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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学校图书室借了《路·格里克路·格里克(henry louis gehrig;1903—1941):美国职业棒球纽约洋基队的一垒手,连续出战2130场,保有0。341的击球率和494支本垒打纪录,被称为“铁人”。的故事》,想来和博士一起看。”平方根终于抬起了头。
“一个六十出头的男人和一个十岁的孩子在一起玩什么,你说?”平方根的话再一次遭到忽略不计。
“我儿子事先没对我说,也没考虑到您是否方便,就跑来打扰,实在是非常抱歉。是我监管不利,非常对不起。”
“不,我不是要追究这个问题。我想请问的是,尽管我们已经辞退了你,你却还是把孩子送到小叔这里来,你这样做是否怀有某种意图呢?”
指甲刮擦桌面的声音逐渐变得刺耳起来。
“企图?您好像对我们有点误会,我孩子才十岁呀,他是想来玩就来玩了。因为他找到了一本有趣的书,所以也想给博士看看。这就是事实的全部,还不行吗?”
“嗯,也许吧。孩子可能没有坏心。所以我想了解一下您本人的想法。”
“我只要儿子开开心心的就好,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奢望。”
“那你为什么要把小叔卷进来呢?你们晚上带着小叔三个人一道外出,还留宿照顾病人,我不记得我曾经要求你做这种工作。”
保姆端来了茶水。她是一名安分守己的保姆,她不插半句嘴,不发出一丝声响,只按人数放下茶杯。很显然,她不可能替我说好话。果然,她当真一副麻烦事千万可别找我的样子,飞快地躲回厨房去了。
“我承认我是超出了工作范围。但是,我并没有什么意图或者企图,我的想法要单纯得多。”
“是为了钱吗?”
“钱?”听到如此意外的一个字,我不觉连声音都变了,“这话我不能当听过就算,何况还当着孩子的面。请您收回。”
“除此以外我还能怎么想?你企图讨取小叔欢心,趁机笼络人心。”
“荒谬……”
“你应该已经被辞退了,应该和我们断绝关系了。”
“请您自重。”
“那个……”保姆再次露面了,她已解下围裙,手里拎起了包。“时间到了,请容许我先告辞了。”
和端茶出来时一样,她连脚步声也没有地走了,我们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
。。
博士的爱情算式78
博士思考的浓度越来越深重,平方根的帽子皱得不成样子。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说:“因为是朋友吧?来朋友家玩不行吗?”
“你说谁和谁是朋友?”
“我、儿子,还有博士,我们三人。”
老太太摇摇头:“我看你的希望可能要落空了。小叔没有所谓的财产。他把从父母那里继承得来的东西全部投进数学里去了。投进去以后一块钱也没收回来。”
“您这些话和我没关系。”
“小叔没有所谓的朋友,一次也没见他有朋友上门。”
“那样的话,我和平方根就是他最初的朋友。”
蓦地,博士站起身来说道:“不行,不准欺负孩子!”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便笺纸,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把纸片搁在餐桌正中央,径自走出了房间。他的态度毅然决然,像是事先便决定好那样做似的。他没有生气,也不激动,一任静寂拥裹着他。
剩下的三人默默地注视着便条,久久不曾动弹。纸上仅只写着一行算式——
eπi+1=0
谁也没再多说一句闲话。老太太停下了刮擦指甲的手,从她的眼睛里看得出来,激动、冷漠以及狐疑等等正在一点点地消退。我想,她的眼睛是一双能够正确理解算式之美的人的眼睛。
不久,工会来了通知,叫我回博士家工作。原因不确定,不知是随访的结果,老太太的意向发生了变化,还是单单由于新保姆无法习惯,工会又安排不出合适的人手。无论如何,总之博士是敲到了第11枚蓝星星。至于加在我身上的那些毫无道理的误会是否已经消除,这一点我无从确认。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老太太对我们的抗拒很不可思议。她通过向工会告密的形式解雇了
我,有对平方根的到来做出那样夸张的反应,真不是一点点的奇怪。
看完棒球比赛回来的那天晚上,从里院偷看偏屋这边的人想必就是她。一想到她拖着行动不便的腿,藏身在树丛里,手里紧紧握着手杖的模样,我就忘了她曾把荒唐的猜疑加诸自己身上,不觉同情起她来。
也曾有一个疑问浮上心头:莫非所谓钱的问题不过是个幌子,老太太其实是在嫉妒我?她以她自己的方式对博士倾注着爱情,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显得那么碍眼?而且她禁止我进出主屋,并非为了避免与小叔接触,而是为了秘密地守护和他之间的联系,不愿被我打扰?
