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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上次一样,他奔进山洞,可以听见里面的一扇小门砰地被关上的声音。乌尔格叹着气摇了摇头,嘟哝道:“这并不是他想说的,他是一个好心的老家伙,只可惜完全气疯了。”
吃完饭,马尔格站起身来说:“现在我得去收拾我们的东西了。要带走的东西不多,可这个那个的总还是有一些东西的。是的,现在我得去收拾了。”
“你们要离开这儿吗?”阿特雷耀问。
乌尔格忧郁地点了点头。“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虚无蔓延的地方,什么东西也长不出来。对于我那老头子来说也没有理由再呆在这儿了。得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总会有办法的。你们呢?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必须按乌玉拉拉对我说的去做,”阿特雷耀回答道,“我必须试图找到一个人类的孩子,把他带到童女皇那儿去,使她能得到一个新的名字。”
“你想到哪儿去寻找这个人类的孩子呢?”乌尔格问道。
“我自己也不知道,”阿特雷耀说,“到幻想国的彼岸去寻找。”
“我们总能办到的,”可以听到福虎用钟鸣般的声音说道,“我载着你,你将会看到,我们会有运气的!”
“那么,”乌尔格喃喃地说道,“你们走吧!”
“也许我们可以带你们一程。”阿特雷耀建议说。
“我可不愿意!”乌尔格答道,“今生今世我是不会上天的。正直的格诺姆的脚永远踩在坚实的土地上。再说你们现在不应该为我们而耽搁,你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们两个——为我们大家。”
“可我想向你们表达我的感激之情。”阿特雷耀说。
乌尔格叽里咕噜地抱怨道:“那你最好是马上就走,别为乱扯些无用的东西而浪费时间。”
“她说得有道理,”福虎说,“快上来,阿特雷耀!”
阿特雷耀跃上祥龙的背,他再一次朝小老太婆乌尔格转过身去喊道:“再见!”
但是她已经到山洞里去收拾东西了。
几个小时之后,当她与老恩吉武克走出山洞时,每一个人的背上都背了一个堆得高高的背篓。他们俩又开始在那儿起劲地争吵。他们头也不回地用他们那细小弯曲的腿摇摇摆摆地走着。
顺便说一下,以后恩吉武克很有名气,成了他们家族中最有名望的格诺姆,可并不是因为他的科学研究。不过,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下一次再讲。
当两个隐土上路的时候,阿特雷耀已经在福虎的背上在幻想国的天空中飞出了很远很远。
巴斯蒂安情不自禁地朝上望着天窗,想象着,他在几乎完全黑下来的天空中突然看见那条祥龙像一团白色的窜来窜去的火焰那样飞过来——想象着他们俩到这儿来接他。
“啊,”他叹了口气说,“那该多好啊!”
他可以帮助他们一一他们也可以帮他。那样的话大家都能得救。
。。!
8 在歹徒国中
~
阿特雷耀在空中向前飞行。他身上的红大衣在身后猛烈地飘动着。他那用皮线扎起来的一绺蓝黑色的头发在风中摆动。白色的祥龙福虎缓慢、均匀、如同波浪般地在雾和云的碎片中滑行。
浮起,沉下,浮起,沉下,再浮起,再沉下……
他们在路上飞了多久?几天几夜,然后又是几天一一阿特雷耀不知道已经飞了多久。祥龙在睡觉时也能飞行。飞啊,继续飞。阿特雷耀紧紧地抓住祥龙白色的鬃毛,间或打一个盹。但是他睡得不实,不安稳。渐渐地他醒着的时候也好像在梦中,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山脉、陆地、海洋、岛屿及河流像影子似的在他们的身下一闪而过……阿特雷耀已经不再去注意这些,也不像他们刚离开南方神托所上路时那样着急地催促他的坐骑。起初他还很不耐烦,因为他以为骑着祥龙去找幻想国的边境不会太难——在边境的那一边便是人类所居住的外面的国家。
那时,他还不知道幻想国有多大。
现在,他得与想要征服他的极度的疲倦作斗争。以往,他那深色的眼睛像年轻的雄鹰一样锐利,而现在则看不见远处的东西了。他时而还强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向四处窥望,但是不一会儿他又瘫倒了,只盯着眼前祥龙长长的、富有弹性的身躯,其珍珠色的鳞片闪耀着玫瑰红和白色的光。福虎也累得精疲力竭。尽管他力大无穷,可力气也逐渐耗尽了。
在这次长途飞行中他们不止一次地看到身下地面上虚无蔓延的那些地方。看着这些地方,总会让人有一种眼睛要瞎了的感觉。从高处看,许多这样的地方还比较小但是也有一些地方像一个国家那么大,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恐怖感向祥龙和他的骑手袭来。为了不要看到这些可怕的地方,他们避开它们,朝别的方向飞去。但奇怪的是,随着这些可怕的地方不断出现,它们已经不再能引起他们的恐怖感了。因为被毁灭吞噬的地方不是越来越少,而是越来越多,所以福虎和阿特雷耀逐渐对此习以为常——更为严重的是,他们产生了无所谓的感觉,他们已经几乎不再去注意这些地方。
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对话了,突然响起了福虎那铜钟般的声音:
“阿特雷耀,我的小主人,你睡着了吗?”
