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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诱惑。”
“这么说来,图书馆里也有内容虚妄的书籍了……”
“恶魔是存在的,因为他们是上帝计划的一部分,在这些恶魔可稀的特征中,也显示了造物主的力量。根据上帝的计划,巫师的著作,犹太的秘法,异教诗人的寓言,异教徒的谎言等等,也都存在的。建立修道院,以及将它维持了几个世纪的人,都坚信即使是在虚妄的书中,只要是对贤明的读者而言,也仍会闪耀着神的智慧之光。因此,图书馆内也有这种种藏书。但就为了这个缘故,你明白,它更不能随便就对任何人开放了。而且,”院长仿佛为最后那句不无语病的话感到歉疚,又说道,“书是很脆弱的东西,时间会使它腐朽,老鼠会啃啮它,地、水、火、风四行会腐蚀它,笨拙的手也会侵害它。假如几百年来每个人都可随意翻阅我们的古籍,恐怕这些书本大部分都已不存在了。因此图书管理员保护书籍,不仅不随便借人,还要防范天灾。他要奉献出一生恪尽职守,死后却默默无名。”
“因此除了正、副管理员以外,就没有人可以到大教堂的顶楼去喽……”
院长笑了笑:“没有人应该去、可以去,就算他希望,也没有人会成功的。图书馆的藏书多不可测,又有内容虚妄的书籍可能欺人,本身就构成了防御。它是个精神的迷宫,也是个现世的迷宫,你也许进得去就出不来了。我说了这么多,只希望你能遵守修道院的规则。”
“但你并未排除阿德尔莫或许是从图书室的一扇窗口跌落到山崖下的可能性吧。假如我不能去看可能是造成他死亡的最初地点,叫我怎么推敲他的死呢?”
“威廉兄弟,”院长以抚慰的语气说,“一个从未看过我的马匹布鲁纳勒斯,便能详尽地将它描述出来,几乎一无所知便能叙述阿德尔莫之死的人,想象他没有去过的地方,又会有什么困难呢?”
威廉弯身鞠躬:“你虽然严厉却也很明智。我遵照你的意思就是了。”
“如果我很明智,那是因为我知道该怎么严厉。”院长回答。
“还有一件事,”威廉问道,“乌伯蒂诺呢?”
“他在这儿,他正在等你,你会在礼拜堂找到他。”
“什么时候?”※棒槌学堂&精校e书※
“随时!”院长面带笑容说,“你一定知道,他虽是个博学多闻的人,却不怎么喜欢图书馆。他认为那是俗世的诱惑物……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礼拜堂里,沉思,祈祷……”
“他老了吗?”威廉犹豫地问。
“你有多久没见他了?”
“很多年了。”
“他很虚弱,和世事已相隔遥远。他六十八岁了,但我相信他仍拥有年轻时的精神。”
“我立刻就去找他。谢谢你。”
院长问他愿不愿意在第六时祷告后和修道院里的人一起吃午餐。威廉说他刚刚才吃过,而且吃得很饱,所以他觉得还是立刻去见乌伯蒂诺比较好。院长便告辞离去。
他刚踏出房门,中庭里便传来了一声悲惨的叫声,好像有什么人受了伤似的,接着更有其他同样伤痛的叫声也回应着它。
威廉困惑地问:“那是什么呀?”
