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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与师父做一头睡?”道童道:“一头睡,便怎么?”吴氏道“只怕师父有些
不老成。”道童嘻嘻的笑道:“这大娘倒会取笑。”说罢,走了出去,把造间所
言,私下对师父一一说了。不由这知观不动了心,想道:“说这般话的,定是有
风情的,只是虽在孝堂中,相离咫尺,却分个内外,如何好大大撩拨他撩拨?”
以心问心,忽然道:“有计了。”须臾,吴氏出来上香,知观一手拿着铃杵,一
手执笏,急急走去并立着,口中唱着《浪淘沙》。词云:
稽首大罗天,法眷姻缘。如花玉貌正当年。帐冷帷空孤枕畔,在自熬煎。为
此建斋筵,迫荐心虔。亡魂超度意无牵。急到蓝桥来解渴,同做神仙。
这知观把此词朗诵,分明是打动他自荐之意。那吴氏听得,也解其意,微微
笑道:“师父说话,如何夹七夹八?”知观道:“都是正经法门,当初前辈神仙
遗下美话,做吾等榜样的。”吴氏老大明白,晓得知观有意于他了。进去剥了半
碗细果,烧了一壶好清茶,叫丫鬟送出来与知观吃。分付丫鬟对知观说:“大娘
送来与师父解渴的。”把这句话与知观词中之语,暗地照应,只当是写个“肯”
字。知观听得,不胜之喜,不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那里还管甚么《灵宝道经》、
《紫霄秘箓》一心只念的是风月机关、洞房春意。密叫道童打听吴氏卧房,见说
与儿子同房歇宿,有丫鬟相伴,思量不好竟自闯得进去。
到晚来与两个道童上床宿了。一心想着吴氏日里光景,且把道童太清出出火
气,弄得床板格格价响。搂着背脊,口里说道:“我的乖!我与你两个商量件事
体,我看主人娘子,十分有意于我,若是弄得到手,连你们也带挈得些甜头不见
得。只是内外隔绝,他房中有儿子,有丫鬟,我这里须有你两个不便,如何是好?”
太清接口道:“我们须不妨事。”知观道:“他初起头,也要避生人眼目。”太
素道:“我见孝堂中有张魂床,且是帐褥铺设得齐整。此处非内非外,正好做偷
情之所。”知观道:“我的乖!说得有理,我明日有计了。”对他两个耳畔说道:
“须是如此如此。”太清太素齐拍手道:“妙,妙!”说得动火,知观与太清完
了事,弄得两个小伙子兴发难遏,没出豁各放了一个手统,一夜无词。次日天早
起来,与吴氏相见了。对吴氏道:“今日是斋坛第三日了。小道有法术摄召,可
以致得尊夫亡魂来与娘子相会一番,娘子心下如何?”吴氏道:“若得如此,可
知好哩!只不知法师要如何作用?”知观道:“须用白绢作一条桥在孝堂中,小
道摄召亡魂渡桥来相会。却是只好留一个亲人守着,人多了阳气盛,便不得来。
又须关着孝堂,勿令人窥视,泄了天机。”吴氏道:“亲人只有我与小儿两人。
儿子小,不晓得甚么,就会他父亲也无干。奴家须是要会丈夫一面。待奴家在孝
堂守着,看法师作用罢。”知观道:“如此最妙。”吴氏到里边箱子里,取出白
绢二匹与知观。知观接绢在手,叫吴氏扯了一头,他扯了一头,量来量去,东折
西折,只管与吴氏调眼色。交着手时,便轻轻把指头弹着手腕,吴氏也不做声。
知观又指拨把抬桌搭成一桥,恰好把孝堂路径塞住,外边就看帘里边不着了。知
观出来分付两个道童道:“我闭着孝堂,召请亡魂,你两个须守着门,不可使外
人窥看,破了法术。”两人心照,应声晓得了。吴氏也分付儿子与丫鬟道:“法
师召请亡魂与我相会,要秘密寂静,你们只在房里,不可出来罗唣!”那儿子达
生见说召得父亲魂,口里嚷道:“我也要见见爹爹。”吴氏道:“我的儿,法师
说‘生人多了,阳气盛,召请不来。’故此只好你母亲一个守灵。你要看不打紧,
万一为此召不来,空成画饼,且等这番果然召得爹爹来,以后却教你相见便是。”
吴氏心里也晓得知观必定是托故,有此蹊跷,把甜言美语稳住儿子,又寻好些果
子与了他,把丫鬟同他反关住在房里了,出来进孝堂内坐着。
