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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和萨旦尼亚公爵弄混了!”帕尔马嚷道;他仍然站在那儿,烟草袋打开着放在桌上,正在搓一根长烟卷。
罗拉冷淡他说,萨旦尼亚可能不是位公爵,不过他是个非常体面的人。
“嘿,”帕尔马慢条斯理他说,一边把烟送到嘴里,从衣袋里拿出个火石,“不到三星期之前,我还掴了他一记耳光。。你问问加斯巴,加斯巴正①这儿句原文为西班牙文。
①原文为西班牙文。
在场!那是在蒙泰尼亚咖啡馆。。两巴掌打得他的帽子都飞到了街上。马亚先生,您一定认识萨旦尼亚。。是的,您一定认识他,因为他弄到了一匹小马,还有一辆轻便马车!”
卡洛斯做了个手势,表示他不认识。然后他再次告辞,向小姐们鞠了一躬。但是格鲁热斯又再次叫住了他,希望他多呆一会儿,这样可以使他的好奇心得到满足——他想知道,两位年轻女士之中哪一位是“友人欧泽比奥的妻子”。
经这么一问,那位鳏夫瞠目结舌,把那双戴着眼镜的眼睛从剥着皮的桔子上抬起来,用一种郁郁不乐的声调哼着说,他没有妻子,那两位年轻女士爱慕的是他的朋友帕尔马。
没等他把那最后几个字咕哝完,正坐在那儿伸着腿吃饭的贡莎突然挺直了身子,那架势象是要跳起来似的,她用拳头敲打着桌子边,眼睛冒着火。
她要欧泽比奥把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她希望他再说一遍!她倒想听他说,他为她感到难堪,和不好意思承认是他把她带到辛德拉来的。。欧泽比奥脸色都变了,想开个玩笑哄哄她,这下子她可大发起雷霆,使劲不停地敲打着桌上,撒泼地用非常难听的话骂他,连嘴都气歪了,黝黑的脸上泛起两片红晕。罗拉感到很难为情,就拉她的胳膊,然而那另一位把她推开了。贡莎那刺耳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她把自己的怨气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骂他是头猪,是个吝啬鬼,把他骂得一钱不值。
帕尔马发了愁,把身子探过桌子焦急地嚷道:“喂,贡莎,静静。。听我说呀!贡莎,让我解释一下。。”她猛地站起来,把椅子碰倒在一旁。这个大个子女人猝然离开了餐厅,那缎子衣服的长长拖裙噌噌地擦过了地板。接着是砰地一下关门声。地板上留下了一块有花边的黑丝披中。
侍者拿着咖啡壶正从另一边进来;他停住脚步,眼睛好奇地闪动着,这场丑剧正让他碰上了。然后,他轻轻地、不动声色地给每个人倒了咖啡。
沉默了片刻。侍者刚刚退下,罗拉和帕尔马就一同攻击起欧泽比奥,他的举止行为糟透了!真不象个绅士!既然把那姑娘带到了辛德拉,就该尊重她,不该当着众人之面竟如此无礼地拒绝承认她。。“您不该做出这样的事!”罗拉说着站了起来,一边用手比划着。她那双眸子一转向卡洛斯,顿时亮了起来。“那样做大恶劣了!”
格鲁热斯微笑着表示歉意,因为他是这场灾难的不自觉的引起者。这时罗拉放低了声音告诉他贡莎是多么恼火,还告诉他,她本不愿来辛德拉,从清晨起她的心情就极坏。。可是希尔维拉对她耍了个可耻的花招。。①那个可怜虫低头坐在那儿,两只耳朵涨得通红,沮丧地搅着咖啡。虽然看不见那副厚厚的黑眼镜后面的眼睛里的表情,但是可以听见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哽噎,接着帕尔马放下了杯子,舐舐嘴唇,红光满面地站到屋子中间,背心的扣子都敞开了。他用一种恰到好处的语调总结了这场不愉快的事:“这都是出自一个原因,请您原谅我直言,希尔维拉——只因为您不知道怎样对待西班牙女人!”
