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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走向他,要求他下令让所有的人离开,好让他更仔细地检查那个地方。院长同意了,在他离开之前,他怀疑地看了威廉一眼,好像是谴责他总是迟了一步。马拉其编造了种种微不足道的借口,想要留下来。
威廉指出这里并不是图书室,他并不享有任何特权。威廉礼貌而坚决,为马拉其那次不许他检查维南蒂乌斯的书桌报了一箭之仇。
等到剩下我们三个人时,威廉把一张桌子上的碎石头和文件清理掉,叫我把塞维里努斯的藏书一本一本地递给他。和迷宫的收藏比起来,这里的书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不过总共也有上百本,厚薄不一,本来在架子上排放得整整齐齐的,在管理员狂乱的翻寻下,这会儿都零乱地散在地上,有些甚至破了,似乎他所要找的并不是一本书,而是某件可以夹在书页中的物品。有几本书都散开了,要将它们收集好,辨认它们的主题,再将它们堆在书桌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院长给我们的时间有限,我们只有匆匆忙忙的。僧侣们必须进来收拾塞维里努斯的尸体,准备下葬。我们还得走遍各个角落,找寻桌子下面、书架后面,还有橱柜里,看看第一次的检查是否曾漏掉了什么。威廉不愿让本诺帮我,只叫他守在门口。尽管院长下了命令,有许多人还是想挤进来,为这个消息感到惊恐的仆人、哀悼他们兄弟的僧侣、带着干净的衣物和水盆,准备为死者清洗并穿戴整齐的见习僧……
因此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我抓起书本,交给威廉,威廉检查过后,再将它们放到桌上。然后我们意识到这样太费时了,便改变为一起进行,我捡起一本书,将它被翻乱的地方弄平,念出书名,再把它放好。有很多书都已散成一页一页了。
“《药用植物志》,不是这本。”威廉说着,把书扔到桌上。
“《药用之宝》。”我念道。
威廉不耐烦地说:“别看了,我们要找的是一本希腊文的书!”
“是这本吗?”我问道,将一本上面写满了怪异字母的书拿给他看。
威廉说:“不是,那是阿拉伯文,笨蛋!培根说得对,学者的第一项职务就是学习语文!”
我有点恼怒地回答:“可是你也不懂阿拉伯文呀!”
威廉说:“至少我知道那是阿拉伯文!”
我的脸不觉涨红,因为我听得见本诺在我身后吃吃窃笑。
这里的书真不少,还有更多笔记、绘有苍育的纸轴、奇树异卉的目录,还有塞维里努斯写在书页上的感想、心得。我们找了半天,搜过实验室的每个角落。威廉十分冷静,甚至还搬动尸体,看是否有什么东西被压在下面,又搜寻塞维里努斯的僧衣。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这就奇怪了。”威廉说,“塞维里努斯把他自己和一本书锁在这里,管理员并没有拿……”
“会不会藏在他的僧衣里呢?”我问道。
“不会的,那天早上我在维南蒂乌斯的书桌下所看到的那本书相当厚,他要是藏在僧衣里,我们看得出来的。”
我问:“那本书的装订如何?”
“我不知道。它是摊开的,我只看了几秒钟,认出那是希腊文写的,其他的我就不记得了。我们再继续找。管理员没有拿,我相信马拉其也没拿。”
“绝对没有,”本诺确证道,“管理员曾揪住他的前襟,在他的僧衣下显然未藏有任何东西。”
“好。或者,反而更糟了。假如那本书不在这间房里,那么除了马拉其和管理员外,必定还有另一个人先到过这里。”
“那么,是这第三个人杀了塞维里努斯?”
“人太多了。”威廉说。
“可是话说回来,”我说,“谁又知道那本书在这儿呢?”
