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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妇人,日里也骚托托的,做妖撒娇,捉身不住。我不应承,他两个夜里演习时,
也自要做出来。我落得做人情,骗些银子。”夫妻两个回复道:“师傅但放心!
赛娘没了丈夫,又无亲人,我们是他心腹。凡百事奉承,只是不要忘了我两个。”
何正寅对天说誓。三个人同来到赛儿家里,正是黄昏时分。关上门,进到堂上坐
定。赛儿自来陪侍,董天然、王小玉两个来摆列果子下饭,一面烫酒出来。正寅
请沈公坐客位,沈婆、赛儿坐主位,正寅打横坐,沈公不肯坐。正寅说:“不必
推辞。”各人多依次坐了。吃酒之间,不是沈公说何道好处,就是沈婆说何道好
处,兼入些风情话儿,打动赛儿。赛儿只不做声。正寅想道:“好便好了,只是
要个杀着,如何成事?”就里生这计出来。
元来何正寅有个好本钱,又长又大,道:“我不卖弄与他看,如何动得他?”
此时是十五六天色,那轮明月照耀如同白日一般,何道说:“好月!略行一行再
来坐。”沈公众人都出来,学前黑地里立着看月,何道就乘此机会,走到女墙边
月亮去处,假意解手,护起那物来,拿在手里撒尿。赛儿暗地里看明处,最是明
白。见了何道这物件,累累垂垂,且是长大。赛儿夫死后,旷了这几时,念不动
火?恨不得抢了过来。何道也没奈何,只得按住再来邀坐。说话间,两个不时丢
个情眼儿,又冷看一看,别转头暗笑。何道就假装个要吐的模样,把手拊着肚子,
叫:“要不得!”沈老儿夫妻两个会意,说道:“师傅身子既然不好,我们散罢
了。师傅胡乱在堂前权歇,明日来看师傅。”相别了自去,不在话下。
赛儿送出沈公,急忙关上门。略略温存何道了,就说:“我入房里去便来。”
一径走到房里来,也不关门,就脱了衣服,上床去睡。意思明是叫何道走入来。
不知何道已此紧紧跟入房里来,双膝跪下道:“小道该死冒犯花魁,可怜见小道
则个。”赛儿笑着说:“贼道不要假小心,且去拴了房门来说话。”正寅慌忙拴
上房门,脱了衣服,扒上床来,尚自叫“女主”不迭。诗云:
绣枕鸳衾叠紫霜,玉楼并卧合欢床。
今宵别是阳台梦,惟恐银灯剔不长。
且说二人做了些不伶不俐的事,枕上说些知心的话,那里管天晓日高,还不
起身。董天然两个早起来,打点面汤、早饭齐整等着。正寅先起来,穿了衣服,
又把被来替赛儿塞着肩头,说:“再睡睡起来。”开得房门,只见天然托个盘子,
拿两盏早汤过来。正寅拿一盏放在桌上,拿一盏在手里,走到床头,傍着赛儿,
口叫:“女主吃早汤。”赛儿撒娇,抬起头来,吃了两口,就推与正寅吃。正寅
也吃了几口。天然又走进来接了碗去,依先扯上房门。赛儿说:“好个伴当,百
能百俐。”正寅说:“那灶下是我的家人,这个是我心腹徒弟,特地使他来伏待
你。”赛儿说:“这等难为他两个。”又摸索了一回,赛儿也起来,只见天然就
拿着面汤进来,叫:“奶奶,面汤在这里。”赛儿脱了上盖衣服,洗了面,梳了
头。正寅也梳洗了头。天然就请赛儿吃早饭,正寅又说道:“去请间壁沈老爹老
娘来同吃。”沈公夫妻二人也来同吃。沈公又说道:“师傅不要去了,这里人眼
多,不见走入来,只见你走出去。人要生疑,且在此再歇一夜,明日要去时,起
个早去。”赛儿道:“说得是。”正寅也正要如此。沈公别了,自过家里去。
话不细烦,赛儿每夜与正寅演习法术符咒,夜来晓去,不两个月,都演得会
了。赛儿先剪些纸人纸马来试看,果然都变得与真的人马一般。二人且来拜谢天
地,要商量起手。却不防街坊邻里都晓得赛儿与何道两个有事了,又有一等好闲
的,就要在这里用手钱。有首诗说这些闲中人,诗云:
每日张鱼又捕虾,花街柳陌是生涯。
昨宵赊酒秦楼醉,今日帮闲进李家。
为头的叫做马绶,一个叫做福兴,一个叫做牛小春,还有几个没三没四帮闲
的,专一在街上寻些空头事过日子。当时马绶先得知了,撞见福兴、牛小春,说:
