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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戛拉着他走过站台,到了很远的地方才对着他的耳朵凄切地说:“克丽奥佩 特拉!①”①原文为法文。
②原文为法文。
①克丽奥佩特拉,公元前51年至30年的埃及女王。
这位政治家恼火地吼着说:“胡扯!。。”埃戛走开了。威拉萨正在他的车厢附 近等候,玛丽娅?爱杜亚达那忧伤的神情和高贵的风度真把他迷住了。他还从未见 过她。在他看来,她真是小说里的一位王后。
“说实话,朋友,给我的印象太深了!好漂亮的女人!她是给咱们添了不少麻 烦,但是,她也真是个绝代佳人!”
火车开动了。多明古斯用花手巾捂住脸哭泣。内维斯,审计法院那位法官内维 斯,怒气尚未消,他看见埃戛站在门口,就鬼鬼祟祟地朝他做了个下流动作。
到了岔道镇,埃戛过来敲了敲那依然紧闭着、没一点儿动静的软卧包厢的玻璃 。来开门的是玛丽娅。罗莎在睡觉。萨拉小姐靠着枕头在一个角落里看书。妮妮丝 惊恐地狂吠起来。
“要吃点什么吗,亲爱的夫人?”
“不,谢谢。。”
两人都沉默不语。埃戛把脚踩在阶梯上,慢慢地掏出雪茄烟盒。昏暗的车站上 ,有一群裹着披风的乡下人慢慢走过。一个路工推着一辆行李车。前方,火车头在 阴凉处喘着气。有两个家伙在卧铺车厢前走来走去,把好奇而贪婪的目光投向这位 裹着黑皮大衣、严肃而又忧伤的美丽夫人。
“您去波尔图?”她轻声地问道。
“去圣奥拉维亚。。”
“哦!。。”
接着,埃戛嘴唇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再见!”
她用力同他握握手,没有说话,但是她哽咽了。
埃戛慢慢地从士兵们中间穿过去。这些士兵都把大衣卷着斜搭在胸前,正匆匆 忙忙跑到小店去喝酒。到了一个小餐馆门口,他又转回身,举起帽子。她还站在那 儿,轻轻地挥动着手臂。这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见到的玛丽娅?爱杜亚达,一个身 材高大,默默不语,灯光下穿了一身黑衣服的女人,站在把她永远带走的火车车厢 的门旁。
。。
马亚一家…3
,小,说,网
十八几星期之后,就在新年的最初几天里,《插图杂志》在社交生活栏里登了这条 消息:“尊贵、卓绝的运动家卡洛斯?达?马亚先生和我们的朋友及合作者若昂?埃 戛,昨天前往伦敦,从那里不久即将前往北美洲,然后再继续他们有趣的航程,前 往日本。无数亲友登上‘塔马号’轮,为我们可爱的旅行家们送行。在送行的人中 ,我们看到了芬兰公使及其秘书,苏泽拉侯爵,勾瓦林纽伯爵,达尔盖子爵,基勒 美?克拉夫特,黛莱斯?加玛,格鲁热斯,塔维拉,威拉萨,谢格拉将军,光荣的诗 人托马斯?阿连卡,等等等等。我们的朋友和合作者若昂?埃戛在最后握手告别时答 应写信来,把他对日本的印象告诉我们,太阳和时髦的风尚就是从那个美丽的国家 来到此地的。这对于所有那些注重观察和敬重精神的人确实是一个佳音。再见!”
在上面几行动人的消息(这几行阿连卡也参加了撰写)的下面,是有关“旅行 者”们的最初的消息,引自埃戛从纽约写给威拉萨的一封信。是一封关于事务性问 题的短信,但他加了一段附笔,题为《致朋友们的综合报道》。他描述了从利物浦 穿洋过海的惊心动魄情景,写了卡洛斯持续不断的忧伤,以及灿烂的阳光下大雪覆 盖的纽约。他接着写道:“旅行使我们如痴如醉,我们决心在这狭小的宇宙间邀游 ,直至我们的痛苦平息。我们计划到北京去,跨过长城,然后去中亚细亚,梅尔夫 ①和希瓦②绿洲,一直到俄国内地;从那里我们将穿过亚美尼亚和叙利亚,就此下 埃及,在神圣的尼罗河恢复一下我们的元气;然后上雅典,从雅典城堡的高处向智 慧女神致意;再经过那不勒斯去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看一眼;最后,大约到一八七 九年中,在圣奥拉维亚伸展开身躯,休息一下我们疲劳的四肢。我不多写了,因为 时间已经不早,我们要去歌剧院,看帕蒂③在《理发师》中的表演。热烈地问候所 有亲爱的朋友们。”
威拉萨把这一段抄录了下来,放进他的钱包,经常拿出来给葵花大院的亲朋好 友们看。所有的人都羡慕地称赞如此美妙、大胆的旅行。只有对宇宙的浩瀚感到惊 恐的格鲁热斯忧伤地轻声说了句“他们不会回来了!”
