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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凋谢的玫瑰》。。荷兰文的!”埃戛大声说着,两手使劲按住自己的头。
后来,他戴上单片眼镜,走过来站在卡洛斯面前说:“你真了不起,伙计!但是你的情况简单,就和堂璜②的情况一样。堂璜也有过这种火焰和灰烬的转化。他不断追求自己的理想,寻找“自己的妻子”——然而好象主要是在他人的妻了子中去寻找。然而睡过觉后却,却说,他弄错了,她根本不是他要找的。他会表示一下歉意,一走了之。在西班牙,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做。你跟他一样,是个地地道道、放荡下羁的公子哥儿,最后你也会象他一样,以可怕的悲剧告终!”
他把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然后在客厅里大步地走着:“我心爱的小卡洛斯,一个男子到处乱找‘自己的妻子’,真是枉然。
她会找上门来的。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妻子’,而且必定会找到她。你在这儿,在四岔路街,她也许在北京;你在这儿,用我的丝线擦你的皮鞋,她却正在孔庙里,叩头祷告,你们两人不知不觉,难以抗拒地,命中注定将碰到一起!。。我今天可算得上是口若悬河了。不过,咱们也谈了些愚蠢的事。穿衣服吧。我穿衣戴帽的当儿,你再准备几句关于撒旦的话。”
卡洛斯呆在绿色大厅里吸完了他的雪茄,与此同时,埃戛在里边翻腾抽屉,扯着嘶哑的嗓子唱着古诺的《船歌》。出来时,他已经穿上了礼服,系着白领带,正在穿外套——一双眼睛因为喝过香槟酒而放着光彩。
两人朝楼下走去。仆人已在门口,等候在卡洛斯的马车旁。仆人那配上金黄纽扣的蓝色短制服,一对皮毛象锦缎般闪亮的漂亮栗色马,银质的马具,号衣上戴着鲜花的车夫,所有在巴尔扎克别墅附近的这一切,绘成了一幅丰富多采的画面,使埃戛心醉神迷。
“生活是美好的,”他说。
马车出发了。当它正要进入感恩广场时,一辆敞篷的四轮马车飞快地与它交错而过。那辆车上,有个人帽子压得低低地,正在看一张报纸。
“是克拉夫特!”埃戛倚在窗口嚷道。
马车停住了。埃戛跳下车,在人行道上边跑边喊着:“喂,克拉夫特!喂,克拉夫特!”
过了片刻,听到那两个人说话声近了,卡洛斯也下了车。他看见一位个子不高,满头金发,皮肤红润、细嫩,表情冷漠的男人,在那件合身的燕尾服卜是肌肉发达的身体。
①布劳顿(1840— 1920),英国小说家。
②英国诗人拜伦的长诗《堂璜》中的主人公。
却说,他弄错了,她根本不是他要找的。他会表示一下歉意,一走了之。在西班牙,他一而再,再“喂,卡洛斯,这位是克拉夫特,”埃戛以一种古朴的方式介绍说。
两人微笑着握握手。埃戛坚持要大家回到巴尔扎克别墅,再喝上一杯香槟,以庆祝“耶稣的降临!”克拉夫特以他那特有的平静安详的方式表示了谢绝。他昨天晚上从波尔图来,已经见到过豪爽的埃戛,现在他利用来到这离城较远的住宅区的机会,去看望他的一位德国老朋友谢尔根,他住在奔尼亚?弗朗萨。
“那么,这样办!”埃戛嚷着说。“为了大家能谈谈,也增进你们两位的了解,你们明天跟我一道去中央饭店吃晚饭。说定了,嗯?好极了,六点钟。”
马车刚一起动,埃戛就开始他那老一套的对克拉夫特的赞美。他对这次相遇很感高兴,这使他的欢乐又增添了光彩。克拉夫特最使他着迷之处是他那举止端庄的绅士气派。他无论打台球,在棋盘厮杀,同女人交往,还是动身去巴塔哥尼亚草原,都保持着这种风度。
“他是里斯本的一杰。你会非常喜欢他的。。他在奥里威斯的房子简直是个奇异的古玩店!”
他突然停了一下,然后紧蹩眉头,神情不安他说:“见鬼了,他怎么知道的巴尔扎克别墅?”
“你并没对此保密,对吧?”
“没有。。可是我也并没张贴广告宣传啊!克拉夫特是昨天到的,也没见过我认识的什么人。。有意思!”