“佐治可能知道,如果他无意间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是的,”我说,“但佐治不可能以那样的蛮力,杀死像塞维里努斯这么强健的一个人。”
“不错,是不可能。再说,你看见他往大教堂走去的,而且弓箭手先在厨房里遇到他后,才找到管理员。所以他不会有时间先到这儿来,然后又回到厨房去。”
“让我用脑筋仔细想想吧。”我想要和老师比比高下,说道,“阿利纳多当时也在这附近徘徊,不过,他连站都站不稳,不可能制伏塞维里努斯。管理员是在这里没错,但自他离开厨房,到弓箭手抵达实验室的这段时间太短暂了,他要让塞维里努斯开门,再攻击他、杀死他,然后造成这一片紊乱,未免太难了。马拉其可能是在他们之前到达的。佐治在走廊里听见了我们的谈话,他到写字间去,告诉马拉其说图书室里有一本书在塞维里努斯的实验室里,马拉其便跑到这里来,说服塞维里努斯开了门,将他杀了——天晓得是为了什么。但如果他是来找那本书的,他应该认得出它,而不用这么乱翻乱搜,因为他是图书管理员!所以,还有谁有嫌疑呢?”
“本诺。”威廉说。※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本诺用力摇头否认:“不,威廉兄弟,你知道我是受了好奇心的驱使。假如我先到了这里,并且把那本书拿走,现在我就不会留下来帮你的忙,我会在别的地方检查我的宝藏……”
“这个论点颇有说服力。”威廉笑笑,说道,“不过,你也不知道那本书是什么样子。你可能杀了塞维里努斯,现在又留在这里,想辨认那本书。”
本诺的脸涨得通红:“我不是杀人凶手!”他抗议道。
“在犯下第一个罪行之前,谁也不是。”威廉有哲理地说,“总之,那本书不见了,这足以证明你并没有把它留在这儿。”
然后他转身注视尸首,似乎直到这一刻,他才为他朋友的死感到哀伤。
“可怜的塞维里努斯,”他说,“我甚至还怀疑你和你的毒药。你大概正在弄你的毒药吧,不然你不会戴手套的。你怕尘世的危险,结果这危险却来自天上……”他又拿起那个地球仪,仔细地观察,“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用这件武器……”
“那东西就放在门旁而已。”
“不错。但这里还有别的东西呀,瓶子、罐子、园艺的工具……这是一件很精巧的天文学仪器。现在却毁了……老天爷!”他叫了起来。
“怎么了?”
“‘日头的三分之一,月亮的三分之一,星辰的三分之一,都被击打……”’他引述《启示录》上的文句。
“那是第四声号角!”我叫道。
“对。先是雹子,然后是血,然后是水,现在又是星球……假若真是如此,那么一切都得重新思虑过。凶手并不是任意行凶的,他遵循着周密的计划……但是一个如此邪恶的心灵,会按照《启示录》上的文句,在可能之时才动手杀人吗?”
我恐惧地问:“第五声号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呢?”我试着背诵,“‘我看见一颗星从天落到地上,有一把无底洞的钥匙赐给他……’会不会有个人溺死在井里呢?”
“第五声号还有许多允诺。”威廉说,“‘有烟从坑里往上冒,好像大火炉的烟,有蝗虫从烟中出来飞到地上,有能力赐给它们,好像地上蝎子的能力一样……蝗虫的形状好像预备出战的马一样,头上戴的好像金冠冕,牙齿像狮子的牙齿……’凶手可以取任何一种意思来实践《启示录》的话。但我们不可追寻幻象。还是试着回想一下,塞维里努斯告诉我们说他找到那本书时,说了些什么话吧……”
“你叫他把书给你,他说他不能……”
“是的,然后我们的谈话被打断了。他为什么不能呢?书是可以拿来拿去的呀。他又为什么要戴手套呢?是不是书的装订和害死贝伦加及维南蒂乌斯的毒药有关呢?一个神秘的陷阱,有毒的秘密……”
“一条蛇!”我说。
“为什么不说一条鲸鱼呢?不对,我们又在探索幻象了。我们都看过了,那种毒药必须吃进嘴里。再说,塞维里努斯也并不是说他不能把那本书带来,他只说出他宁愿让我在这里看它。然后他戴上手套……所以我们知道这本书一定要戴上手套后才能翻阅。你也要记住这点,本诺,如果你找到它,如你所愿的。既然你帮得上忙,那你就再进一步帮我的忙吧。你到图书室去,监视马拉其,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好的!”本诺说罢便走了出去,好像为他的任务感到兴奋。
我们再也挡不住其他僧侣了,他们都挤进房里来。午餐时刻已经过了,贝尔纳德可能已在会堂召集他的法庭。
威廉说:“这里该查的都已经查过了。”
我们走出疗养所,穿过茶园之时,我问威廉是否真的信任本诺。
“不完全信任,”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