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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的时候,不许别人以任何借口来干扰她,除非有人生病。
刚得到大夫的允许,沃尔特就来到巴顿,与她和亨利讨论如何处理卡斯特斯那只爪子还没有抓到的那一部分家产。由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分歧,所以很容易就分配得当了。
仍然住在印度的艾尔西,出嫁时已经拿到了自己微薄的一份,而沃尔特和比阿特丽斯都没有动用自己的那笔钱,把它们放在温特洛普先生那里,留给母亲急需时使用,但那位做母亲的却毫无所知。利滚利,现在比阿特丽斯有了一笔不小的款子,其中还不包括亨利坚持让她一如既往继续领取的服装费。她已经决定如何处理这部分财产。每年花几镑购买当代哲学家的著作,主要是沃尔特给她讲过的那些法国哲学家的著作。她早就想读这些作品,但是她觉得,用亨利的钱购买这些书,太不应该了,因为如果他能理解这些作品,肯定对它们持否定的态度。剩下的钱作为帮助周围那些不务正业的穷人的私人基金。那些规规矩矩的穷人没有什么困难,因为亨利心地善良,她很容易就能说服他去帮助他们,或者替他们向蒙克顿勋爵求援。但是那些偷猎的人——不管是已被揭发的,还是怀疑对象——和本区仅有的两位天生教徒的家庭,全都一贫如洗,到今天她也无法帮助他们摆脱贫困,因为这会引起许多不愉快的后果。她每年向他们提供的七十个英镑,对他们挨饿的孩子有很大的好处。
刹那间,她又怀着原有的那种蔑视感情想到自己,实际上她关心的只是个人的安宁:现在,每当她看见那个瘦小的新生儿以后,便彻夜不能入睡。
当然,她什么也不会隐瞒。除开那件真正称得上重要的事情以外,她从来没有对亨利隐瞒过什么。她给光脚的孩子买鞋,或者给残废人买了驴和车,如果亨利感兴趣的话,就会查她的帐。但是,他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象往常一样,她的一切对他都是公开的。在和主教谈话后的痛苦时刻,她下定决心要严格遵守这条原则,这早已成了习惯。那天晚上,她在马车里坐在睡着了的丈夫身边,发誓绝不会由于可能被揭露而感到恐惧。想保持自尊的女奴隶,可以隐瞒的只有自己的思想。她读的书、说的话、做的事,应当永远对主人开诚布公,可是那她的心对他是关闭的。如果他因为懒惰或者迟钝而欺骗自己——那是他的事。
这一切现在看起来是多么幼稚可笑。她回顾自己婚后的岁月,不能不看到,其实象奴隶的是他:大家对待他就象对待非阿尔卡那样温存,大家都很爱护非阿尔卡,它自己对那套輓具也心满意足。
处在家畜的地位——还有能比这更难堪、更可耻的吗?她不希望任何人成为这样……
如果他不能占有更好的位置,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真是这样吗?如果他和一个精神境界与他相似(大概他母亲就是这样的人)、只因为他是丈夫才爱他的那种女人结婚呢?或者和一个需要他照料的、崇拜他的、头脑简单而又温柔的女人(象蒙克顿勋爵夫人或其女友、当地神父的女儿那样的女人)结婚呢?他可能会变成另一种样子了吧!
未必。周围环境仍然会毁了他,因为他太软弱,无力反抗……但是,巴顿也可能变样,但这并不是他的过错。他在任何情况下,都努力做一个好主人。如果有一个好妻子帮助他,他的佃户也会比其他人生活得好一些。但是,他们的孩子就可能比现在还要糟。此外,找一个好妻子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他最好娶艾尔西或者克里普斯夫人那样的人,要是那样的话,佃户和他们的孩子又会怎样呢?