院长笑着回答:“没什么。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要杀猪的,那是养猪人的工作。你对这事应该不会感兴趣吧。”
他走了出去,却做了一件事,伤害了他是个智者的名声。因为第二天早上……但暂时遏止住你的不耐烦以及我的饶舌吧。因为我现在正在叙述的这一天入夜之前,又发生了许多不得不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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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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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时祷告
阿德索赞赏礼拜堂大门,威廉再度与卡萨尔的乌伯蒂诺会晤
礼拜堂比不上后来我在斯特拉斯堡、恰翠斯、班贝格和巴黎所看到的教堂那么庄严堂皇。事实上,它和我在意大利别的地方所见过的礼拜堂没有什么两样,并无高耸入天堂的想望,坚固地建立在地面上,往往占地宽广却相当低矮。但这幢礼拜堂底层围了一圈城垛,就像是个堡垒,在这一层上面又加盖了一楼,不太像是一般礼拜堂的塔楼,上覆涂了松脂的屋顶,楼本身还开了几扇简朴的窗子。这是一幢坚固的修道院礼拜堂,和我们的祖先在普罗旺斯和朗格多克所建的一样,和现代大胆及细纹装饰的风格大相径庭;我知道最近还流行在唱诗班席位上方,建一个耸向天堂的小尖塔。
入口两侧各立一根笔直而毫无修饰的列柱,乍看之下,中间似乎有一条大拱路,但由列柱开始却有两个斜间,形成复式拱路,往里瞧像通向一个无底洞,直到门口。两侧又有拱基,中央有一根雕刻了花纹的梁柱,将门口一分为二,由两扇嵌了金属的橡木门把关。在那个时刻,阳光几乎直射到屋顶,光线斜斜落到表面,但门拱与门楣之间却被阴影遮蔽了;因此由两根列柱之间走过后,我们猝然置身于拱形屋顶下,两排较小的柱子规则地排列,使人有走进森林一般的错觉。等我们的眼睛适应了幽暗之后,美丽的石雕立刻吸引了我们的目光,使我瞠目结舌,想象力为之驰骋,至今仍觉得难以用言词形容。
我看见天空上有一个宝座,宝座上坐了一个人。那人的脸严肃而平静,大而明亮的眼睛凝望着已走到终点的世俗人类;高贵的头发和胡须围着那张脸,像河水般流到胸前,对称地分成两部分。他头上的皇冠镶了璀璨的珠宝,身上的紫袍缀有金、银线织就的镶边和花边,膝盖上方打了络褶。放在膝上的左手拿了一本书,右手举向上,像是祝福,也像是告诫——我分不出来。一个镶嵌了十字架、缀有花饰的光环,发出柔和的光辉,照亮了他的脸,一条闪光的翡翠彩虹环绕在宝座四周。在宝座之前,那个人的脚下,是一大片亮闪闪的水晶,而在宝座旁边及上方,我看见四个可怕的造像——望着他们使我感到敬畏,但他们对宝座上的人却无比的温顺和亲爱,不停地吟唱赞颂的诗篇。
或许不能说他们都长得很“可怕”,因为在我左方(也就是在宝座右侧),拿着一本书的那个人,看起来既英俊又和善。但在另一方却有一只骇人的老鹰,浑身厚毛如同铁甲,两只利爪之间各抓了一本书,它们的身体转离了宝座,但头部却朝向在位者,仿佛在一种强烈的冲动下,肩膀和颈部都猛然扭曲,侧腹的肌肉紧绷,四肢犹如垂死的动物,嘴巴大张,蛇般的尾巴卷成一团不住地扭动,最后,上方还有火焰般的舌头。两头恶魔都长了翅膀,头部都圈有光环;尽管外表狰狞可怖,它们却不是地狱的生物,而是来自天堂。它们之所以显得可怕,是因为它们都高声吼叫,礼赞判决生者和死者的上帝。
在宝座周围,四个造像旁边和在位者的脚下,透过那片透明的水晶海看去,三角形的山墙结构仿佛充满了眼前的空间,底部是七加七,接着是三加三,然后是二加二,排列在大宝座的两侧,一共是二十四个小宝座,上面坐了二十四个穿白袍、戴金冠的老人。有些人手中抱着琵琶,有一个拿着一瓶香水,只有一个人在弹奏乐器,其他人都沉醉其中,面对在位者,唱着颂歌。他们的四肢也和那些生物一样绞扭,所以每个人都看得到在位者,然而并不是以狂野的姿态,而是在一种陶醉的舞姿中——大卫在方舟之前必然也跳着这样的舞——因此不管他们的瞳孔落在什么地方,违反控制身体状态的法则,仍然发出同样的光芒。哦,这样的狂放和冲动是多么的和谐!他们姿态是那么不自然,却又极其优雅,以肢体的神秘语言解脱了肉体的重担,已知的事物注入了新的实体,似乎有一阵狂风吹向这神圣的一群,带给他们生命的气息,喜悦的狂乱,使得美丽的颂歌由声音变成了影像。
圣灵栖息在他们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他们的脸庞因启示而发光,眼睛也因热情而闪亮,脸颊为爱而涨红,瞳孔散发出喜悦。
这个因突然的欢愉而惊愕,那个又兴奋得手舞足蹈,有些人因喜不自胜而变形,有些人在喜乐中返老还童了。他们全都高声赞颂,身披长袍,四肢绷紧扭曲,唱着一首新的颂歌,分开的唇绽出一个微笑。在这些老人们的脚下,还有他们及王座的上方,对称排列;因为这个画家的技巧使得他们两两相对,比例匀称,使得他们在千变万化中仍显得和谐一致,在统一之中仍显得独特,在奇妙的调和中有种甜美的色调,彼此的相异中却又有音韵协调的奇迹。他们就像是一组筝弦,透过内在深沉的力量,达到一致的认同,由单一的乐音组成乐曲,同中求变,变中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