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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伟大的天才,一个伟大的天才,”威拉萨俯下身子悄悄地对于爵夫人说。
那位杰出的女士微微一笑,脸都红了。她整个身子蜷缩在椅子里,显得更胖了。她一声不吭,不停地吃东西,而且每喝一口布赛拉斯酒,就懒洋洋地搧搧她那把带着金闪闪圆片的大黑扇子,提提神。
德赛拉斟上了波尔图葡萄酒后,阿丰苏敬威拉萨一杯。所有人的酒杯都在一片友好的祝愿声中举了起来。卡洛斯真想欢呼一声“万岁”!爷爷以一个不赞同的手势制止了他。然后,是一阵饮过酒后舒畅的沉静。接着,小男孩非常肯定他说:“啊,爷爷,我喜欢威拉萨。威拉萨是咱们的好朋友。”
“非常好的朋友,而且已经好多好多年了,我的少爷!”老总管高声说,他激动得连手里的杯子都举不起来了。
饭吃完了。室外,太阳离开了阳台,湛蓝的天空下,郁郁葱葱的花园沉浸在恬静幽雅的气氛之中:炉膛里只剩下了白色的灰烬,花瓶中的紫丁香散发出浓郁的芳香,与烤焦的奶油及薄薄的一片片柠檬的香味融到一起。穿白背心的仆人在收拾桌子,偶尔发出银器的响声,丰盛的甜食把白色斜纹台布都盖满了,波尔图酒在放果酱的玻璃罐之间闪着光。子爵夫人热得受不住,又搧起了扇子。古斯多蒂欧神父慢慢地卷起餐巾,黑袍袖子上的折印已经磨①塞宾人是居在亚平宁山脉的古意大利人,公元前290年被罗马人征服。
②公元一世纪罗马帝国时的两兄弟,为阻止贵族吞并土地曾提出过上改法,后被杀害。
③拉丁文:蒂托雷,你躺着。。;维吉尔牧歌第一首开头句。
得发亮了。
阿丰苏亲切地微笑着,祝了最后一杯酒。
“重量级拳击家堂卡洛斯,万岁!”
“堂爷爷万岁!”那孩子说完喝干了他杯中的酒。
那长着满头黑发的小脑袋,那张胡子雪白的老人面孔,从桌子的两端互相祝愿;其他的人,此时都因这感人的礼仪微笑了。
接着,修道院长嘴里叼着牙签,低声地祷告了一番;子爵夫人闭上眼睛,也合起双手;笃信宗教的威拉萨看到卡洛斯对析祷毫不在意,反而从座位上跳起身来用胳膊搂住爷爷的脖子说悄悄话,心里真不高兴。
“不,不行!不行!”老人说。
但那孩子把他搂得更紧了,还在争辩,一面低声说着一面撒娇地吻老人的脸,终于使他宽容了,脸也变柔和了。
“这只是因为今天是特殊情况,”他说,终于让步了。“不过要注意,要注意。。”那孩子拍着手跳起来,拽住威拉萨的胳膊,拖着他转圈,还按自己想出的节奏有板有眼地叫道:“多好啊,你来了,多好,多好,多好啊!。。我要去找小黛莱泽,黛莱泽,黛莱泽!”
“那是他的小情人,”爷爷说着从桌边站起来。“他已经恋爱了。她是希尔维拉的孩子。。德赛拉,我们到阳台上去喝咖啡。”
户外,舒展的蓝天可爱、迷人,天高气爽,万里无云。阳台前鲜红的天竺葵已经开放,灌木丛那纤细的、依然娇嫩的幼芽,似乎都能被微微的轻凤吹得颤动;不时地,一阵紫罗兰的清香混杂着田间野花的甜美芬芳飘然而过;高高的喷泉在唱着歌,两旁栽满了矮矮的水蜡树的花园小径上,那洁白的沙粒在迟到的春天阳光下无力地闪烁;远处郁郁葱葱的公园沐浴在春光之中。在晌午时分的清新、金色的春光里,万物都懒懒地打着盹儿。
三个人坐在咖啡桌旁。阳台前,歪戴着苏格兰帽,叼着个大烟斗的布朗,把高秋千的横木板推给卡洛斯,让他上去荡。接着,胆小的威拉萨要求转过身去;看这些体育运动,他最受不了。他明知没危险,即使是跳木马,转旋转木马游戏或是滚铁环,他看完离开时,往往都感到恶心,想呕吐。
“我觉得饭后就练不合适吧。。”
“什么!这只是荡荡。。你看他!”
威拉萨一动不动地把脸对着自己的杯子。
修道院长惊讶得目瞪口呆地坐着,连小托盘上满满一杯咖啡都忘记喝了。
“看他,威拉萨,”阿丰苏又说了一声。“不会有任何害处的,伙计!”
