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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有点奇怪,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我觉得车祸是刚刚发生的,不会超过几个小时,甚至就是几分钟前的事情。我没在的这几周,学校都发生了什么事呢?我一定错过了好些事情。学校间的球赛肯定又开始了,可我已经上不了场了。那一定很糟,我敢保证,因为我是队里最棒的中锋。他们可能找不到合适的人替我。说不定他们真的找不到,也说不定他们已经弃权了呢。
就在这时,我听到学校足球场上人们的叫喊声,我看见是我们队和外校的一个队在比赛。看来球赛没有停,我没有上场,球赛也没有停——尽管没有我。
我现在的感觉怪怪的,真是怪怪的,说不清楚——难过,期待,感觉还是活着好,我想可能就是这些。不过这些感觉很快就过去了,我是干着最坏的工作,还想着最好的美事的那种人。“知足者常乐”,“随遇而安”,如果你不能“做你所爱的”,就必须“爱你所做的”,我觉得这就是真理。
38
我又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那棵老枫树上了,我看见最高的那一枝上还挂着一片叶子。好的,我想,既然阿瑟能在老虎机上弄成四个一排的草莓,我为什么不能把这最后一片叶子给弄下来呢?
我开始集中我的注意力。
我盯着那片叶子,使劲地盯着,把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它上面,就像你用放大镜把阳光都聚焦到一点上一样。不知道你试过没有,你用放大镜把太阳光都聚到一点上,过一会就会在纸上烧一个洞,甚至你可以点燃一块木头。
“我就是放大镜镜片,”我对自己说,“我的想法就是太阳光。而你,这片树叶就是那张纸。”
我死死地盯着那片叶子,一动不动。
“下来,”我心里想着,“下来,下来,下来!”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不气馁,继续盯着它。既然阿瑟能办到,我为什么办不到呢?我也死了,跟他一个样。唯一的不同可能是他比我死得更彻底一些?或他死的时间更长一些?但你做一件事做的时间长,并不能说明你就能把这件事情做得更好。你可能做得更糟糕,因为你干烦了。如果你刚死,说不定还有一股子新鲜劲头呢!
而且,怎么能说一个“人”比另一个“人”死的更彻底呢?你有什么标准说,一个“人”是死的比较彻底、更彻底、最彻底呢?
要么死了,要么没死,这中间你“别无选择”。既然是这样,我肯定跟阿瑟的意念力一样大,阿瑟能干的,我就一定也能干。
“下来,”我还在盯着那片叶子,“下来,下来!我警告你,给我下来!”
但是那片叶子还是在枝头一动不动。
“下来!”我继续把我的思想集中到一个小圆点上,并让这个小圆点对准那片叶子,可钉可铆地对准那片叶子。
“下来,”我命令它,“下来!”
就在这时,它开始动了。叶子真的开始动了,就像风吹的那样,而且整个树枝都开始摇起来,树叶就在树枝上挣扎。其实那天真的有风,你可以看见天上的云都在动。但是我感觉不到风吹到我脸上,因为我已经死了。
我特别怀念那种感觉,风吹在脸上。也许你还活着,根本没把这当回事。但我真的很想那种感觉。要是我再能活过来,我会写一篇作文,题目就叫《我死后所错过的事物》。我再也没有了微风拂面的感觉,失去爸爸、妈妈、姐姐以及好多好多朋友,还失去了你所有熟悉的东西,足球、电视、电脑,所有的东西!
风吹在我的脸上,但我没有感觉到它。
那片叶子还在动,在风中不停地颤,那声音就像一张纸卷进了自行车轮子里。
“下来!”我还在命令它,“下来!”
它颤得更厉害了。我不大清楚,这到底是我,还是风的缘故,也许都有。突然,那片叶子落下来了,不紧不慢地掉到了人行道上。
我有点吃惊,我想你要是做了一件你觉得自己肯定干不成的事,也会有这样的反应。是我干的吗?真是我干的吗?“不会是风吹的吧?”“我应该再试试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有人喊我的名字了。
“哈里,你干什么呢?傻呆呆地望天,我都看你半天了!”