“你们近日得知沈豆腐隔壁有一件好事么?”福兴说:“我们得知多日了。”马
绶道:“我们捉破了他,赚些油水何如?”牛小春道:“正要来见阿哥,求带挈。”
马绶说:“好便好,只是一件,何道那厮也是个了得的,广有钱钞,又有四个徒
弟。沈公沈婆得那贼道东西,替他做眼,一伙人干这等事,如何不做手脚?若是
毛团把戏,做得不好,非但不得东西,反遭毒手,倒被他笑。”牛小春说:“这
不打紧。只多约儿个人同去,就不妨了。”马绶又说道:“要人多不打紧,只是
要个安身去处。我想陈林住居与唐赛儿远不上十来间门面,他那里最好安身。小
牛即今便可去约石丢儿、安不着、褚偏嘴、朱百闲一班兄弟,明日在陈林家取齐。
陈林我须自去约他。”各自散了。
且说马绶委来石麟街来寻陈林,远远望见陈林立在门首,马绶走近前与陈林
深喏一个。陈林慌忙回礼,就请马绶来里面客位上坐。陈林说:“连日少会,阿
哥下顾,有何分付?”马绶将众人要拿唐赛儿的奸,就要在他家里安身的事,备
细对陈林说一遍。陈林道:“都依得。只一件:这是被头里做的事,兼有沈公沈
婆,我们只好在外边做手脚,如何俟候得何道着?我有一计:王元椿在日,与我
结义兄弟,彼此通家。王元椿杀死时,我也曾去送殡。明日叫老妻去看望赛儿,
若何道不在罢了,又别做道理。若在时打个暗号,我们一齐入去,先把他大门关
了,不要大惊小怪,替别人做饭。等捉住了他,若是如意,罢了;若不如意,就
送两个到县里去,没也诈出有来。此计如何?”马绶道:“此计极妙!”两个相
别,陈林送得马绶出门,慌忙来对妻子钱氏要说这话。钱氏说:“我在屏风后,
都听得了,不必烦絮,明日只管去便了。”当晚过了。
次日,陈林起来买两个荤素盒子,钱氏就随身打扮,不甚穿带,也自防备。
到时分,马绶一起,前后各自来陈林家里躲着。陈林就打发钱氏起身,是日,却
好沈公下乡去取帐,沈婆也不在。只见钱氏领着挑盒子的小厮在后,一往来到赛
儿门首。见没人,悄悄的直走到卧房门口,正撞首赛儿与何道同坐在房里说话。
赛儿先看见,疾忙跑出来迎着钱氏,厮见了。钱氏假做不晓得,也与何道万福。
何道慌忙还礼。赛儿红着脸,气塞上来,舌滞声涩,指着何道说:“这是我嫡亲
的堂兄,自幼出家,今日来望我,不想又起动老娘来。”正说话未了,只见一个
小厮挑两个盒子进来。钱氏对着赛儿说:“有几个枣子送来与娘子点茶。”就叫
赛儿去出盒子,要先打发小厮回去。赛儿连忙去出盒子时,顾不得钱氏,被钱氏
走到门首,见陈林把嘴一努,仍又忙走入来。
陈林就招呼众人,一齐赶入赛儿家里,拴上门,正要拿何道与赛儿。不晓得
他两个妖术已成,都遁去了。那一伙人眼花撩乱,倒把钱氏拿住,口里叫道:
“快拿索子来!先捆了这淫妇。”就踩倒在地下。只见是个妇人,那里晓得是钱
氏?元来众人从来不认得钱氏,只早晨见得一见,也不认得真。钱氏在地喊叫起
来说:“我是陈林的妻子。”陈林慌忙分开人,叫道:“不是”。扯得起来时,
已自旋得蓬头乱鬼了。众人吃一惊,叫道:“不是着鬼?明明的看见赛儿与何道
在这里,如何就不见了?”元来他两个有化身法,众人不看见他,他两个明明看
众人乱窜,只是暗笑。牛小春说道:“我们一齐各处去搜。”前前后后,搜到厨
下,先拿住董天然;柴房里又拿得王小玉,将条索子缚了,吊在房门前柱子上,
问道:“你两个是甚么人?”董天然说:“我两个是何师傅的家人。”又道:
“你快说,何道、赛儿躲在那里?直直说,不关你事。若不说时,送你两个到官,
你自去拷打。”董天然说:“我们只在厨下伏侍,如何得知前面的事?”众人又
说道:“也没处去,眼见得只躲在家里。”小牛说:“我见房侧边有个黑暗的阁
儿,莫不两个躲在高处?待我掇梯子扒上去看。”何正寅听得小牛要扒上阁儿来,
就拿根短棍子先伏在阁子黑地里等,小牛掇得梯子来,步着阁儿口,走不到梯子
两格上,正寅照小牛头上一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