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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击俱乐部-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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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扩展你的左臂,收缩肱二头肌,坚持住。”



 



真实的生活可比不上这个。



 



可是等于是“快进”到癌症,鲍伯说。然后他破产。他有两个成年的孩子,可都不肯回他电话。



 



要想治这对婊子奶子,就得让医生从胸下面切除,还得抽干所有的液态物质。



 



这就是我记得的全部,因为再后来鲍伯就用胳膊把我整个抱住,头垂下来把我盖住。然后我就迷失在一片空白之中,黑暗、沉寂而又彻底,当我终于从鲍伯柔软的怀里离开时,他衬衫的前面濡湿了一大片,那是我痛哭的痕迹。



 



那是两年前,我跟“男人携手”的第一晚。



 



从那以后几乎每次集会,鲍伯都能让我哭出来。



 



我再也没回去找医生。我再也没嚼过缬草根。



 



这就是自由。失去所有的希望就是自由。如果我什么话都不说,组里的其他人会认为我的情况最糟。他们也就哭得更凶。我也哭得更凶。抬头仰望群星,你也就随之化去。



 



参加完一个互助组走回家的路上,我感觉到从未感觉到的生机勃勃。我并非癌症或血液寄生虫的宿主;我是那个小小的温暖的中心,这个世界的生命就拥挤在它周围。



 



于是我睡了。比婴儿的睡眠更加沉酣。



 



每天傍晚,我都死去,每天傍晚,我又重生。



 



这就是复活吧。



 



直到今晚,两年的成功到今晚却告失败,因为有那个女人瞧着我,我哭不出来。我无法沉到底,我无法获救。我的舌头感觉像是塞满了墙纸,我狠狠地咬着嘴里的东西。我已经四天未合眼了。



 



有她在一边瞧着,我就是个骗子。她是个冒牌货。她才是骗子。在今晚的介绍环节我们相互介绍过自己:我叫鲍伯,我叫保罗,我叫特里,我叫大卫。



 



 



我从不报我的真名。



 



“这是癌,对吧?”她说。



 



然后她说,“哦,嗨,我叫玛拉?辛格。”



 



谁都没告诉玛拉这是种什么癌。然后我们就都忙着照顾我们内心的孩子了。



 



那个男人仍然靠在它脖子上哭,玛拉又吸了口烟。



 



我透过鲍伯哆哆嗦嗦的奶子看着她。



 



对玛拉来说我是冒牌货。自从我见到她的第二天晚上,我就睡不着了。我仍旧是第一号冒牌货,除非,也许所有这些人的机能障碍,咳嗽和肿瘤也都是骗人的,甚至大块头鲍伯都是,这头大驼鹿。这个大奶酪面包。



 



你就看他那精心塑形的头发吧。



 



玛拉抽着烟,还在转眼珠子。



 



就在此刻,玛拉的谎言反映出我的谎言,放眼望去,我看到的尽是谎言。在他们所有的真实中间。每个人都急切地跟他人分享他们最深切的恐惧,他们的死亡马上就要到来,枪管已经抵在了他们的嗓子眼儿,这种分享又是何等的凶险。好吧,玛拉在抽她的烟转她的眼珠子,而我呢,我则埋身在一块哭哭啼啼的毯子底下,而突然之间,甚至死亡以及不久于人世都跟录相里的塑料假花一样,变得虎头蛇尾,无足轻重了。



 



“鲍伯,”我说,“你压死我了。”我本想悄声说,结果没有。“鲍伯。”我本想悄声说,结果大喊大叫。“鲍伯,我得去一下洗手间。”



 



一面镜子挂在浴室洗手槽上方。要是这种模式持续下去,我会在“超越与胜出”,那个器质性大脑功能障碍的聚会上再次见到玛拉?辛格。玛拉当然会去那儿,而我会坐在她身边。等介绍环节和引导性冥想——那七道门的宫殿,那有治疗功效的白色光球结束后,等拥抱时刻到来时,我会抓住这个小婊子。



 



她的双臂紧贴着身体两侧,我的嘴唇会压到她耳朵边,我会说,玛拉,你个大冒牌货,你给我滚出去。



 



这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真实,而你正在毁了它。



 