“在里斯本,什么都可以知道。。”
“这个鬼地方!”埃戛嘟哝着说。
中央饭店的晚餐推迟了,因为埃戛逐渐把他的想法丰富了,现在他把这次晚餐变成了一次欢迎科恩的晚会。
“我常到那儿吃晚饭,”他对卡洛斯说。“每个晚上都去。。总得礼尚往来嘛。。在中央饭店一顿晚餐也就够了。为了道义上的效果,我要把侯爵和斯坦因布罗肯那老家伙给拉来陪客。科恩是喜欢这类人物的。。”但是,计划又不得不再次改变,因为侯爵到戈勒干去了,可怜的斯但因布罗肯肠胃不适。埃戛想请格鲁热斯和塔维拉,但是,他又担心格鲁热斯那头蓬乱的长发和他一发脾气就出口伤人,会把这顿晚餐搅得不欢而散。最后他决定请两位科恩的挚友,这么一来也只好不请塔维拉了,因为他曾同这两位先生中的一位在“胖罗拉”家拌过嘴。
客人定了,晚餐也安排在星期一,于是埃戛同中央饭店老板商谈了一次。他向埃戛建议多摆些鲜花,再用两只菠萝装饰餐桌,还提出把菜单中的一道菜注明力“科恩式”的菜,具体建议是:科恩式肉馅西红柿。。这天下午六点钟,卡洛斯去中央饭店路过阿勒克林街时,在亚布朗大叔古玩店里看见了克拉夫特。
那犹太老头正在拿个伪造的拉度宫的瓷器给克拉夫特看,见卡洛斯走进店来就赶紧脱下那顶龌龊的无檐软帽,双手贴在胸前,对卡洛斯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然后,他用夹着英文的、带外地人腔调的葡萄牙语请堂卡洛斯?达?马亚先生(他称之为“尊敬的老爷”,“漂亮的绅士”)看看他为马亚先生保留的一件珍宝,慷慨的绅士只需稍稍动一下眼睛,那件珍宝就在旁边的倚子上。那是一个西班牙女人的画像,着笔粗放,在淡淡的玫瑰色背景上画着一张失去了姿色的美人的面孔,涂了白垩的脸上斑斑点点,是放荡生活的印记,嘴角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诱人的微笑。
卡洛斯不动声色地给了十个托斯当。克拉夫特对如此大方感到十分惊讶。善良的亚布朗默默一笑,咧开了花白胡子下那张只有一颗牙的大嘴,慢慢地品味着“阔老爷们开的玩笑”。真给十个托斯当!如果这幅画下方署上佛图尼①的名字,至少价值一万雷亚尔②。但是,这幅画没署这位名家的大名。。就是现在这样也值十张两万雷亚尔的票子啊。。“值十根上吊绳,你这个没心肝的犹太人!”卡洛斯嚷了起来。
他们走出古玩店,奸诈的老头儿站在门口,躬着九十度的腰,双手贴在胸前,对两位大方的贵人千祝福万祝福。。“亚布朗这老头没有一件好东西,”卡洛斯说。
“有个姑娘,”克拉夫特说。
卡洛斯认为她长得倒是不错,就是脏得让人恶心。借着谈论亚布朗,卡洛斯向克拉夫特问起了他在奥里威斯收藏的珍贵古董,埃戛曾说,那都是些高雅的古玩和有艺术价值的家具,尽管他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
克拉夫特耸耸肩膀。
“埃戛一窍不通。就是我在里斯本的那些东西也谈不上是收藏,是些偶尔弄到的小玩意儿。。再说,我也准备把它处理掉!”
这番话可真使卡洛斯感到意外。他从埃戛那儿听说,那些古董都是花费了多年心血精心收集的,反映了一个人对生活的热爱与关心。
克拉夫特对这种说法一笑置之。其实,他是一八七二年才开始对古玩产生兴趣的。那时,他刚从南美回来。随处看到一点儿就买一点儿,都存放在奥里威斯那所房子里。当时,租那所房子也出于偶然。一天早晨,他发现这所空空荡荡的旧房子和它周围那个小花园,在四月的阳光下还挺雅气,于是就租下了。现在,如果能把现有这些东西脱手,他打算专门收集十八世纪的艺术珍品。
“保存在奥里威斯?”
“不,放在我的波尔图附近的一个庄园里,就靠近河边。”
两人走进中央饭店的院内——这时,一辆马车从旁边的阿森纳街飞速驶来,在饭店门口停下。一个身着外套和肥大裤了的头发花白、长相不俗的黑人,马上跑到车窗前。车内一个蓄着黑胡子、干瘦的年轻人把一只可爱的苏格兰小母狗递到他怀里。这只狗蓬松松的毛,细长发亮,全身银白色。他下车后,旁若无人、装模作样地把手伸给了一位身材颀长的金发女子。她头上是一块乌黑的面纱,半蒙住脸,就更衬托出她那白皙肤色的光洁。克拉夫特和卡洛斯闪到一旁,这位女士迈着女神般傲慢的步子,从他们面前走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