但是一年半后,在三月里晴朗的一天,埃戛又在施亚都出现了。他简直引起了 轰动!他看上去满面春风,晒黑了,健壮了,充满了活力,衣着也颇为讲究。他满 载着各种各样的故事和东方的冒险见闻而归,对于艺术和诗歌中凡不是来自日本和 中国的东西,他简直都无法忍受。他还允诺要写一本伟大的著作,“我的书”,用 严肃的编年史写出,题为《亚洲游记》。
“卡洛斯怎么样?。。。“好极了!他呆在巴黎了,住在香榭丽舍大街的一幢优美舒适的公寓里。过着 文艺复兴时期一位艺术王子的优裕生活。”
但是,对那位深知一切秘密的威拉萨,埃戛坦白道,卡洛斯仍然“惊魂未定” 。他生活着、笑着,在布洛涅森林驾驶着他的四轮敞篷马车——但在他内心深处依 然沉重、忧伤,存留着那“可怕的一周”的记忆。
“不过,岁月在消逝,威拉萨,”他继续说,“随着时光的推移,这世上的一 切也都渐渐地逝去了——除了中国。。”这一年过去了。有人出生,有人入土。庄稼 熟了,树木枯萎了,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了。
一八八六年底,卡洛斯到塞维利亚①附近他的一位巴黎的朋友维拉?梅丁纳侯 爵家过圣诞节。他从维拉?梅丁纳那个称为拉索雷达的庄园,往里斯本给埃戛写信 ,宣布在过了近十年的流亡生活之后,他决定返回古老的葡萄牙,来看看圣奥拉维 亚的树木和那条大街上的奇妙景色。除此之外,他还有一条非同寻常的新闻,定会 使埃戛大吃一惊:如果这能点燃他的好奇心,那么就请同威拉萨一道前来见他,来 圣奥拉维亚吃猪肉。
“他要结婚了!”埃戛思忖着。
他已经有三年(从他最后一次去巴黎)没看见卡洛斯了。不幸的是,他不能立 即就奔往圣奥拉维亚,因为在西尔瓦餐厅欢庆主显节之夜的盛大欢乐晚宴之后,他 就得了喉炎,这会儿困在了布拉甘萨饭店的一间屋子里。但威拉萨去圣奥拉维亚时 给卡洛斯带去了一封信,埃戛在信中又对他讲述了自己①梅尔夫,苏联上库曼一城 市。
②希瓦,苏联乌兹别克一城市。
③帕蒂(1843— 1919),意大利著名歌剧演员,女高音,生在西班牙的马德 里。
①塞维利亚,西班牙南部一城市。
的病痛,井请求他不要因为在杜罗河畔的山石之间吃猪排而耽误了时间,而应 该赶快来伟大的首都,带来那个非同寻常的新闻。
的确,卡洛斯在列镇德只呆了很短的时间。一八八七年一月一个风和日丽的早 晨,两位朋友终于相聚了,在布拉甘萨饭店的一间厅里共进午餐,厅里两扇窗子都 朝向特茹河敞开。
埃戛已经康复,容光焕发。他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一口接一口地喝着咖啡, 一次又一次地戴上他的单片眼镜打量卡洛斯,羡慕他“没变样儿”。
“没有一根白发,没有一丝皱纹,没有一点儿疲乏的影子!。。这都是巴黎的好 处,小伙子!。。里斯本把人弄垮啦。看我,看看这个!”
他用瘦骨鳞峋的手指指着他那凹陷下去的面颊上鼻子两侧的两道深深的纹路。 然而最使他害怕的是秃了顶,那是两年前开始的,秃的部位逐渐扩大,现在他的头 顶都发亮了。
“看看这有多可怕!科学对一切毛病都有个治法,唯独对秃顶无奈!文明不断 发展,唯有秃顶不变!。。这都已经象个弹子球了,对不?。。这原因是什么?”
“养尊处优!”卡洛斯笑着说。
“养尊处优!。。那,你又如何?”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国家他又能干什么呢?。。他最后一次从法国回来后,曾想 过要进外交界。他一向口若悬河。现在,可怜的母亲已经躺在塞洛利库的坟墓里, 他又有现钞。但是,后来他又思忖了一番,到底葡萄牙外交意味着什么?只不过是 在国外另一种形式的养尊处忧,永远有一种无足轻重的自我感觉。那宁愿呆在施亚 都!
当卡洛斯提到了搞政治——庸人的职业时,埃戛顿时恼火了。政治!自从商业 象葡萄虫一样侵袭着立宪制度,政治无论在伦理上还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