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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淋雨着凉,我通体发烫,彻底变成病猫。莫辞要带我去医务室,我说我还没那么脆弱,一点皮毛小病喝点开水睡一觉就好了。莫辞伸出他的食指碰触我的额头,然后故做触电状将手缩回来,说,都烫到这地步了还嘴硬,马上跟我去医务室!随即我被他活捉进医务室,一测温度计方知那体温已然飙升至三十九度。年轻的医生开始责怪莫辞,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女朋友的,都烧成这样了才带她来看。莫辞讪讪地莫口难辩,脸红的速度得比奔四还快,手足无措,索性坐到一边面地思过。我随医生进了注射室,满脑子想着莫辞前一分钟的表情变化,心里暗自觉得好笑。
我以为这个学期可以不再和医生打交道了,哪料半个月后,竟在体育课上破天荒地被那剑划伤了手,莫辞说你真是够笨的了,简直笨猫一只。为了防患于未然,莫辞陪我去医院打了一针破伤风预防针。其实我并非娇气,作为寝室长,我每日提四暖瓶一次性上四楼时常引得廊道上的同学像参观神州号发射一般好奇地盯着我,搞到我不好意思为止。
莫辞对我照料得无微不至,每次去他们系上特技课,都是我在专心致志地看老师的演示,然后他把抄好的笔记复印给我。那是天底下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字迹。我开始在他的眼皮底下耍赖,绕嘴皮子,走路的时候故意走在他的背后,让他看不到我。莫辞说猫猫你越来越过分了,我真怕哪天会把你宠坏掉。我说那你大可不必宠我,我又没叫你宠啊。莫辞愤愤地盯着我,然后很无辜地说猫猫好坏!
那年夏,我本打算跟这个老乡一道回家,哪料我们系是全年段最早放假的系,而他们是最迟的。我思归心切,便和班里几个同省的女孩一道先走了。在火车上我的思想没停止过,些许日子以来和莫辞朝夕相处,我对莫辞说了很多有关初恋的往事,把这个没谈过恋爱的男孩吓得魂不守舍。
莫辞说我是个格外容易受伤的女孩,而他的经历却简单到让人羡慕的地步。想起他听我讲故事时惊慌失措的表情,再想到那天小猫与他抢冰激凌的样子,叫人忍俊不禁。
列车有节奏的击轨声叫人想入非非,让人惶惶然走进回忆,再惶惶然从回忆里走出来。不知为何,穆苏终究很遥远,一个回归东北,一个回归东南,天各一方,叫人莫名地感到惶惑。莫辞又有短信钻进我的手机里了。他说猫猫我有些想你了,如果星星知道自己背负着所有的愿望,那它一定会努力地闪烁,当你看见最亮的一颗星时,那是我在为你祈愿。我抬头去看窗外的天空,除了黑,还是黑。我想起一句歌词:现在的一片天是肮脏的一片天,星星在文明的天空里再也看不见。
从成都到福州接连两个晚上,我都梦到了穆苏。第一个梦是穆苏带我去吉林,我们在火车上看星星,看累了穆苏就让我躺在他的臂上睡着了;第二个梦是穆苏策划了个dv拍摄计划,莫辞持机,我和穆苏演情侣,正当剧中的男主角要吻女主角的时候,我从梦中笑醒了。醒来之后,我发觉自己的脸上火烧火燎的。
那年夏我和莫辞去鼓浪屿拍dv,纯粹为了一些无聊的事,同行的人还有欧欧。欧欧是福建师大播音系的漂亮女孩。
乘公交的时候,欧欧拉着我坐在汽车的后面,留下莫辞一人坐在前面的双人座上欣赏窗外风景。车子开得越久我越困,欧欧却越兴奋,她问了许多关于莫辞的问题,不待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上莫辞了,欧欧就说莫辞是个好男孩,你要好好把握啊。欧欧的语气十分中肯,就像我的妈。
我们仨在海边逗留了一个暑假,还有几个群众演员,是度假的游客们。我们在带着最原始咸味的空气中自由地呼吸。那个夏季,我把全部精力都耗在dv的制作上了。暑假拍了十几盒磁带,一回学校就花了整整两天时间将录象导入电脑,直到我把1394线输坏为止。那天我到图书馆找穆苏借1394线,似乎又像过去那样陌生起来,但穆苏依旧是那个穆苏,笑容灿烂,走到哪都带着厚厚的书和笔记本。
还线的那天,我和穆苏约好在二食堂门口见面,然后一起去图书馆。我们在图书馆门口遇见了以珑,只见以珑很亲热地跟穆苏打招呼,转而收回笑容,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对我说,诶,你没去设计系学非编么?我被以珑的话吓了一跳,不是单周才上的吗?
