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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饭。那个餐厅他太熟悉了,便宜的细纹布的窗帘,桌上一束束随便摆上的鲜花和旧式的铜吊灯。他可真是在盼着埃她会带着金发碧眼的狄安娜①那样光彩夺目的迷人风度,走进餐厅。好心的达马祖会把自己的朋友马亚介绍给她。而她那双他从远处看见过的,象两颗星星般明亮的黑眼睛,会对他的眼睛望上片刻。她会非常自然地,按英国方式把手伸给他。。“好了,我们总算到了!”格鲁热斯嚷道,舒了一口气,心也安定了下来。
他们看到了辛德拉的第一批住宅,现在道路两旁郁郁葱葱,一股强烈的清新气息从山上朝他们扑面而来。
马儿小跑着,四轮马车驶进了拉马里昂丛林。在那片宁静、茂密的绿树荫下,他们四周渐渐地枝叶飒飒,动人地在轻声细语,还隐约可听到那种潺潺的流水声。墙壁上,覆盖着长春藤和鲜苔。太阳细细的光柱透过树叶照射下来。他们周围的空气清新而柔和,飘溢着育青翠草的馥郁芳香。背阴的树枝上,到处有啁啾的鸟鸣。在这段洒满点点阳光的普通道路上,虽然看不见,但已经可以感觉到这茂密丛林的神圣庄严,那远处滚滚流动的清凉泉水,那从高高的岩石之巅投下的忧伤和夏日里座座宅院那气派十足的宁静。。格鲁热斯用劲呼吸着,深深地陶醉了。
“劳伦斯旅馆在哪儿?是在山上吗?”他问道。他突然起了个念头,想在那个乐园里住上个把月。
“我们不到劳伦斯去,”卡洛斯突然开口说,一面把马往前赶。“咱们去努内斯饭店,那里更好。”
这个主意是在他们路过圣彼得区的头几间房子,那辆四轮马车驶上那些随时可能遇见她的大路时,他突然想起的。他觉得自己被一种羞怯而又夹杂着一丝傲慢的感情攫住了,那是一种使人心慌意乱的恐惧和担心。这样追踪她到辛德拉来未免过于轻率,她甚至对他还毫无所知,而他就要和她在同一个屋顶下住着,在同一张餐桌上占一席座位。。就在这时候,他想到要由达马祖把自己介绍给她,简直令人作呕:他好象已经看见了达马祖,那圆鼓鼓的脸蛋,一身乡村人的打扮,用一个彬彬有礼的手势来炫耀“他的朋友马亚”,亲热地以“你”相称,装出一副和她颇为熟悉的样子,柔情地望着她。。这简直使人难以忍受!
“咱们去努内斯饭店。那儿的饭食好些。”
格鲁热斯没搭腔;他默然不语,若有所思,虔诚地沉醉在眼前的一切①狄安娜,希腊神话中的月亮和狩猎女神。
里:那威严的郁郁丛林,那瞬间瞥见的耸入云端的高高山峰,那欣然吸进的浓郁芳香和那流向溪谷缓缓低吟的清清泉水。
只是当那座宫殿进入眼睑时,他才开口。
“啊不错!有它的风格!”
这是最使他称心如意的——这座宏伟、宁静的宫殿,没有花形装饰,没有塔楼,威严地坐落在一排别墅之中,那些可爱的曼努埃尔时代式的窗户使它显出一副高贵的宫廷式外表,溪谷在它脚下,树木茂密,空气新鲜,而高处两个大而怪的烟囱使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了,好象这整幢房于是一个厨房,建成如此规模是为了迎合一个贪吃的国王的胃口,而这个国王每天能吃掉整整一个王国。。四轮马车刚驶到努内斯饭店,格鲁热斯就立即从远处把它打量了一番,象是害怕门卫对他说上一句粗话。
与此同时,卡洛斯从车厢里跳下来,把前来接行李的饭店仆役拉到一边。
“你认识达马祖?萨尔塞德先生吗?他是不是住在辛德拉?”
那仆人太熟悉达马祖?萨尔塞德先生了。就在昨天,他还看到达马祖先生进弹子房呢,和一个黑胡髭的老爷对局。不过他肯定是住在劳伦斯,因为达马祖先生只有在陪姑娘们大吃大喝时才来努内斯。
“好了,快点儿!要两个房间!”卡洛斯象孩子般高兴地喊道。现在可以断定她在辛德拉了。“我们还要一个单间小餐厅,吃中午饭用!”
格鲁热斯已经来到他们中间,他反对单独用午饭。他愿意在一张圆桌子上就座,因为在圆桌子上你总能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好吧,”卡洛斯一边笑一边搓着手喊道。“午饭可以送到餐厅,甚至都可以送到广场去,。。再给格鲁热斯先生大量的新鲜黄油!”
