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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提斯 (旁白)太热了!太热了!朋友交得太亲密了,难免发生情欲上的纠 纷。我的心在跳着;可不是因为欢喜;不是欢喜。这种招待客人的样子也许是很纯洁 的,不过因为诚恳,因为慷慨,因为一片真心而忘怀了形迹,并没有什么可以非议的 地方;我承认那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可是手捏着手,指头碰着指头,像他们现在这个 样子;脸上装着不自然的笑容,好像对着镜子似的;又叹起气来,好像一头鹿临死前 的喘息:嘿!那种招待我可不欢喜;就是我的额角也不愿意长什么东西出来呢。―― 迈密勒斯,你是我的孩子吗?
迈密勒斯 是的,好爸爸。
里昂提斯 哈哈,真是我的好小子。怎么!把你的鼻子弄脏了吗?人家说他活像 我的样子。来,司令官,我们一定要齐齐整整;不是齐齐整整,是干干净净,司令官 ;可是公牛、母牛和小牛,人家也会说它们齐齐整整。――还在弄他的手心!――喂 喂,你这顽皮的小牛!你是我的小牛吗?
迈密勒斯 是的,要是您愿意,爸爸。
里昂提斯 你要是有一头蓬松的头发,再出了一对像我这样的角儿,那就完全像 我了。可是人家说我们简直像两个蛋一样相像:女人们这样说,她们是什么都说得出 来的;可是即使她们像染坏了的黑布一样坏,像风像水一样轻浮不定,像骗子在赌钱 时用的骰子一样不可捉摸,然而说这孩子像我却总是一句真话。来,哥儿,用你那蔚 蓝的眼睛望着我。可爱的坏东西!最亲爱的!我的肉!你的娘会不会?――也许有这 种事吗?――爱情!你深入一切事物的中心;你会把不存在的事实变成可能,而和梦 境互相沟通;――怎么会有这种事呢?――你能和伪妄合作,和空虚连络,难道便不 会和实体发生关系吗?这种事情已经无忌惮地发生了,我已经看了出来,使我痛心疾 首。
波力克希尼斯 西西里在说些什么?
赫米温妮 他好像有些烦躁。
波力克希尼斯 喂,王兄!怎么啦?你觉得怎样,王兄?
赫米温妮 您似乎头脑昏乱;想到了什么心事啦,陛下?
里昂提斯 不,真的没有什么。有时人类的至情会使人作出痴态来,叫心硬的人 看着取笑!瞧我这孩子脸上的线条,我觉得好像恢复到二十三年之前,看见我自己不 穿裤子,罩着一件绿天鹅绒的外衣,我的短剑套在鞘子里,因恐它伤了它的主人,如 同一般装饰品一样,证明它是太危险的;我觉得那时的我多么像这个小东西,这位小 爷爷。――我的好朋友,你愿意让人家欺骗你吗?
迈密勒斯 不,爸爸,我要跟他打。
里昂提斯 你要跟他打吗?哈哈!――王兄,您也像我们这样喜欢您的小王子吗 ?
波力克希尼斯 在家里,王兄,他是我唯一的消遣,唯一的安慰,唯一的关心; 一会儿是我的结义之交,一会儿又是我的敌人;一会儿又是我的朝臣、我的兵士和我 的官员。他使七月的白昼像十二月天一样短促,用种种孩子气的方法来解除我心中的 郁闷。
里昂提斯 这位小爷爷对我也是这样。王兄,我们两人先去,你们多耽搁一会儿 。赫米温妮,把你对我的爱情,好好地在招待我这位王兄的上头表示出来吧;西西里 所有的一切贵重的东西,都不要嫌破费去备来。除了你自己和我这位小流氓之外,他 便是我最贴心的人了。
赫米温妮 假如您需要我们,我们就在园里;我们就在那边等着您好吗?
里昂提斯 随你们便吧,只要你们不飞到天上去,总可以找得到的。(旁白)我 现在在垂钓,虽然你们没有看见我放下钓线去。好吧,好吧!瞧她那么把嘴向他送过 去!简直像个妻子对她正式的丈夫那样无所顾忌!(波力克希尼斯,赫米温妮及侍从 等下)已经去了!一顶绿头巾已经稳稳地戴上了!去玩去吧,孩子,玩去吧。你妈在 玩着,我也在玩着;可是我扮的是这么一个丢脸的角色,准要给人喝倒彩嘘下了坟墓 去的,轻蔑和讥笑便是我的葬钟。去玩去吧,孩子,玩去吧。要是我不曾弄错,那么 乌龟这东西确是从来便有的;即使在现在,当我说这话的时候,一定就有许多人抱着 他的妻子,却不知道她在他不在的时候早已给别人揩过油;他自己池子里的鱼,已经 给他笑脸的邻居捞了去。我道不孤,聊堪自慰。假如有了不贞的妻子的男人全都怨起 命来,世界上十分之一的人类都要上吊死了。补救的办法是一点没有的。正像有一个 荒淫的星球,照临人世,到处惹是招非。你想,东南西北,无论哪处都抵挡不过肚子 底下的作怪;魔鬼简直可以带了箱笼行李堂而皇之地进出呢。我们中间有千万个人都 害着这毛病,但自己却不觉得。喂,孩子!