你倒是个大旅行家嘛。



 



下次我们碰上,我会说,玛拉,你在这儿我没法儿睡。我需要睡眠。滚出去。






搏击俱乐部三

。网

你在国际空港机场 醒来。



 



每次起飞和着陆,当飞机转弯急了,机身倾斜时,我就祈祷着来次失事。当我们可能无助地死去,在机舱里被挤压成人形烟草时,那一刻会以嗜眠症的突然发作治愈我的失眠症。



 



我就是这样遇到泰勒?德顿的。



 



你在奥哈尔机场 醒来。



 



你在拉瓜迪亚机场 醒来。



 



你在洛根机场 醒来。



 



泰勒做一份电影放映员的兼差。出于本性,泰勒只能在晚上工作。如果某个电影放映员打电话请假,协会就让泰勒顶上。



 



有些人是夜间动物。有些人是日间动物。我只能白天工作。



 



 



你在杜勒斯机场 醒来。



 



要是你因公出差时死亡,人寿保险金会翻三倍。我祈祷出现下沉气流效应。我祈祷鹈鹕被吸进涡轮而且机翼上螺丝松动还有冰。起飞时,当飞机在跑道上全速狂奔,副翼斜立起来,我们的座椅完全竖起,我们的小桌板收起,所有随身携带的行李都在头顶上的行李仓放好,当飞机抛下跑道尽头,我们的烟雾探测器熄灭之际,我祈祷着飞机失事。



 



你在爱田机场 醒来。



 



要是电影院太老旧,泰勒就得在放映室里弄上台转换放映机。要弄转换放映机,放映室里就得有两台放映机,其中有一台运转。



 



我知道这个,因为泰勒知道。



 



第二部放映机是为下一卷胶片做预备的。大部分电影是由六到七小卷胶片按一定的顺序放映出来的。较新的影院是把这些胶片全部接合成一个五英尺的大胶片。这样你就不用劳动两台放映机了,要是采用转换放映机,你就得两个机器来回忙活,胶片一放完了,转到另一台放映机放胶片二,再转回第一台放映机放胶片三。



 



换来换去。



 



你在西塔克机场 醒来。



 



我研究了一番飞机座位卡上印的照片。一个女人浮在大洋上,棕色的头发披散在脑后,她的坐垫箍在她胸口。那个女人大睁着两眼,可既不笑也不皱眉。另一张照片上,人都像印度圣牛一样平静地从座位上伸手去够顶上弹出来的氧气面罩。



 



这肯定是出了紧急状况。



 



哦。



 



机舱压力丧失。



 



哦。



 



你醒来,发现自己在威娄峦机场 。



 



老式影院,新式影院,将一部电影运至下一个影院,泰勒又得把影片拆回原来的六七卷胶片。这些小卷装到一对六边形的钢制手提箱里。每个手提箱上面有个把手。单扛起一个就能使你肩膀脱臼。就那么重。



 



泰勒是个正式宴会的侍应,在市中心一家酒店端酒上菜,泰勒的放映员兼差挂名在电影放映员协会。我不知道在所有那些我睡不着觉的夜里泰勒已经干了多久。



 



那些用两台放映机放电影的老式影院里,放映员得时刻准备着在一卷放完下一卷开始的瞬间换到另一台放映机,观众根本看不出两卷胶片中间会有什么停顿。你得特意去找顶端的那些白点,在银幕的右上角。这些白点就是预警。看电影的时候,在一卷胶片的结尾能看到两个白点。



 



他们业内管这个叫“香烟灼痕”。



 



第一个白点是还剩两分钟的预警。这时你就得让第二台放映机转起来,这才能赶得上放映速度。



 



第二个白点是还剩五秒的预警。兴奋起来。这时你就得站在两台放映机中间,放映室里被氙灯照得酷热难当,你要是直视的话它们能晃得你什么都看不见。第一个白点在银幕上闪了。电影的声音来自银幕后面的一个大扬声器。放映室是隔音的,因为滚筒将胶片滚过镜头的噪音煞是惊人,速度是每秒六英尺,一英尺是十帧画面,每秒有六十帧画面吱嘎嘎地滚过,那声音就像格林机关枪的扫射。两台放映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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