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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概括起来非常简单,我学的就是谁都知道的整数,1、 2、 3、 4、 5、 6、 7……之间的关系。”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使用了女王和恶魔这两个只可能在童话故事里出现的词语。远处传来网球蹦跳的声音。推婴儿车的母亲、慢跑的人、骑自行车的人,经过我们面前看到博士的模样时,个个都慌忙掉开了视线。
“您就是要去发现其中的关系,对吧?”
“对,那的确叫发现,不是发明。我们要去把在自己出生之前就已经不为人知地存在着的定理发掘出来。就像是把仅只记录在上帝的记事本上的真理,一行一行地抄写下来。谁也不知道那本记事本在哪里,什么时候会打开。”
当他说到“存在着的定理”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用手指了指“思考”中的他平常总在凝视着的、空中的某一点。
“比如在剑桥留学期间,我专攻的是有关整系数三项式的阿廷(阿廷(emil artin;1898—1962):奥地利代数学家,在类域论、超复数及拓扑学等领域均作出重大贡献。〖zw)〗猜想。依据一种叫做圆法(circle method)的思想,运用代数几何、代数整数论、丢番图
〖zw(〗丢番图(diophantos;约246—330):古希腊代数学家,发表第一部代数学著作《算术》,被后人称为“代数学之父”。〖zw)〗数论等等……中途想要找出证明阿廷猜想不成立的三项式……结果,就附带特殊条件的类型得出证明,把它……”
博士拾起掉在长椅下的一根小树枝,一边讲一边在地上写开了什么。我只能叫它们“什么”,除此以外我找不到任何词汇来表达。它们里面有数字,有拉丁字母,还有神秘的符号,所有这些相互连接,形成一条连绵不断的链子。虽然我无法理解博士嘴里说出的每一个词语的涵义,但我明白,那里存在着一个不容置疑的真理,博士正在朝它的中心奋勇前进。此时的他威严堂堂,他在理发店里表露出来的紧张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小小的枯枝一刻不停地把博士的意志刻印在地面上。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脚边出现了用算式编织而成的一条条蕾丝。
“我可以跟您讲讲我的一个发现吗?”
。。
博士的爱情算式33
。
当小树枝停下不动,沉默再次袭来时,我脱口而出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这么一句话。也许我是被那蕾丝纹样的美丽夺去了心魂,也想让自己加入其中?而且我确信,博士他决不会粗暴地对待我那幼稚之极的发现。
“把28的真因数相加,结果等于28。”
“嗬——”
博士在有关阿廷猜想的记述后面写下了:
〖jz〗28=1+2+4+7+14
“一个完全数。”
“完全、数。”我在嘴里嘟哝了一句,像是要品味一下这个词坚定的回响。
“最小的完全数是6。6=1+2+3。”
“哇,真的。这个现象没什么稀奇的吧?”
“不对,你错了。这是真正体现完全的涵义的、珍贵的一类数字。28之后是496。496=1+2+4+8+16+31+62+124+248。接着是33550336。再后面是8589869056。数字越大越难找出完全数。”
我惊诧于博士不费吹灰之力便推导出了上亿位的数字。
“当然,除了完全数以外,也有真因数之和大于数字本身,或者小于本身的。大于的盈数,小于的叫亏数。你不认为这实在是非常明快的命名吗?18,1+2+3+6+9=21,因此是一个盈数。14,1+2+7=10,所以就是一个亏数。”
18和14浮现在我脑际。在听博士解释过后,它们早已不是单纯的数字了,18默默地承受着超重的负荷,14则无言地伫立在欠缺的空白面前。
“仅小1的亏数多得是,可仅大1的盈数一个也不存在。不,或许说谁都不曾发现才是正确的说法。”
“为什么发现不了呢?”
