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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年轻的我,要以圣徒用来形容“生”之狂喜的话语,来形容殉教者迈克尔令我难忘的“死”之狂喜呢?然而我却不能避免以描写世间欢乐之狂喜同样的话语来叙述,虽然这种欢乐事后立刻使我有种死亡和毁灭的感觉。现在我试着回想这两件相隔数月的事所带给我的感受,以及那晚我在修道院里才刚想到了前一件,几个小时又经历了另一件的情形。还有,现在我写出它们,感到如何的放松,而又怎么用圣徒描写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神圣经验所使用的三个句子,来叙述这件事情。我是不是冒渎了上帝?(当时?还是现在?)迈克尔对死的渴望,我看见烧着他的火焰时所感觉到的恍惚,和那女孩在一起时我对肉体结合的欲望,我所叙述的秘密的羞耻,以及为了得到永生,使得那圣人凛然就死的喜悦——这一切之间有什么相似之处呢?可不可能对如此模棱不明的事物,以明确的意义说出来呢?这似乎就是最伟大的学者,圣汤玛士所留给我们的教海:修辞愈坦然,词藻愈相似,一个比喻所显示的真理便愈丰富。但是,如果对火焰和深渊的爱,也就暗喻着对上帝的爱,它们是否也隐喻对死亡和罪恶的爱呢?
是的,正如狮子代表基督,而蟒蛇代表魔鬼一样。事实是,只有以神父的权威为基础,才能建立正确的解释,在这个折磨着我的事例中,也没有什么权威可以让我的心依从,因此我疑惑不已。
哦,上帝,我的心灵究竟是怎么了?让自己卷入记忆的涡流中,而且将不同的事件串连在一起,仿佛是要改变星球的秩序和天体的运行?这确然是超出我所知的界限了。现在,我还是再回头履行我为自己定的任务吧。我说到那一天,以及我所沉人的迷惑。
我已说出了我记得的情景,让我这支无力的笔,忠实而且真实的记录者,就此打住吧。 ※棒槌学堂の精校e书※
我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那女孩就躺在我的身旁,她伸出手,继续抚摸我已被汗水濡湿的身体。我的内心感到一种狂喜,但却毫不安宁,就像最后一点火星在余烬下慢慢熄灭,而火焰却已消逝了。我会毫不犹豫地说,任何和我有过同样经历的人是有福的(我像是在睡眠中喃喃低语),即使是非常难得(事实上,我就只有那么一次经历)而且仓促,仅仅只有几分钟而已。仿佛他已不存在于世,毫无所觉,或者觉得向下降,几近于毁灭。似乎一个人在一刹那间有过和我一样喜悦的感受后,便会立刻冷眼旁观这个苦难的世界,为日常生活的毒害而困倦,会感觉到躯体之死的重担……这不就是我所受的教诲吗?现在我了解了,那次在喜悦中使我整个心灵失去了记忆,无异是永恒的太阳所发出的光芒。那种喜悦使人扩大,伸展,开放,而一个人内心深处的裂缝已不再容易愈合了,因为那是被爱之剑划伤的伤口,再也没有任何事物比它更甜美也更苦涩的。但这就是太阳的权利,它的光芒使受伤的人迷惑难解,并使伤口裂开。那人揭开一切,舒展四肢,他的血管迸裂了,他已使不出力气,仅凭着欲望而移动,灵魂燃烧了,堕入深渊,看见它自己的欲望,而它仍然活着的事实凌驾了它自己的真相。在哑然无声中,这个人目睹了他自己的狂暴。
在这内心的喜悦所引起的种种感觉中,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过了不知多久后,我睁开眼睛。或许是一片云影遮住了月亮吧,月光昏暗多了。我伸手往旁边一探,却没再摸到那女孩的躯体。我转过头,她已经走了。
那躯体的消失解除了我的欲望和饥渴,并且使我突然意识到那欲望的空虚和那饥渴的邪恶。我明了我犯了罪。现在,过了许多年之后,我仍为我的错误悲伤之际,却忘不了那一晚我曾感到至大的欢乐,假如我不承认在那两个罪人之间所发生的事,本身是善而美的,那么我对以善和美创造万物的上帝,便是不公平的。但也许是我现在的衰老使我感觉到年轻时一切都是美好的。
这时我该转而想着逐渐逼近的死亡才对,那时候,年纪轻轻的我,并没有想到死亡,只是真心地为我的罪恶痛哭。
我站起身,不住地颤抖,因为我在厨房里冰冷的石头上躺了很久,身体也麻木了。我几乎是发烧地,匆忙穿上衣服。然后我瞥见角落里有个包袱,显然是那女孩逃跑时没有带走的。我弯身检视那包东西,那是一块卷起来的布,里面不知包了什么。我将那包袱打开,起初我没有弄清楚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一方面因为光线幽暗,一方面也由于那东西形状怪异。然后我明白了,在血块和松软而发白的肌肉间,在我眼前的,虽已死去却仍微弱跳动,又有一条条青灰色的神经:一颗心脏,一颗相当大的心脏。
一层暗雾降到我的眼睛上,一股发酸的唾液自我的嘴里涌上。我大叫一声,像死人般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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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小×说×网
夜晚
心烦意乱的阿德索向威廉忏悔,并思索女人在造物中的作用,然后他发现了一具尸体
我醒来时发现有个人用水洒着我的脸。是威廉兄弟,他拿着一盏灯,已经在我的头部下垫了东西。
“发生什么事了,阿德索?”他问我,“你是不是到厨房来偷东西吃呀?”
