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请容许我把话跟您说清楚,”基利林开口说。“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什么阿奇卡索夫,或者拉奇卡索夫,扎奇卡索夫。……我要您认真地注意这一点!”
娜杰日达·费多罗芙娜的心怦怦地跳。她什么话也没回 答。
“我起初把您态度的突然转变解释为卖弄风情,”基利林接着说,“现在我才看出来您根本不懂得该怎样对待正派人。
您简直就是有意玩弄我,如同玩弄那个小孩子,那个亚美尼亚人一样。然而我是个正派人,我要求人家对待我象对待正派人那样。所以,我为您效劳。……“”我心里难过,……“娜杰日达·费多罗芙娜说,哭起来,为了遮掩眼泪而扭转身去。
“我也难过,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基利林沉默一忽儿,然后清清楚楚,一板一眼地说:“我再说一遍,太太:如果您今天不跟我相会,那么今天我就要闹出一场乱子来。”
“今天就放过我吧,”娜杰日达·费多罗芙娜说,她都听不出自己的声音来了,那声音变得那么可怜,那么细声细气。
“我得给您一点教训。……原谅我的粗鲁口吻,我非给您一点教训不可。是的,很抱歉,我不得不给您一点教训。我要求两次约会:今天和明天。后天您就可以完全自由,您爱上哪儿,爱跟什么人要好,都由您。今天和明天。”
娜杰日达·费多罗芙娜走到她的家门口,站住。
“放开我吧!”她小声说,周身打抖,在黑暗里除了他那件白色制服以外什么也看不见。“您是对的,我是坏透了的女人,……我不对,可是您放了我吧。……我求求您,……”她说,碰到他冰凉的手,打了个哆嗦,“我求求您了。……”“唉!”基利林叹道。“唉!放走您却不在我的计划之内,我只是打算给您一点教训,让您明白一下罢了。再说,夫人,我是不大相信女人的。”
“我心里难过。……”
娜杰日达·费多罗芙娜听着海水平和的哗哗声,看着繁星密布的天空,恨不得赶快了结这一切,摆脱这种该诅咒的生活以及那海洋、繁星、男人、热病。……“只是不要在我的家里,……”她冷冷地说。“把我带到别处去。”
“那我们到缪利多夫家去。那儿再好不过了。”
“那是什么地方?”
“在旧围墙附近。”
她顺着大街快步走去,后来转个弯,走进一条通到山坡上去的巷子。天黑了。道路上这儿那儿横着些苍白的光带,那是由里面点着灯的窗子里射出来的。她觉得自己象是一只苍蝇,时而落进墨水瓶,时而又爬出来,到亮光里。基利林跟着她走。他走到一个地方绊了一下,几乎摔倒,不由得笑起来。
“他醉了,……”娜杰日达·费多罗芙娜暗想。“没关系,……没关系。……随它去吧。”
阿奇米安诺夫不久也向大家告辞,去追娜杰日达·费多罗芙娜,打算请她去划一忽儿船。他走到她家,隔着篱栅往里看:窗子都开着,没有点灯。
“娜杰日达·费多罗芙娜!”他叫她。
一分钟过去了。他又叫一声。
“谁啊?”奥尔迦的声音响起来。
“娜杰日达,费多罗芙娜在家吗?”
“不在。她还没回来。”
“奇怪,……奇怪得很,”阿奇米安诺夫暗想,感到十分不安。“刚才她是回家来了。……”他在林荫道上走着,然后顺着大街走去,往谢科甫斯基家的窗子里看一眼。拉耶甫斯基脱了上衣,坐在桌子旁边,专心地看着纸牌。
“奇怪,奇怪,……”阿奇米安诺夫嘟哝着,想起拉耶甫斯基刚才发病,不由得觉着羞愧。“既然她不在家里,那她到哪儿去了呢?”
他又往娜杰日达·费多罗芙娜的家走去,看一眼乌黑的窗子。
“这是欺骗,欺骗,……”他暗想,记起今天中午她在比丘果夫家里遇见他,答应今天傍晚跟他一块儿去划船。
基利林住着的那所房子里,窗子是黑的,大门口的一条长凳上坐着一个警察,睡着了。阿奇米安诺夫看一眼窗子,瞧一下警察,心里全明白了。他决定回家,就往前走,可是又走到娜杰日达·费多罗芙娜的住所附近。在这儿,他在一条长凳上坐下,脱掉帽子。他又嫉妒又委屈,脑袋发热了。
城里的教堂一天只有两次敲钟报时辰:中午和午夜。它敲钟报过午夜以后不久,就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
“那么明天傍晚再到缪利多夫家里去!”阿奇米安诺夫听到有人在说话,而且听出那是基利林的嗓音。“八点钟。再见!”