是阿瑟,就坐在我对面,右边的那个大理石圆球上。
我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我想我的脸应该是红了,如果我还能脸红的话。
“啊,没干什么,”我说,“我什么也没干,只是坐在这里想点事情。”
阿瑟从他那边的门柱上飘了过来,坐到了我这边。
“听着,哈里,”他说,“我得告诉你一些事,你得小心点。”
“告诉我什么?”我心不在焉地问他,眼睛又盯上了一片我刚刚发现的树叶。
“这是你以前的学校,对不对?”阿瑟指着前面的教学楼问我。
“没错,跟我进去吧,阿瑟。”我说,“我可以好好带你看看,我会给你指哪个是我以前的班,还有我所有的好朋友,还有——”
“不用了,谢谢,”阿瑟说,“我不会进去的,你也别去了。”
“但是,阿瑟,”我有点恼火了,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反对。“这里真的很好玩。现在的学校跟你们那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我可不这么想,”他说,“没有什么大区别。另外,我也没怎么上过学。”
“真的变了,全变了!”
“还是老样子,读、写、算。150年前就是这样。我想不出学校还能有什么变化。”阿瑟固执己见。
“但是阿瑟,”我反驳他,“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计算机房。我敢打赌你们那里肯定没有计算机。”
阿瑟承认他们那时还没有计算机,但他却说:“虽然没有你们那种计算机,但我们那里也有很好的工具,而且机械的总比电力的强。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见识过了计算机。那东西对我来说什么用也没有,反正用它也找不到我妈妈。”
我真有点失望,阿瑟看起来真有点像乡巴佬。一般的乡巴佬,除了知道给牛挤奶,剩下什么都不懂,来到大城市,瞪大了眼睛到处瞧,见到什么都说:“呵!可真开了眼,这可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但阿瑟还不是这种乡巴佬,我猜他什么都见过了,他“活”的时间太长了——我想,你明白我说的意思。
39
“老实说,哈里,”阿瑟继续说道,“我一点也不喜欢学校。我在学校的时候,那里还常常惩罚学生。我知道你上学的时候不一样了,但你得为这感到庆幸。我们成天挨罚。要知道在你挨罚的时候,你是不会喜欢学校的,你想的就是什么时候能罚完。如果终于惩罚完了,你就得担心下一次惩罚什么时候再开始。所以我一点也不喜欢学校,一点也不!”
我从门柱上站了起来。
“那么好吧,阿瑟,”我说,“随你的便。我要自己进去了。如果你愿意,你就自己回去吧。”
“我会等着你,”阿瑟说,“我怕你找不到回‘另一个世界’的路。”
“不必了,我会找到的,谢谢,阿瑟。”我礼貌地说,实际上我已经生阿瑟的气了。我既然能用意念让一片树叶落下来,我也可以像你一样毫不费劲地回到“另一个世界”里去。
“那很好,”阿瑟说,“我们幽灵出来飘荡,就是欣赏一下周围的景色。你也别总呆在这儿,否则你就得永远呆在这里了。”
“你放心吧。”
“那就好!”他说,“不过我还会等你一会,要是你出来的不是太晚,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跳下了门柱,落在了校园里。我记得刚才阿瑟好像要告诉我点什么,但他后来忘了。不过这也没有关系,我一点也不担心它。
我蹦进了学校的操场。
阿瑟还在看着我。他穿着100多年前的衣服,坐在我们学校的大门口,样子很滑稽。
“哈里,”他冲我叫道,“不要想得太好,知道吗?”
“你说什么?”我停下来看他。
“不要想的太好!哈里,我是说,别人原来怎么活,现在还怎么活,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刚死的时候也回去过一次,想去看看没有我,事情会是怎么样的,大家会怎样想念我……”他话越说声越小,好像陷入了对非常遥远事情的回忆。
“后来怎么样了,”我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他向下看了看我,笑了。
“只要别想的太多,就行了,哈里。否则你会失望的。”
我不明白阿瑟说这话的意思。但是我等不及了,我得马上去学校看看,看看我不在的时候,学校都发生了什么变化。
我简直都没有办法想像,没有我,事情该如何运转。实际上,如果因为我,整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