“原因仅仅记在上帝的记事本里。”
阳光和煦,平等地倾泻在映入眼底的所有事物上,连喷泉里漂浮着的虫子的尸体也显得金光闪闪。发觉他胸前最重要的便条“我的记忆只能维持80分钟”快掉了,我伸手过去把回形针重新别好。
“再给你看一个完全数的性质。”
博士重新把小树枝握在手中,把双脚缩进长椅下面,腾出空地。
“完全数还可以用连续自然数之和来表示。”
6=1+2+3
28=1+2+3+4+5+6+7
496=1+2+3+4+5+6+7+8+9+10+11+12+13+14+15+16+17+18+19+20+21+22+23+24+25+ 26+27+28+29+30+31
博士尽力地伸长了手臂,写下了长长的求和算式。这是一排单纯而规则的数字行列,没有一丝多余,它给磨得光亮亮的,充满着令人麻痹的紧张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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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的爱情算式34
!
阿廷猜想艰深的算式,与从28的真因数开始连续多行的求和算式,友好和睦地融合成一体,把我们圈在了中间。一个个数字化作蕾丝的网眼,经过排列组合,它们编织出了精巧的纹样。我一直屏息凝神望着它们,惟恐一不留神动了脚把哪怕一个数字擦掉了,那样就太可惜了。
此时此刻,宇宙的奥秘似乎单单只在我们的脚边清晰地浮现出来了,上帝的记事本在我们的脚边打开来了。
“好了,”博士说,“我们也该回家了。”
“好的。”我点点头,“平方根也就快回来了。”
“平方根?”
“是我10岁的儿子。头顶很平,所以叫平方根。”
“噢,是吗。你有儿子啊。小孩子放学回家的时候,母亲应该出来迎接。好,我们快走吧。没有比听到孩子说‘我回来了’更幸福的事了。”博士说着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沙地那边传来了哭声。可能是沙子进了眼睛吧,一个约莫2岁的小女孩拿着玩具小铲,撇着嘴在哭。博士以我前所未见的迅速走近女孩身边,盯住她的小脸蛋哄她说话。这个人不仅只爱平方根一个,他爱所有的孩子。他用他流露着爱的手温柔地帮女孩拍落裙子上的沙子。
“请你走开!”
不知从哪里转回的母亲一把挡开他的手,抱起孩子,眨眼间跑得无影无踪。
沙地上只剩下博士一个人,他久久地伫立着。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一味地望着他的背影。樱花的花瓣飘落在地,为宇宙的奥秘增添了新的纹样。
。。!
博士的爱情算式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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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业我完成了。按照约定,你要去修收音机了。”平方根连“我回来了”也没说就冲进来,接着马上把算术练习本递给博士,“你看!”
1+2+3+4+5+6+7+8+9+10=55
博士目不转睛地盯着平方根写的求和算式,像是在玩味高难度证明中的一行似的。自己为何出的作业,修理收音机又是怎么回事?——那段记忆已然无法搜索,因此他准备从加法题当中导出答案。
博士从来都很小心,尽量不就80分钟以前发生的事情,朝我和平方根发问。作业和修理收音机意味着什么,只要他开口问一声,我们立刻就能解释给他听,尽管如此,他却坚持努力从现状中千方百计找出线索,靠自己单独解决问题。他原先便是优秀头脑的主人,因此他对自己的病况也相应地有着深刻的理解吧。他的样子,与其说他是想要维护自尊心,不如说他惟恐自己打扰生活在极其自然的记忆的世界里的人们,万一打扰了,他将感到十分抱歉。所以我也决定不再胡乱多嘴。
“嗬,是从1到10求和啊。”
“我没算错吧?我笔算了很多回,又检查了很多遍,相信不会错的。”
“正确。”
“太棒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去把收音机拿到维修店去修吧。”
博士像要争取时间似地清了清嗓子,说:“你能不能向我解释一下,你是通过什么方法来求得正确答案的呢?”
“这还不简单吗,按顺序一个个加起来呗!”
“这是老实的方法,也是坚实的方法,不会被任何人背地里指责。”
平方根点点头。
“但是,你再想想,假如有一个更坏的老师,说要你从1加到100,你怎么办?”
“……那还是一个个加啰。”
“是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