知观扑地把两扇门拴上了,假意把令牌在桌上敲了两敲,口里不知念了些甚
么,笑嘻嘻对吴氏道:“请娘子魂床上坐着。只有一件,亡魂虽召得来,却不过
依稀影响,似梦里一般,与娘子无益。”吴氏道:“但愿亡魂会面,一叙苦情,
论甚有益无益!”知观道:“只好会面,不能勾与娘子重叙平日被窝的欢乐,所
以说道无益。”吴氏道:“法师又来了,一个亡魂,只指望见见也勾了,如何说
到此话?”知观道:“我有本事弄得来与娘子同欢重乐。”吴氏失惊道:“那有
这事?”知观道:“魂是空虚的,摄来附在小道身上,便好与娘子同欢乐了。”
吴氏道:“亡魂是亡魂,法师是法师,这事如何替得?”知观道:“从来我们有
这家法术,多少亡魂来附体相会的。”吴氏道:“却怎生好干这事?”知观道:
“若有一些不象尊夫,凭娘子以后不信罢了。”吴氏骂道:“好巧言的贼道,倒
会脱骗人!”知观便走去一把抱定,搀倒在魂床上,笑道:“我且权做尊夫一做。”
吴氏此时已被引动了兴,两个就在魂床上面弄将起来:
一个玄门聪俊,少尝闺阁家风;一个空室娇姿,近旷衾调事业。风雷号令,
变做了握雨携云;冰孽贞操,翻成了残花破蕊。满堂圣象,本属虚元一脉亡魂,
还归冥漠。噙着的,呼吸元精而不歇。耨着的,出入玄牝以无休。寂寂朝真,独
乌来时丹路滑;殷殷慕道,百花深处一僧归。个中昧,真夸羡,玄之又玄;色里
身,不耐烦,寡之又寡。
两个云雨才罢,真正弄得心满意足。知观对吴氏道:“比尊夫手段有差池否?”
吴氏咳了一口道:“贼禽兽!羞答答的,只管提起这话做甚?”知观才谢道:
“多承娘子不弃,小道粉身难报。”吴氏道:“我既被你哄了,如今只要相处得
情长则个。”知观道:“我和你须认了姑舅兄妹,才好两下往来,瞒得众人过。”
吴氏道:“这也有理。”知观道:“娘子今年尊庚?”吴氏道:“二十六岁了。”
知观道:“小道长一岁,叨认做你的哥哥罢。我有道理。”爬起来,又把令牌敲
了两敲,把门开了。对着两个道童道:“方才召请亡魂来,元来主人娘子是我的
表妹,一向不晓得,到是亡魂明白说出来的。问了详细,果然是。而今是至亲了。”
道童笑嘻嘻道:“自然是至亲了。”吴氏也叫儿子出来,把适才道士捣鬼的说话,
也如此学与儿子听了,道:“这是你父亲说的,你可过来认了舅舅。”那儿子小,
晓得甚么好歹?此后依话只叫舅舅。
从此日日推说召魂,就弄这事。晚间,吴氏出来,道士进来,只把孝堂魂床
为交欢之处,一发亲密了。那儿子但听说“召魂”,便道:“要见爹爹。”只哄
他道:“你是阳人,见不得的。”儿子只得也罢了。心里却未免有些疑心道:
“如何只却了我?”到了七昼夜,坛事已完,百日孝满。吴氏谢了他师徒三众,
收了道场,暗地约了相会之期,且瞒生眼,到观去了。吴氏就把儿子送在义学堂
中先生处,仍旧去读书,早晨出去,晚上回来。吴氏日里自有两个道童常来通信,
或是知观自来,只等晚间儿子睡了,便开门放进来,恣行淫乐。只有丫鬟晓得风
声,已自买嘱定了。如此三年,竟无间阻,不题。
且说刘达生年纪渐渐大了,情窦已开,这事情也有些落在眼里了。他少年聪
慧,知书达礼,晓得母亲有这些手脚,心中常是忧闷,不敢说破。一日在书房里
有同伴里头戏谑,称他是小道士,他脸儿通红。走回家来对母亲道:“有句话对
娘说,这个舅舅不要他上门罢,有人叫儿子做小道士,须是被人笑话。”吴氏见
说罢,两点红直从耳根背后透到满脸,把儿子凿了两个栗暴道:“小孩子不知事!
舅舅须是为娘的哥哥,就往来谁人管得?那个天杀的对你讲这话?等娘寻着他,
骂他一个不歇!”达生道:“前年未做道场时,不曾见说有这个舅舅。就果是舅
舅,娘只是与他兄妹相处,外人如何有得说话?”吴氏见道着真话,大怒道:
“好儿子!几口气养得你这等大,你听了外人的说话,嘲拨母亲,养这忤逆的做
甚!”反敲台拍凳哭将起来。达生慌了,跪在娘面前道:“是儿子不是了,娘饶
恕则个!”吴氏见他讨饶,便住了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