既然她和亨利有了孩子,还作无谓的猜测,有什么意义呢?只有面对现实的,去做她力所能及的一切。
一切事情终究有好的一面。沃尔特现在放弃他从来也不喜欢的职业,这很好。他那不能令人满意的婚事,断送了他的前程,他至死也只能是个小官吏。他告诉她,打算把凯特林的房子卖掉,到偏僻的地方去买一所小住宅。他大概象父亲一样,能在科学中找到安慰。他也许要研究考古学,或者试图去完成多种语言形式对比的大型图解,这项工作他在牛津时就开始了,担任外交职务以后又放下了。可是,在没完没了、又哭又闹和歇斯底里大发作的气氛中,怎么能集中精力研究这种复杂的问题呢?亨利想给他的书房按一扇包上毡子的双层门,隔门听不见范妮的声音。现在,当他能支配自己的时间时,有时能找到合乎情理的借口,到巴顿来。这里的大人、孩子以至所有的狗都喜欢他。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喘息的机会。
几个月以后,沃尔特写信给妹妹说,他找到一所合适的房子,希望能尽快成效。这是一所不大的石结构住宅,是为现已去世的一位性情古怪的隐居寡妇盖的,座落在康沃尔郡北部山岩重叠的岸边。庄园里住着管家,富有而显贵的女主人,只是在秋天打猎期,才到这所大房子里住几个星期。但就是这种时刻,她也不需要用这所小房子。房子现在还空着,因为代管的人还没有找到一位有相当社会地位的、愿意在这个穷乡僻壤定居的买主。他终于说服了女主人,如果让一个当过外交官、出身于良好家庭学者,在庄园的遥远边界上落户,这所庄园远近驰名的贵族声誉,不会受到损害。
看来,在整个英国也很难找到一个更偏僻、更荒凉的地方了。沃尔特在信中写道,从这所房子到最近的一座城镇,要在石楠平原上的坎坷上平的路上走十七英里。房子座落于高悬在海上的陡峭岩石上。从朝北的窗户望出去,只见一片无边无际的天空海水和陡斜的峭壁;南面窗外是一堆堆乱山岩、史前的石结构建筑和不能避风的石楠平原,这片平原一直延伸到布朗。威里山岭的锯齿形山峰。平原上疏疏落落有几处小奶牛场。一座很肮脏、荒凉和贫穷的小渔村,藏在这所房子下面三百英尺的地方,被凸出的悬崖遮住。退潮的时候,可以经过长形沙滩在那里去。遇上涨潮,就只能乘船,或者走悬崖上的令人头昏目眩的羊肠小道。
只有一件事使沃尔特担心。他提出条件,要把长满石楠和蕨类的小丘划入他的地界。据他产,小丘下面埋藏着古代的墓地,可是公证人把地界一直划到海边。这样一修改,渔村就在他的地盘以内了。使他感到不安的,并不是外加一笔不大的开销,而是二十四拖家带口的佃户。他们都住在东倒西歪的破房子里,大多数都欠租。他一想到这些,便觉得可怕。但他又非常喜欢这个地方,这些麻烦并没有使他兴致索然。
“他疯了!”亨利说。“他为什么要到天涯海角去安家呢?我很容易就可以给他在咱们附近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他那位妻子呢?他们本来就合不来,现在只能厮守在一起来,好象在荒无人烟的孤岛上一样!”
“我不这样想,”比阿特丽斯说。“范妮不会去过与世隔绝的生活,这只是因为他喜欢研究祭司墓。她为了在伦敦或者其他大城市度过全部的时间,同时花掉他们的大部分收入,可以找出千百种理由。沃尔特只要能看不到她,当然情愿过那种只吃土豆加生咸鱼的半饥半饱的生活。”
“听我说,亲爱的。我们不能让他这样干!说服他先到巴顿来,咱们开导开导他。他是非常好的人,不应该躲到那种穷乡僻壤去。”
沃尔特兴高采烈地来了。他让教女坐在他膝盖上,彬彬有礼而又心不在焉地听着妹夫的建议和劝告。他想离开一切人,生活在大自然之中,任何情况都不能影响他这种病态的愿望。他的婚姻以惨痛失败而告终,母亲的自杀使他深受震动,这些都使他的心灵受到创作。他象一头受伤的野兽,想躲藏起来,舔净自己的伤口。
虽然范妮愤怒地反对到那种穷乡僻壤定居,但她道德声明,就是在那里,她也不和他分开。经过一场斗争——这场斗争比他担心的要短得多,她同意以交生活费的客人的身份,到布里斯托尔她的寡母那里过冬。条件是,每年夏天,或者至少是每年秋天,她去康沃尔郡去看望他。这样就能在布里斯托尔体面的社交界中,维护她的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