娜杰日达·费多罗芙娜在篱栅附近出现了。她没注意到阿奇米安诺夫坐在长凳上,却象影子似的在他面前走过去,推开便门,也没关上,就走进正房去了。她走到自己房间里,点上蜡烛,很快地脱掉衣服,然而没有上床躺下,却在一把椅子面前跪下,伸出胳膊抱住它,把额头抵在椅子上。
拉耶甫斯基两点多钟回到家里。
。。
《决斗》十五
小=_说。网
十五
拉耶甫斯基决定不把谎话一下说完,而要点点滴滴地说下去,于是第二天下午一点多钟到萨莫依连科家去借钱,为的是星期六一定可以动身。自从他昨天发过癔病,给他的郁闷心境新添了一种尖锐的羞愧感觉以后,他觉得再在这个城里住下去就变成不堪设想的事了。如果萨莫依连科坚持他的条件,他想,那也不妨同意他的条件,把钱拿到手,到明天临动身,再推说娜杰日达·费多罗芙娜不肯走就行了。今天傍晚他总可以把她说服:这样做都是为她好。假如萨莫依连科受到冯·柯连的明显影响,根本不肯借钱,或者提出什么新的条件,那么他,拉耶甫斯基,今天就搭货轮动身,要不然,索性坐上一条帆船,到新阿丰或者新罗西斯克,在那儿住下,给他母亲发出一封低声下气的电报,等他母亲给他汇来路费再走。
他走进萨莫依连科家,正巧在客厅里碰见冯·柯连。动物学家刚到这儿,是来吃午饭的,他照例翻开照片簿,端详那些戴礼帽的男人和戴包发帽的女人。
“多么不凑巧,”拉耶甫斯基看见他,心里暗想。“他会碍事的。”
“您好!”他说。
“您好!”冯·柯连回答说,眼睛没有瞧他。
“亚历山大·达维狄奇在家吗?”
“在家。他在厨房里。”
拉耶甫斯基就往厨房走去,可是在门口看见萨莫依连科正忙着做凉拌菜,就回到客厅里坐下来。有动物学家在座,他素来觉得别扭,现在他生怕讲起他的癔病。他们在沉默中过了一分多钟。冯·柯连忽然抬起眼睛来看着拉耶甫斯基,问道:“您昨天发过病,现在觉得怎么样?”
“挺好,”拉耶甫斯基说,脸红了。“实际上,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昨天以前,我一直以为只有女人才会发癔病,所以起初我认为您发了舞蹈病。”
拉耶甫斯基一面做出讨好的笑脸,一面暗想:“他也未免太不体谅人了。他分明知道我心情沉重。
……“
“是的,那是件可笑的事,”他说,仍旧赔着笑脸。“我今天笑了一个早晨呢。在癔病发作的当儿,你明知它荒谬,心里觉得可笑,可是同时你却又痛哭,这真是希奇古怪。在我们这个神经紧张的时代,我们都成了神经的奴隶,神经变成我们的主人,由着性儿摆布我们。在这方面,文明给我们帮了倒忙。……”拉耶甫斯基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却觉得不自在,因为冯·柯连严肃而且专心地听他讲话,专心地瞧着他,眼睛都不眫,仿佛在研究他似的。他也恼恨自己,因为尽管他不喜欢冯·柯连,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收起他脸上那种讨好的笑容。
“话虽如此,”他继续说,“我也得承认,这次发病是有直接原因的,而且是相当重要的原因。近来我的身体大不如前了。此外还有烦闷,经常缺钱用,……缺少朋友和共同的兴趣。……我的处境糟透了。”
“对,您的处境是没有出路的,”冯·柯连说。
这句平静而冷漠的话不知包含着讥诮还是唐突的预言,反正它弄得拉耶甫斯基感到受了侮辱。他回想昨天动物学家那种充满讥诮和厌恶的眼光,就沉默了一忽儿,而且不再微笑,问道:“您是从哪儿知道我的处境的?”
“您自己刚刚说过。再者,您的朋友们对您也那么热切地关心,弄得人成天价老是听到您的事。”
“什么朋友?您说的是萨莫依连科吧?”
“对,他也在内。”
“我要请亚历山大·达维狄奇和我所有的朋友少为我的事操心。”
“等萨莫依连科来了,您自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