调课了,莫辞没告诉你么。
我气喘不定地跑到非编室,只见教室的门关闭着,敲门亦没人开,发短消息问莫辞,莫辞说下午并没有非编课啊。我心灰意懒地离开设计楼,想着以珑刚才那一秒的表情变化,突然感到了莫可名状的后怕。
正要打道回宿舍,突然想起包里的1394线,便折向了图书馆。踏过一片青草坪,我看到远处一男生和一女孩在吃冰点,走近一看,方才确定是穆苏和以珑。他们在那儿谈笑风生,我从以珑的脸上看到了暧昧的气息。我低着头把1394线拿给穆苏,穆苏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可能有些中暑,我先走了。
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穆苏问。
以珑说,我有药,就在架子上,你自己拿去吃哦。
我〃嗯〃了一下,离开。
回到寝室,我憋闷地挂在网上。那天我遇到了欧欧,欧欧问你和莫辞过得如何了,我说就那样啊,你不要乱想。欧欧还是说:莫辞对你的好已不是三天两天这我能看得出来。那种人在世上早绝种了,你要好好考虑啊。我说皇上都不急你急啥?欧欧:详细说说,你们最近是怎么过的?我如实说:早上各自上课,完课在餐馆集合,然后解散;下午各自上课,完课到餐馆再集合,再解散;然后各自上晚自习,等待熄灯,如斯尔尔。欧欧无语了须臾,留了句:怎么跟军训似的。便下了。
那天晚上,我没和莫辞去吃饭。直到九点多,胃开始疼起来,我打电话跟莫辞说,我饿了。莫辞说我也没吃,一起出来吃吧。那天到最后,我还是没吃多少就停了下来,看着碟子里的菜一点一点减少,似乎空气里的氧气也在一点一点变少。
莫辞吃饭的时候,说的话比吃的饭还要多,我没有听进去,只是凭着直觉在他话语的停顿处点点头。莫辞突然说你点什么头啊,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我摇头。莫辞说,是因为穆苏吗?他真的那么好吗?我的泪顷刻间夺眶而出,我说不知道,我没有想过,不是因为他。我试图把所有的不快忘掉。
事情该怎样就怎样,自然就好,不要害怕,属于你的抢也抢不走,你知道不,你那样我会难过的。
我缄口了片刻,冷静下心来说:莫辞,你告诉我,我对穆苏的好是不是不够,那些努力他都看不到么?是他看不到还是我不够努力?我很怀疑那会是我说的话,我抽泣着告诉莫辞,我曾经一再暗示自己,爱情和我无关,可是我发觉自己摆脱不了它。
莫辞摇了摇头,够了够了,你别再那么努力了,你已经瘦了很多,不可以再瘦了。我知道你所想的,不要太过虑,我会陪你的。以前的伤还疼,爱总是这样,怀着希望面对未知的伤痛。爱情这东西除了两厢情愿,还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否则就像虚幻的昙花一样。
莫辞说的没错,这些话我曾经也用来安慰过别人,但人总是这样,一到关键时刻,连最简单的道理也随着理智的丧失而丧失了。
一百多平米的餐馆里,空荡荡的只有我和莫辞两个人坐在角落里。我拼命地抽出餐巾盒里的纸,泪还是滚滚而落。莫辞说你别哭了,你再哭下去,栀子花都要开满地了。他指着地面,唱道:栀子花开呀开。我看到满地白色的餐巾纸团,想起了那首流行得快要烂掉的儿歌,突然间笑得像个孩子。莫辞抚摩着我的长发,逗我说,一会哭一会笑,两个眼睛开大炮。
回到寝室,只见以珑一改平日的听音乐和高声歌唱,竟很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看报纸。我走近一看,她竟塞着耳机,目光一目能跨越几十行,那报纸竟是校报。我纳闷道,你平时不看书报今天怎么看起来了?她抬头看了我一下,对我微笑,然后便起身收衣服去了。仿佛是她的mp3声音开得太大没听见我在说话。我一眼便看见报纸的文学版块上一篇篇幅醒目标题显眼的文章,作者便是范以珑。我惊讶这将是个才华横溢的主持人,同时多了几分恐慌,心想还是多少做出点反应比较好,便叹道:挺不错的。以珑回过头,仿佛我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什么啊?被她这么一问我突然不想说话了。打开电脑挂起skype,听音乐,玩弄pr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