没有哪一幅是挂对地方的,因此我不得不把它们全取下来,‘全部取下来。’我说,然后我就认认真真地干了起来。”
几天以后巴特先生又向我作了进一步的汇报:
“是呀,”他说:“家具全开箱了,并摆了起来,可我不喜欢那种摆法。有不少家具我看着就别扭。我倒真想劝琼斯卖掉它们换新的。不过这事儿不急,我要等很有把握了再说。”
自那以后琼斯先生好像忙得够呛,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在俱乐部根本见不着他的影子。
“艾瓦莱?琼斯夫妇近况如何?”我问道:“在新居住得还舒心吧?”
巴特先生摇了摇头。
“不成,”他回答说:“开头我就担心会这样。不过我现在正在帮琼斯迁到离城近一点的地方住。我整个上午都在替他们找公寓,一找到合适的我就搬他们去那儿。我喜欢公寓远胜过独门独户的私房。”
于是,琼斯夫妇没多久就搬家了。然后,巴特先生又替他们选钢琴,还为他们张罗买墙纸和木器之类的事儿,忙得不亦乐乎。
他们在新家还没完全安顿下来,突然又出现了新的麻烦。
“你听说艾瓦莱一琼斯的事了吗?”有一天巴特先生忧心忡忡地对我说。
“没听说”我回答道。
“他病了——得了某种热病,这可怜的人——都已得病三天了,既没告诉我,也没派人来找我。硬汉们都这个样儿——总是想单靠自己挺过去。我得马上去看他才行。”
此后我每天都从巴特先生处听说琼斯先生的病情。
“我每天都守在他床边,”他说:“可怜的人,昨天他一度病情非常严重,神志不清,胡话连篇的。我在另一间房里都能听清楚,看样子他好像觉得有人在追捕他。‘那个该死的老混蛋走了吗?’我听见他这样说。”
我走进房去安慰了他几句。“这儿没别的人,我亲爱的孩子”我说:“没别的人,只有我巴特”他转过身去并呻吟了一声。琼斯夫人请求我离开他。“您看来也累坏了”她说:“到外面去呼吸点新鲜空气吧”我回答说:“亲爱的琼斯夫人,我累点有什么关系呢?”
最后,无疑是由于巴特先生的精心看护,艾瓦莱一琼斯的病又好了。
“是呀,”几个星期之后巴特先生对我说,一琼斯现在总算好了,他的病也真够折磨人的,自从他得病以来我还没有哪个晚上清闲过哩,总是在忙个不停。不过嘛,先生,我已得到了回报了,这比我所做的任何事都更令我感到欣慰。那小两口的感激之情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您要是亲眼看见就好了。您知道吧,那个可爱的小媳妇生怕我劳累过度,希望我能彻底地休息一下,到某个地方去做一次长时间旅行——她先是建议我去南方。我笑着说:‘亲爱的琼斯夫人,那是我最不愿去的地方,我最受不了的就是热。’她一点儿都不感到为难。‘那就去北方吧,’她说,‘去加拿大,最好是去拉布拉多。’紧接着那个好心的女人就去找来了地图,看我坐火车最远能到什么地方。‘完了您可以穿滑雪靴继续前进。’她发现每年春天都有一趟船去昂加瓦,她希望我乘船北上,等下一趟船去时再回来。”
“那一定令人倍感欣慰,”我说。
“噢,那当然,没说的,”巴特先生热情洋溢地说,“我做什么都值了。它给我的何止是报答。我在世界上没什么亲戚,我的朋友们便是我的一切。我真是无法向你描述当我想到我所有的朋友时心里是何等地热乎,无论是俱乐部的朋友还是城市其他地方的,他们见到我总是那么高兴,总是不愿接受我那么点微不足道的帮助。但若是不能征求我的意见和听取我的忠告,他们又总觉得什么事儿都有点儿美中不足。
“比如说琼斯吧,”他继续说,“你知道,这已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了——是俱乐部的门卫确凿无疑地告诉我的——每一次艾瓦莱一琼斯到俱乐部来,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儿便是笑盈盈地问:‘巴特先生在俱乐部吗?’想到这一点我心里就热乎乎的。”巴特先生停顿了一下,有人会说他已经热泪盈眶了。要是这样的话,那他眼镜上的和善之光透过泪水就像阳光照彻四月的雨水了。他离开我去了衣帽间。
我刚一离开大厅就有一个陌生人进来了,他身体单薄,性情温驯,一副诚惶诚恐的神色。他鬼鬼祟祟地探步进门,探头探脑地朝四周张望了一下。
“巴特先生在俱乐部吗?”他悄悄地对门卫人说。
“在的,先生,他刚去衣帽间,先生,我是不是——”
但那人已转过身去,直奔大门,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是谁呀?”我问道。
“先生,”门卫回答说,“是一位新会员,艾瓦莱—琼斯先生。”
第三辑怎样成为百万富翁
我经常和百万富翁们打交道,我喜欢他们,我喜欢他们的脸相,我喜欢他们的生活方式,我喜欢他们的饮食,和他们交往越多,我就越喜欢他们的一切。
我尤其喜欢的是他们的衣着,是他们灰色的格子裤、白色的格子背心、沉甸甸的金链子以及他们用来签署支票的图章戒指。呀!他们可真够气派的。要是能看到他们六七个人一起坐在俱乐部里,那才过瘾哩。他们的身上哪怕是沾上一丁点灰尘,都会有人跑去为他们掸掉。真的,而且很乐意这*样。连我本人都巴不得能为他们掸掉点灰尘哩。
我喜欢他们的饮食,但是我更喜欢他们的满腹经纶。那真是了不起。看看他们读书就明白了。他们简直是时刻都在读书。无论何时到俱乐部去,你都会发现有三四个百万富翁在那儿。瞧他们读的那些东西!你准会认为,一个从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都在办公室操劳、中间只有一个半小时吃中饭的人,定会疲惫不堪。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些人在办公室忙碌完之后,照样能坐下来读《小品文》、《警察报》和《桃色苑》之类,而且还能和我一样读懂其中的笑话。
我很热衷于做的一件事是在他们之间走来走去,以便能听到他们的一言半语。几天前我听到其中一位阔佬身子往前探着说:“哼,我说了给他一百五十万,再多一分都不给,要不要随他的便——”我多渴望能插上一句:“什么!什么!一百五十万!懊!再说一遍!给我好了,要不要随我的便。就给这一次机会吧,我知道我能马上答复您。只给一百万也行,我们马上一言为定。”
并不是说他们这些人对钱无所谓。不,先生,别那么想。他们对大笔大笔的钱当然是不太在乎的,比如说一出手便是十万八万的。但对小钱可不一样。除非你了解他们为了一分一厘甚至更少的数目会急成啥模样,否则你是不会明白他们是如何看重小钱的。
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两个百万富翁到俱乐部来,高兴得像发了疯似的。他们说小麦涨价了,他们俩在不到半个小时就各自赚了四分钱。这赚头令他们胃口大开,他们点了足以供十六个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