迈密勒斯 他们说我像您呢。
里昂提斯 嗯,这倒是我的一点点儿安慰。喂!卡密罗在不在?
卡密罗 有,陛下。
里昂提斯 去玩吧,迈密勒斯;你是个好人儿。(迈密勒斯下)卡密罗,这位大 王爷还要住下去呢。
卡密罗 您好容易才把他留住的;方才抛下几次锚去,都没有成功。
里昂提斯 你也注意到了吗?
卡密罗 您几次请求他,他都不肯再留,反而把他自己的事情说得更为重要。
里昂提斯 你也看出来了吗?(旁白)他们已经在那边交头接耳地说西西里是这 么这么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地步,我应该老早就瞧出来的。――卡密罗,他怎么会 留下来?
卡密罗 因为听从了贤德的王后的恳求。
里昂提斯 单说听从了王后的恳求就够了;贤德两个字却不大得当。表面是这样 ,其中却另有原故。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明白人看出来了吗?你的眼睛是特别亮的 ,比普通木头脑壳的人更善于察颜观色;大概只有少数几个机灵人才注意到吧?低贱 的人众也许对这种把戏毫无所知吧?你说。
卡密罗 什么把戏,陛下!我以为大家都知道波希米亚王要在这儿多住几天。
里昂提斯 嘿!
卡密罗 在这儿多住几天。
里昂提斯 嗯,可是什么道理呢?
卡密罗 因为不忍辜负陛下跟我们大贤大德的娘娘的美意。
里昂提斯 不忍辜负你娘娘的美意!这就够了。卡密罗,我不曾瞒过你一切我心 底里的事情,向来我的私事都要跟你商量过;你常常像个教士一样洗净我胸中的污点 ,听过了你的话,我便像个悔罪的信徒一样得到了不少的教益。我以为你是个忠心的 臣子,可是我看错了人了。
卡密罗 我希望不至于吧,陛下!
里昂提斯 我还要这样说,你是个不诚实的人;否则,要是你还有几分诚实,你 便是个懦夫,不敢堂堂正正地尽你的本分;否则你是个为主人所倚重而辜恩怠职的仆 人;或是一个傻瓜,看见一场赌局告终,大宗的赌注都已被人赢走,还以为只是一场 玩笑。
卡密罗 陛下明鉴,微臣也许是疏忽、愚蠢而胆小;这些毛病是每个人免不了的 ,在世事的纷坛之中,常常不免要显露出来。在陛下的事情上我要是故意疏忽,那是 因为我的愚蠢;要是我有心假作痴呆,那是因为我的疏忽,不曾顾虑到结果,要是有 时我不敢去作一件我所抱着疑虑的事,可是后来毕竟证明了不作是不对的,那是连聪 明人也常犯的胆怯:这些弱点,陛下,是正直人所不免的。可是我要请陛下明白告诉 我我的错处,好让我有辩白的机会。
里昂提斯 难道你没有看见吗,卡密罗?――可是那不用说了,你一定已经看见 ,否则你的眼睛比乌龟壳还昏沉了;――难道你没有听见吗?―一像这种彰明昭著的 事情,不会没有谣言兴起的――难道你也没有想到我的妻子是不贞的吗?――一个人 除非没有脑子,总会思想的。要是你不能厚着脸皮说你不生眼睛不长耳朵没有头脑, 你就该承认我的妻子是一匹给人骑着玩的木马;就像没有出嫁便去跟人睡觉的那种小 户人家的女子一样淫贱。你老实说吧。
卡密罗 要是我听见别人这样诽谤我的娘娘,我一定要马上给他一些颜色看的。 真的,您从来没有说过像这样不成体统的话;把那种话重说一遍,那罪恶就跟您所说 的这种事一样大,如果那是真的话。
里昂提斯 难道那样悄声说话不算什么一回事吗?脸贴着脸,鼻子碰着鼻子,嘴 唇咂着嘴唇,笑声里夹着一两声叹息,这些百无一失的失贞的表征,都不算什么一回 事吗?脚踩着脚,躲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