软心肠的威拉萨好不容易才转过身来。小男孩高高地荡到半空中,两条腿硬梆梆地蹬着秋千的横木板,手扶着绳子,正朝阳台冲下来,在空中划了个孤线,他的头发被风吹了起来。然后,他又沉着地荡了上去,在强烈的日光下,身子完全伸直了:他开心地笑着;他的上衣和马裤被风吹得鼓鼓的;他在人们面前来回往返,那双明亮的眸子那么黑,睁得那么大。
“这个样儿我可没法喜欢,”威拉萨说。“我认为不合适。”
阿丰苏拍起了手,修道院院长喊着:“棒极了,棒极了!”威拉萨又转过身子去鼓掌,但卡洛斯已经无影无踪了,秋千慢慢地荡着停了下来。布朗把他放在那尊胸像台座上的《泰晤士报》又拿起来,走到花园去,烟斗中飘出来的一缕清烟在他身边缭绕。
“体育锻炼是件好事!”阿丰苏?达?马亚嚷道,一边点燃上另一支雪茄。
威拉萨一听说体育,心里就变得紧张。然而修道院院长呷了口咖啡,舔舔嘴唇后,把他象编格言一样想出的几句漂亮话说了出来:“此种教育可造就运动员,但并不能培养出天主教徒。我已经说过。。”“你确实说过,院长,确实说过!”阿丰苏高兴地嚷着。“每个星期你都对我这么讲。你知道吗,威拉萨?我们的古斯多蒂欧老在我耳边嘀咕,要我教这孩子天主教教义。大主教教义呀!。。”古斯多蒂欧坐在那儿盯着阿丰苏看了片刻,一脸的不高兴,手上的鼻烟盒依然开着。这位老贵族,这位全教区实际上的领袖的不虔诚,真是他的一件憾事。
“是的,是天主教教义,先生,尽管您以这种讥讽的口吻在说。。。是天主教教义!我不想谈教义了。。还有其他的东西。如果说,我常常提到它,阿丰苏?达?马亚先生,那是出于我对这个孩子的爱!”
每当古斯多蒂欧来大院进餐,一到喝咖啡的时候,总要有一番争论。
这位从善慈悲的长者认为实在太可怕了,象这么个年纪,这么好的孩子,一个大庄园的继承者,对社会未来负有重任的人,竟然不知道他的教义。末了,他向威拉萨讲述了赛丝利亚?马塞杜太太说的故事。她是位有德行的太太,法庭书记员的妻子。有一天,她从这个庄园门口经过,看见了小卡洛斯,就用疼爱孩子的亲昵口吻叫住他,让他肯一背《悔悟书》。你猜这孩子怎么答的?他说“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个!”事情竟这样叫人寒心。可是,阿丰苏?达?马亚先生却觉得有趣,大笑起来!喏,老朋友威拉萨在这儿,请他说说,这是件好笑的事吗!不,阿丰苏?达?马亚先生非常博学多才而且见过世面,但有一件事说服不了古斯多蒂欧神父——虽说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神父,甚至连波尔图都没去过——那就是,不接受教义道德的熏陶会有幸福和优良的品德。。阿丰苏?马亚兴致勃勃地打断了他的话:“那么,你教他什么呢,院长,如果我把这孩子交给你?什么一个人不应偷他人口袋里的钱,不要撒谎,不要虐待卑贱者——因为这都违背上帝的十诫,否则就得入地狱,对不?就这些吧?。。”“还比这多些。。”“我知道。你要教他的不外是不要做这做那,因为这些都是罪恶,会惹怒上帝,可他已经知道不该做什么,因为那样是与一个绅士,一个体面的人不相称的。。”“但是先生。。”“听着,院长,这是全部的分歧所在。我希望这孩子,由于热爱美德而品德高尚,由于热爱荣誉而体面诚实,并非出于怕到地狱下油锅,或是受到上天国的诱惑。”
他站起来又笑了笑说:
“不过,院长,在几周的阴雨之后有了这么样的一天,正常的人应该做的是走出去到田野里呼吸些新鲜空气,而不是坐在这儿辩论道德。好吧,咱们出去吧。如果威拉萨不太累的话,咱们绕着田野转转。。”修道院长叹了口气,就象一个圣人看到了那个邪恶的别西卜①残忍地从他的羊群中拉走了那只最好的羊。然后,他又看看他的杯子,津津有味地呷干了剩下的咖啡。
当阿丰苏?达?马亚、威拉萨和修道院院长从教区散步回来时,已是薄暮时分,房内已灯火通明,几位希尔维拉家的太太们已经到了,她们是拉瓜萨庄园的贵妇人。
堂娜安娜,希尔维拉,那位年长的老处女在那个家里最有才华,在教义和礼仪方面,她是雷森德的权威。寡妇堂娜欧仁妮亚胖胖乎乎,挺讨人喜欢,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