“没有,”阿特雷耀说,尽管事实上他刚才正在做—个恐怖的梦。“怎么了,福虎?”
“我问我自己,是不是回去更明智一些。”
“回去?回到哪儿去?”
“回到象牙塔去,回到童女皇那儿去。”
‘你是说,我们事情没有办完就回到她那儿去?”
“我并不是这么看的。阿特雷耀,你的任务是什么?”
“我得去探明致使童女皇得病的病因以及医治的药方。”
“可是,亲自去寻找这一药方并不是你的任务。”福虎答道。
“你想说什么?”
“我们也许正在犯一个大错误,如果我们尝试着越过幻想国的国境去寻找一个人类的孩子的话。”
“福虎,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请给我解释得更清楚一点。”
“童女皇之所以重病在身,”祥龙讲道,“是因为她需要一个新的名字,这是老莫拉向你透露的。只有外面世界人类的孩子才能给她一个新的名字。这是乌玉拉拉告诉你的。这样,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我觉得你应该马上把这一切报告给童女皇。”
“但是,这能帮得了她什么呢?”阿特雷耀大声说道,“如果我只是把这一信息告诉她,而不能同时给她带去一个能救她的人类的孩子?”
“这个你就不得而知了,”福虎说,“她的能力远在你我之上。也许把一个人类的孩子唤到她身边来对她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也许她能找到你、我以及幻想国所有生物都不知晓的办法。但是,为此她必须知道你所了解的情况。设想一下,假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我们自己去寻找一个人类的孩子,把他带到她那里便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也有可能当我们在继续寻找的期间她会死去。我们只有及时回去才能拯救她的性命。”
阿特雷耀没有作声。祥龙所说的显然是对的。很可能是这样。但也有可能不是这样。如果他像现在这样给她带回这一信息的话,她很可能会说:“这一切能帮得了我什么?假如你把救星带来的话,那么我就能得救了。可如果现在再派你出去寻找的话,那对我来说已经太晚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很累,太累了,以致无法作出决定。
“你知道吗,福虎,”他轻声说,祥龙注意地听着,“也许你说得有道理,但是,也有可能没有道理。让我们再飞一小段路。如果我们到那时候仍然找不到边界的话,那我们就回去。”
“你对这一小段路是怎么定义的?”祥龙问。
“几个小时……”阿特雷耀喃喃地说,“啊哈,再飞一个小时。”
“好吧,”福虎答道,“那就再飞一个小时。”
可正是这个小时,是多余的一个小时。
他们俩都没有注意到,北面的天空被乌云所遮蔽,一片漆黑。太阳所在的西面一片通红,预示着灾难的条纹像血红色的海藻从天上挂下来,一直垂到地平线上。东面就像铺了一层灰色的铅,正在酝酿着一场雷阵雨,一片片碎云边上似乎有蓝色的墨水化出来。从南面移过来一片硫磺色的云雾,云雾中电光闪闪。
“看来,”福虎说,“我们将遇到坏天气了。”
阿特雷耀向四面环视。
“是的,”他说,“看起来有下雷雨的危险。可是,尽管如此我们必须继续飞。”
“比较理智一点的话,”福虎答道,“我们得找一个避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