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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也不会认识各自的情妇,省得冒那个险,弄个女人来在他们之间充当第三者。那个时候,他俩的友谊是那么珍贵,那么无可替代……杜尔丹也从未见过爱蒂,甚至都没想过要去认识她。
让…卢克突然问:
“你总去看这个年轻的女人吗?”
“是啊,干吗问这个?”
“没什么。我原以为……最近一段时间,你看上去很郁闷,”他说话时特意选择一些最中性最平淡的词句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可你有钱了,是吗?”
“有过。都花光了。”杜尔丹没有多说。
让…卢克迟疑了片刻,看着他,然后沉默了。也正是在这一刻,他明白了杜尔丹,包括爱蒂并不真的关心他。每个人都要自己同自己的命运搏斗!
他什么也没问,杜尔丹也什么都不说。让…卢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那包焊锡,低声说了句“晚安”,然后就告辞了。
到了外面,他突然听见关闭的门后面,传来杜尔丹的声音:
“达格尔纳!”
。。
肮脏的交易
。^生。网
肮脏的交易(1)
他不寒而栗。多么恐怖的声音啊……他心里面非常清楚,有一个灾难正在威胁着杜尔丹。可他能做什么呢?……他需要自己的精神、勇气和力量,给自己,给自己一个人。但他还是等了片刻。如果听见叫第二声,他就会回去。但杜尔丹没有再叫他。于是,让…卢克走了。他在固定于走廊中间的地毯上蹑手蹑脚地走着,减轻脚步声,屏住呼吸,让他的朋友以为他已经走远了所以没听见叫声。
16
卡里克特…兰昆在拉斯帕耶大道为自己保留的那套公寓看上去非常简陋,令让…卢克吃惊不已。年轻人还在名片上加上了这句话:
“阿贝尔 · 撒拉的女婿希望与您商谈一些银行事务,而您曾担任该行的董事。”
如他所料,他很快就被接待了。
他走进卡里克特…兰昆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摆着科尔图产的人造革大皮椅,椅背硬邦邦的,很不舒服,让人想起在已经获得名誉地位的律师家里见到的那些家具,没有必要把顾客挽留太久,想尽快摆脱他们,只要他们把卷宗留下就行了。当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卡里克特…兰昆正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口,跟两个年轻人告辞,其中一人胳膊下面还夹着一部相机。让…卢克听见他说:
“感谢报社派你们来,先生们。感谢给一个无辜的人申辩的机会。”
两个年轻人走了。兰昆握了一下让…卢克的手后,在他对面一张哥特式的雕花高背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依然穿着睡袍和拖鞋。他的面容苍老,疲惫不堪,神色焦虑。他看上去没有好好保养,胡子也没有好好刮过。让…卢克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他会猜到我的心思吗?……这个男人的精神、狂热、雄心、激情和快乐使他一直光彩夺目。就像眼前的一道耀眼的强光,一定会妨碍他把什么都看个分明。然而,他熟悉人类,了解别人。所以,我准备做的事情里面存在不确定因素。而这正是游戏使人娱乐的地方……”
“原谅我,”他说道,“原谅我跑来打扰您,但有人找过我……请允许我隐瞒他的姓名,至少暂时不说出来……有人想收购撒拉银行的一千支股票,这股票现在归我所有,我猜到了他购买股票的目的。”
兰昆把两只手交叉着放到嘴唇边,然后又迅速地分开了。
“什么目的?”他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
“他的目的是要提起诉讼,我敢肯定。”
兰昆沉默了。他努力保持镇定,但他的眼睛,让…卢克以前见过的总是那么炯炯有神、闪闪发亮的眼睛好像突然暗淡了下来,深陷在眼眶里面。他终于问道:
“有人叫您卖掉这些股票?他开价多少?”