听了这样冷冰冰的话,那位鳏夫屈服了。匙子从他的手指间掉了下去。
他站起身,朝着卡洛斯和格鲁热斯匆匆走过去,好象是寻求他们的庇护,想①原文为西班牙文。
从他们的友谊中获得温暖。然后,他说了几句痛心疾首的话,来发泄自己的感情:“你们看!我们来到这样一个地方,为的是享受一点充满诗意的欢乐,可却发生了这种事。。”卡洛斯忧伤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就是生活,欧泽比奥。”
格鲁热斯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说:
“别光指望着欢乐,小希尔维拉。”
但是比较讲究实际的帕尔马说,平息这件事是当务之急。到辛德拉来不是为了吵嘴和找气恼,绝对不是!象这样出外游玩,就需要融洽,开开玩笑和乐上一乐。别吵架。那样就不如呆在里斯本,还省钱呢。
他站起来向罗拉走过去,爱怜地用手指抚摸着她的脸蛋说:“喂,罗拉!进去找贡莎,告诉她别犯傻,到这儿来喝咖啡。。嗨,你知道怎么劝她。告诉她是我请她。”
罗拉停了片刻,拣了两个好桔子,然后走到镜子前理了理头发,提起她的裙据走了出去。在离开餐厅的时候,她瞟了卡洛斯一眼,莞尔一笑。
待到只剩下他们几个人的时候,帕马尔转向欧泽比奥,继续十分严肃地教他对待西班牙女人的办法。对她们得以礼相待,正因如此,她们才和葡萄牙人交往,因为在西班牙,她们总是受虐待的。当然,他并不是说,在有些情况下打两巴掌,甚至是打几棍子没有用处——譬如,朋友们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揍女人吗?当她们不爱你了,而且还撒泼,那时候当然要揍,那时候要狠揍一顿。过不多久,她们就又会亲你吻你了。。但事情过后,你得体贴些,斯文些,就象对法国女人那样。。“您可以相信我,希尔维拉!要知道,我有经验。马亚先生可以告诉您是不是这样。因为他也有经验,知道该如何对待西班牙女人!”
说这番话时他是那么热心,那么自信,格鲁热斯忍不住大笑起来,卡洛斯也被这番话逗笑了。
帕尔马先生有点吃惊,他正正眼镜,然后看了他们一眼说:“先生们,你们笑什么?你们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告诉你们,我十五岁起就和西班牙姑娘打交道!别,别笑。在这一点上没人能胜过我。说到懂得如何对付西班牙姑娘,可要数我了!咱们得承认,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你得有点能耐!。。看吧!艾古拉诺①可能会写漂亮文章,文风华丽。。可是你让他试试交个西班牙姑娘,咱们看看!不会有半点结果。。”在这段时间,小欧泽比奥两次走到门前去听声。整个旅馆一片寂静,罗拉还没回来,帕尔马建议采取决定性的一招。
“你进去,希尔维拉。到房间里去,然后,不必啰嗦,径直走到她身边。。”“去揍她?”格鲁热斯用非常认真的语气问道;他是在拿帕尔马开心,自己很得意。
“胡说!跪下来请求宽恕。。这次得求她原谅。好,希尔维拉,你亲自拿了这杯咖啡到她房间里去!”
小欧泽比奥用一种焦虑的目光,默默地、询问地看看自己的朋友们。不①亚历山德里?艾古拉诺(1810— 1878),葡萄牙著名文学家。
过他的决心已下。一分钟后,他一手拿着那块黑丝披肩,一手拿着咖啡,迈着缓慢的步子,怀着激动的心情,羞怯地走去向贡莎求饶。
卡洛斯和格鲁热斯在他之后离开了餐厅,甚至都没向帕尔马先生告辞,不过这位先生倒也无所谓,他已经坐到桌旁,调他的掺水烈酒了。
那两位朋友最后离开饭店到塞特艾斯宫散步,去的时候已经是两点钟了。那个地方,从他们离开里斯本起,就一直在吸引着艺术家,在那些冷清、安静的商店前面的广场上,几只游荡的野狗在阳光下睡觉;监狱铁栏杆后面的犯人们在乞求施舍。街角上,一些衣衫槛楼、肮脏的孩子在玩耍!那些最阔绰的房子,窗户依然紧闭,在绿色的树丛中继续着它们的冬眠。偶尔可以瞥见一小片高山,雉堞穿越山岩,还可看到屹立在高山之巅的贝纳宫城堡。春光明媚的四月把它的温柔洒向了人间。
来到劳伦斯饭店前面,卡洛斯放慢了脚步,井把饭店指给格鲁热斯看。
“看上去它要更舒适,”艺术家说,“不过,就是为了看看那幕吵架的丑剧,去努内斯一趟也值得。。这么说,卡洛斯?达?马亚先生,您有和西班牙姑娘交往的经验了?”
卡洛斯没有回答。他的眼睛无法从旅馆那简陋的正面移开。那房子的正面只有一扇窗子敞开着,那儿晾着一双胶底帆布鞋。大门口有两个穿灯笼裤的年轻英国人,默默地站在那儿抽烟斗。前方,在一个石头板凳上,坐着两个赶驴的,身旁有两头驴。他们笑眯眯地盯着卡洛斯和格鲁热斯,好象在逗引两个猎物。
卡洛斯正要往前走,他仿佛听到远处,从寂静的旅馆里隐隐约约地传来了忧郁的笛声。他又站住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