车夫把车赶走了。仆役把旅行袋拿了进来。格鲁热斯怀着对辛德拉的满腔热情,吹着口哨,跳着跑下了楼梯——大围巾搭在肩上,因为他可不愿意与它分开,那是妈妈借给他的,他刚踏进餐厅的门,就突然站住了,举起了双臂叫道:“小欧泽比奥!”
卡洛斯也瞪大了眼睛跑上前去。可真是那个鳏夫,他就快吃完饭了,陪伴他的是两个西班牙女郎。
他象是做东,坐在首席,面前是吃剩的布丁和几盘水果。看上去,他脸色发黄,头发蓬乱,仍然穿着丧服,那副黑眼镜的宽带子搭在耳后,脖颈上用一小片薄薄的黑色塔夫绸盖着一个穿孔的脓疮。
一个西班牙女郎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脸上有斑斑痘痕;另一位是个身材苗条的小东西,目光柔和,脸色绊红,连擦的粉都遮不住那红色,两个人都穿着黑缎子衣裙,抽着香烟。在从窗子进来的阳光和微风中,她们看上去显得更加无精打采,有气无力,还带着在床上那种懒洋洋的亲呢劲儿,而且身上还散发着寝室的霉味。在座的还有个不三不四的人,一个脖子都看不出来的矮胖子,背朝着门,头俯在盘子上,吮着半个桔子。
刹时间,小欧泽比奥手举着又子呆住了。接着他站了起来,拿着餐巾走过来握了握朋友们的手指,一面嘟哝个不停,解释着让人费解的原因,说什么医生让他变换一下空气,他那位伙伴一定要他带上这两个姑娘。。他从来没象现在这样,不敢正眼看卡洛斯,忧心忡忡,低声下气地嘟味着说假话。
“你挺明智,小欧泽比奥,”卡洛斯终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里斯本是个可怕的地方,而爱情是甜蜜的。”
那一位继续诉说着他的理由。这时,那个坐着抽烟的西班牙女郎把椅子从桌边往后拉了拉,一条腿架到了另一条腿上,插进来问格鲁热斯愿不愿意和她谈谈话,艺术家看了她片刻,就伸开双臂匆匆朝着自己这位朋友罗拉走了过去。然后,在桌子的另一角就出现了热烈的握手,用西班牙语的互相热情问候。喂,怎么好久没见到你!哦,我想起你来了!见鬼了,你真神气嘛①。。接着,罗拉摆出一副自命不凡的面孔,介绍了那个人个子女人——贡莎女士。。见此情景,那个胖家伙深为这种亲热所感动,简直连头都没从盘子上抬一下,决定仔仔细细地看看欧泽比奥的这些朋友。他放下了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前额和脖子,费劲地把那副镜片厚厚的大眼镜,架到鼻子上,仰起那张宽大、苹果酒色的虚胖的脸。他先是盯住格鲁热斯看,然后又带着一种镇静、傲慢的态度盯住卡洛斯看。
小欧泽比奥介绍了他的朋友帕尔马,而帕尔马一听到卡洛斯?达?马亚这个尽人皆知的名字,立刻就想在一位绅士面前显示一下他也是个绅士。于是把餐巾扔到一旁,往后拉了拉椅子,站起身来,把那咬坏了指甲的柔软的手指伸给卡洛斯,并朝着那剩下的甜食指了指,嚷着说:“您和我们一道吃点儿吧,先生,别客气。。我们到辛德拉是来开开胃口和服侍一下我们的肚子的。。”卡洛斯道过谢就想告辞。但是这时格鲁热斯变得更加活跃,和罗拉开起了玩笑,并从桌子的另一端介绍道:“卡洛斯,我希望你见一见这位最漂亮的罗拉,我的一个老朋友。这位是贡莎女士,我刚刚才荣幸地。。”卡洛斯一一问候过两位女士。
胖贡莎只是干巴巴地哼着说了声:“早安。”她好象心情不好,吃多了,昏昏欲睡,一声没吭地把臂时贴在桌于上,那双睫毛浓密的眼睛低垂着,一边抽烟,一边剔牙齿。但罗拉和蔼可亲,一副高贵女人的神气。她站起身来,把那湿润的小手伸给卡洛斯,然后又拿起香烟,拽了拽她的金手锡,那双眼睛问动了一下,表示卡洛斯的名字她早有所闻。。“您没见过英格娜希恩吗?”①是的,卡洛斯有幸与她有过交往。。她怎么样了,那个美丽的英格娜希恩?
罗拉诡秘地笑了笑,碰了碰艺术家的胳膊。她简直不能相信卡洛斯对英格娜希恩的情况一无所知——最后她说出了英格娜希恩现在和萨旦尼亚在一起。
“别和萨旦尼亚公爵弄混了!”帕尔马嚷道;他仍然站在那儿,烟草袋打开着放在桌上,正在搓一根长烟卷。
罗拉冷淡他说,萨旦尼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