威廉简短地告诉我,说他睡到一半醒了过来,为了我已忘记的某个理由,到我房间去找我。当他发现我不在房里时,他怀疑我大概是到图书室探险去了。当他由厨房那一侧走进大教堂时,他看见有个黑影溜出门来,往菜园悄然走去(是那个女孩,可能她听到有人往这边走来的声音,所以仓皇而逃)。他想查出那是谁,便跟踪她,但是她(对他而言,应该说只是个黑影)走向修道院外侧围墙,消失了身影。威廉在附近搜寻了一下后,便进入厨房,发现我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
我依然惊恐不已地对他提及裹了一颗心的那个包袱,结结巴巴地说恐怕又有一件凶杀发生了。
威廉笑了起来:“阿德索,什么人会有那么大的一颗心啊?那是一颗牛心。事实上,他们今天是宰了一头牛。不过告诉我,它怎么会落到你手中的?”
听到他的问话,深刻的懊悔加上未退的恐惧,使我流下泪来,并请求他为我进行告解的仪式。他应允了,于是我把一切经过都告诉了他,毫无隐瞒。
威廉修士真挚地听着我倾吐,但却包含了一丝纵容。等我说完后,他沉下脸,说道:“阿德索,你犯了罪,那是确定的,违反了不准通奸的诫律,也违反了你身为一个见习僧的职责。在你的辩白中,你发现自己处于一种即使连沙漠中的神父也会沉沦的情况。《圣经》上说得够清楚了,女人是诱惑的来源;传道书上说,女人的话就像是烧汤的火;哉言书上说她会夺去男人珍贵的灵魂,即使最强壮的男人也会被她所毁。传道书上又说:‘女人比死更加难堪,她的心是陷阱和网,她的手是铁箍。’另外几章书上说她是魔鬼的器皿。确定了这一点之后,亲爱的阿德索,我自己也不能相信上帝会创造这样恶毒的生物,而不赋予它一些美德。我也不禁想着他许了她许多特权和威信的动因,其中有三项确实是很伟大的。事实上,他在这个卑污的世界上,用泥土造了男人;女人却是他后来在天堂用人类高贵的一部分造的。他并没有以亚当的脚和内脏为模型来塑造她,而是用他的肋骨。其次,全能的上帝可以直接以某种神奇的方式化为人形,然而他却选择了居住在女人的子宫,这表示女人毕竟并不十分恶毒的。当他在复活之后出现时,他是对一个女人现身的。最后,在天国的荣耀中,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成为那个国度的王,但是王后却会是一个从未犯过罪的女人。所以,如果上帝那么钟爱夏娃和她的女儿,我们被那个性别的优雅和高贵所吸引,难道就不正常了吗?我所,要告诉你的是,阿德索,你绝不可以再犯了,当然,当你被诱那么做也并不是万劫不复的。话说回来,一个僧侣一生至少该有一次肉欲激情的经验,这样有一天他在宽慰并劝慰罪人时,才能纵容而且谅解……亲爱的阿德索,这种事在没有发生之前是不发生希望的,但一旦发生后也没有必要责骂得厉害。所以让它随着上帝去吧,以后我们再也不要提起了。事实上,可能的话还是忘了最好——”说到这里时,他的声音似乎因某种私人的情感而消退了些——“我们不妨想想今晚发生的事情有何意义吧。这个女孩是谁?她到这里来又是和谁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