“四万法郎。”
兰昆叹了口气。
“您来这里可能是想让我出更高的价钱吧?……我会很乐意这么做的,甚至都不会讨价还价。当别人帮我一个忙的时候,我没有讨价还价的习惯。我甚至都不想弄清楚帮我这个忙出于什么目的。”
他停了下来,用眼睛捕捉让…卢克的眼神。他把手伸向一盒香烟,拿了一支出来,却没把它点燃,他用更低的声音说道:
“要是在以前,您来找我是没有错的。但我现在没有钱,达格尔纳先生。是的,您可能……不,您一定会觉得这是不真实的。一位政治家有一个党派支持,到了像我所处的这种危急时刻会站出来助他一臂之力。可我……我已经众叛亲离,达格尔纳先生,我已成了孤家寡人。我从前的那些个朋友都准备落井下石,我,我?……您能想象吗?我这个人,可以毫不吹嘘地说,是该党派选举出的惟一配得上政治家称号的政治家,他们再也选不出像我这样的政治家了……因为,反正您也了解我,比如说我对年轻人的讲话产生了多大反响吧。现在倒好!他们想葬送的人却是我。他们那些失去了理智的人,他们还不明白他们也会把他们自己葬送掉。我是党的灵魂。您明白吗?一阵狂风袭来,把我卷走。他们以为把我牺牲掉,他们的威信就不会丧失。可那是什么事啊,我问您,叫人来搜查我的生活,我的过去,我用自己的纯洁来回应他们,即使在很小很小的事情上面,我都清清白白。而且,您瞧,这就是证据,最好的证据。您跟我提出的这个交易,我根本就没有可能答应,因为我没有必须的钱。这就是残酷的、痛苦的事实,而且千真万确。然而,如果我像人们指责我的那样去做,如果我帮撒拉发了财,叫我拿出这笔钱根本就不在话下。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我已经厌倦了像个罪犯一样为自己辩护,厌倦了只给我带来挫折失望的政治斗争。别……别提出异议……我不否认实现雄心壮志和功成名就带来的快乐,可这一切对我有什么意义呢?对我这种深沉的人有什么意义呢?……诚然,您只看到那个作为公众人物的我,照我说,只是木头人一个,供那些忘恩负义的无知的人使唤。但我是那么与众不同,您要是知道就好了……”
“我对您深表同情,”让…卢克柔声说道,“实际上,您有那种不被理解、众叛亲离的人自卫的本能反应。您自然觉得我来这里是为了一桩肮脏的交易。可是,我来这里看您是有别的意图的。可我现在再也不敢直言不讳地跟您说了。我在您看来,会是那么的……那么的天真……您一定注意到,在成人的精于算计和贪得无厌方面,年轻人以及他们的缺乏经验,”他用充满敬重和难以察觉的揶揄的柔美声音说道,“您想过吗,我来这里是为了请您拿走这些股票,因为它们对您有用,或者至少可以问问您我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最大程度地帮您。我不要您的任何东西作为交换,但我跟您再重复一遍,您刚才说的那番话,那么痛苦,使我对人性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胜过我从所有的书本上所能了解到的,我感到非常尴尬。谁知道您在这个如此简单的想来帮助您,竭尽所能地想帮助一个我敬佩的人的愿望中发现什么险恶的用心?”
他心想:
“这个圈套是不是太拙劣了?……但用恭维话把人诱入圈套永远都不会太拙劣。惟有奉承,人是经不起的。你要钱的时候,他马上就会怀疑:他开始警觉,但恭维话只会使他飘飘然。”
兰昆低声道:
“不,我从这真诚的声音中听到了天真的慷慨。但愿天真这个词没有伤害您。从我的嘴巴里说出来的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溢美之词。您知道我是多么厌倦那些小小的算计,那些卑劣的利欲熏心,那些敲诈勒索,那种无耻行径……现在却有一个像您这样的小伙子,几乎还是个孩子,同情我……是同情,不是吗?您在您的岳父家里见到我,听过我说话。您知道我不是一个坏人。您知道每天汹涌而来的侮辱和憎恨铺天盖地,要把我淹没。也许是在哪一天,我偶然说出的一句话会触动了您。”
肮脏的交易(2)
“您怎么能猜得到呢?”让…卢克问道,他的脸上闪着光芒,还有那种美妙的天真,这种天真的表情很容易在年轻人的脸上焕发出来,也是他最有效的武器,“有一天,在那张只谈金钱的餐桌边,您在我面前说:‘虔诚一些吧。真诚一些吧。放弃身外之物。’您的话语,您的语调,我不知道您声音中的什么东西使我……激动不已。您尽管吩咐我,兰昆先生。不要怀疑。我能反对您什么呀?……偶然的机会使我知道了谁是您的敌人,可是,唉!我也帮不上您什么。但是即使是没什么效果的一片衷心也有一种您会了解的意义。现在,”他一边说一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