重返偏屋的第一天是7月7日乞巧节日本人按照公历7月7日过乞巧节,即七夕。。当博士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他那身满是便条摇曳的西装,看起来就像是贴满了诗笺的壁挂。在那么多的诗笺当中,别在袖口的依然还是我和平方根的那张。
“你出生时的体重是多少?”
大门口的数字问答也仍在继续,只不过出生时的体重还是第一次被问到。
“3217克。”我忘了自己的,就报了平方根的。
“2的3217次方减去1,就是梅森素数。”博士喃喃地说着进了书房。
。。
博士的爱情算式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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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个月期间,阪神虎很拼命,发了狠要争夺榜首位置。自从汤舟完成无安打无失分比赛以来,投手仍旧持续压倒对方球队的击球阵势。然而进入6月底之后状态急转直下,到昨天为止已经六连败,甚至被稳步上升的巨人军赶超过去,落到第三名。
先前那个担任“替补击球员”的保姆看来是个做事一板一眼的人,她把我怕给博士添乱而基本从未动过的书房里的数学书,全部摆上了书架,摆不下的就摆到衣柜上面或者塞到沙发底下一点点的空间里。而且分类的标准就只有一个,就是开本大小。不错,乍然看去,确实显得整整齐齐,然而长年以来自然形成的隐藏在混沌中的秩序,却也被破坏得干干净净。
我突然有些担心,开始寻找装着棒球卡的那个饼干盒。它现在放得离原来的架子不远,被用来调整书的高低了。里面的江夏丰也平安无事。
但是,无论阪神虎的排名有了变动也好,还是书房变得整洁了,博士的生活始终丝毫不变。只有一个不能算是例外的例外,那就是,在两天不到的时间里,前保姆的努力便成了泡影,书房回复到了令人怀念的原先的那幅景象。
我把博士那天放到餐桌正中央的那张便条,珍而重之地收藏了起来。值得庆幸的是,当我伸手去拿时,得到了老太太的默许。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折好,收进了放有平方根照片的皮夹里。
为了理解上面写着的算式的涵义,我去了镇上的图书馆。虽然只要向博士请教,他马上就能告诉我,但我不打算那样做,因为我有一种预感,感到独自与这道算式面对面好好交流,或许能够更加深入地理解它所蕴藏的涵义。这纯粹只是预感,毫无根据的。在与博士短短的交往过程中,面对数字和符号,不知不觉中,我也能够发挥像对音乐和小说一样的想象力了。这道简短之极的算式,拥有不容见弃的分量。
再度迈进图书馆的大门还是去年暑假以来的第一次,上回是为了平方根的自由研究作业来借有关恐龙的图书。数学角位于二楼东侧,在最靠里的地方。除我之外不见任何人影,寂寂无声。
博士书房里的书每一本都残留着博士手摸过的某种痕迹,不是沾着手垢,就是书页折了起来,再就是夹着食物碎屑。但图书馆的书却整洁得过了头,令人越发感到难以接近。我感到这里面必定有好些数学书终其一生都将不会被任何人的手打开。
我从皮夹里取出了便条。
eπi+1=0
还是博士平常的笔迹。整体带着圆溜溜的感觉,铅笔印子断断续续,可却未给人凌乱的印象,相反地,符号的形状和0的接合处使人感觉到一种郑重。和纸张面积相比,算式显得偏
小,它谦卑地静静呆在正中央稍稍靠上的地方。
重新仔仔细细审视,就发现这式子不同寻常。譬如,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