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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1
生?
在圣弗朗西斯科街吃过晚饭,埃戛站在过道里在上衣兜中摸找了半天雪茄烟盒,然后才进入客厅。这时玛丽娅已经坐在钢琴旁。埃戛问她:“这么说,您肯定不出席特琳达德剧院的晚会了?。。”她一面弹奏一首缓慢的华尔兹,一面懒洋洋地转过身来说:“我不想去,太疲倦了。。”“没意思,”卡洛斯舒舒服服地躺在一旁的安乐椅上,抽着烟,闭着眼,低声说。
埃戛不同意。攀登埃及的金字塔也是件苦事。然而,人们总愿受这个罪,用为一个天主教徒并非每天都有机会爬上一座有五千年历史的大建筑。。而堂娜玛丽娅只消花上一角钱就能在这个晚会上看到难得一见的东西——一个民族通过舞台赤裸裸地表现出的情感,尽管他们都穿着晚礼服。
“振作起来,去吧!拿上帽子、手套,走!”
她微微一笑,抱怨说累了,懒得动弹。
“好吧,”埃戛大声说,“我可是不愿失去看鲁芬诺表演的良机。。走吧,卡洛斯,起来!”
卡洛斯求他发发慈悲。
“再等一会儿,伙计!让玛丽娅弹几段《哈姆莱特》。还有时间呢。。这个鲁芬诺,还有阿连卡和其他的名手都是在后面才表演。。”于是,埃戛也贪恋上了这舒适、温暖的安逸环境。他叼着雪茄,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听着玛丽娅低声哼着奥菲利娅①唱的那首低沉而忧郁的歌曲:苍白的面容,金黄的头发,躺卧在深深的水下。。埃戛很喜欢这首斯堪的纳维亚古老的歌谣。但是,更使他神魂颠倒的是,这天玛丽娅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漂亮:那件浅色的衣裙,非常合身,使她的身材如同一尊大理石雕像那么完美;钢琴上的烛光从一侧照在她那洁白的面颊上,把她的头发染得金黄,她那无以伦比的象牙色皮肤显得更加光洁、可爱。。她言谈举止都那么和谐、健美。。在她那娴静的外表的衬托之下,她那炽热的感情就更加甜美!卡洛斯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他的周围充满了欢乐和柔情。他富有、聪慧,象青松一样健康;他是在爱恋别人和被别人爱慕之中过活;他有若干个对手,但这只是为了显示他的超凡地位所必需的;他从未得过消化不良的毛病;他舞刀弄剑是为了显示威风使人害怕;他清楚自己的强大地位,所以社会上的荒唐事也难以使他恼火。他真是天之骄子!
“鲁芬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当玛丽娅唱完奥菲利娅的歌之后,卡洛斯问道,一边蹭着地毯,把脚往前伸了伸。
埃戛说不知道。他听说这人是位议员,一个夸夸其谈、好动感情的家伙。。这时,正在翻找萧邦的夜曲乐谱的玛丽娅转过身来问道:“就是你们在‘淘喀’别墅经常谈起的那个雄辩的演说家?”
不,不是!那是另一位,那是一个严肃的演说家,还是我们在科英布拉的同学,叫若泽?克里门特,他是个有口才、有思想的人。。这位鲁芬诺则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的怪癖人物,是蒙桑地区选出的议员。他精于用装腔作势、演唱戏文的声调卖弄华丽的辞藻。。“我讨厌这一套!”卡洛斯带着轻蔑的口气说。
一个人毫无思想,喊喊喳喳他说个没完,就象树上的鸟儿那样,玛丽娅也觉得难以忍受。。“这倒不一定。”埃戛表示了自己的看法,同时看了一眼手表。“斯特劳斯的圆舞曲也没有思想,但是,在一个女士们聚集、宾客满堂的夜晚,却是令人愉快的。。”啊,不!玛丽娅认为这种空泛的卖弄语言技巧,总是贬低了那本该按原意表达思想的人类语言。音乐呢,则会触及神经。要是对一个小孩唱支进行曲,他会嘻笑着奔向大人怀里。。“你要是向他朗读一篇米歇烈的文章,”卡洛斯接着说,“这孩子就会傻愣愣地瞪着眼睛,然后大叫大哭起来!”
“也许是这样,”埃戛说。“这一切取决于这孩子成长的环境和那环境中的习俗。没有一个英国人,不论其修养多高、学知多深,在力量的较量上,在同运动员的对比中,在体育和肌肉发达各方面,他不会没有弱点。我们这些南欧人,不论是多么厉害的批评家,总是喜欢温柔动听的言辞。至①莎士比亚著名悲剧《哈姆雷特》中的人物。
少,在有女士、有钢琴演奏、有穿礼服男人的灯火辉煌的夜晚,我会多少注意点儿遣词用句。”
这时埃戛情绪来了;他马上站起身来,要穿上外套,飞快地奔向特琳达德剧院,唯恐误了鲁芬诺的节目。
卡洛斯又拦住他,并提出了一个重要想法。
“等等。我有个好主意,我们在这儿举办个晚会!玛丽娅弹奏贝多芬;我们朗诵缨塞、雨果和法国高蹈派诗人的作品;如果你喜欢雄辩的口才,咱们就情拉戈德神父来;咱们纵酒狂宴,过一个理想的晚上!。。”“我们有好椅子,”玛丽娅补充说。
“还有著名的诗人,”卡洛斯说。
“上等的雪茄烟!”
“上等的白兰地!”
埃戛失望地举起双臂。一个公民就是这样被引入歧途,被阻止去维护祖国的文学,手段就是狡诈地许诺给烟抽,给酒喝!。。不过,他要出席晚会不仅是出于文学的理由。格鲁热斯还要演奏他的一首曲子《秋思》,要去为格鲁热斯捧常“别再说了!”卡洛斯嚷着从安乐椅上蹦起来。“我忘了格鲁热斯了!。。这是件光荣的义务!咱们走。”
过了一会儿,亲吻过坐在钢琴旁的玛丽娅的手之后,两人已经慢慢地沿着大街朝前走去,这样一个美丽的冬天夜晚真使他们意想不到,天是如此晴朗,夜是如此静谧。在街上,卡洛斯还两次回头望,望那个闪亮的窗口。
“我很高兴,”他抓住埃戛的手臂大声说,“离开了奥里威斯!。。在这儿,我们至少能聚在一起聊聊天,谈谈文学。。”他打算把客厅布置得更有情趣,更加舒适。把旁边那间屋子改成吸烟室,铺上印度产的垫子,然后,再找一天请朋友们来吃晚饭。。这样就实现了他的宿愿,建立起一个业余的文学艺术爱好者的活动中心。。除此之外,一定要再出版一个刊物,那将是知识界的莫大幸事。所有这一切将预示着会有一个真正绝妙的冬天,就象那个该死的达马祖说过的。
“而这一切,”埃戛总结说,“是给我们的国家增添文明。小伙子,咱们肯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公民!。。”“要是想为我立个塑像,”卡洛斯得意他说,“那就请立在圣弗朗西斯科街。。今天晚上多美啊!”
他们在特琳达德剧院门前停下,这时有一个蓄着耶稣信徒般的胡子、身着丧服的人从出租马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一顶一八三○年流行的宽边礼帽。
这人从卡洛斯和埃戛身旁经过时,因忙着收点我回的零钱,没看见他们。但是,埃戛却认出了他。
“是达马祖的舅舅,一个富有煽动性的人物!一表人才!”
“据达马祖说,他是他们家的酒鬼,”卡洛斯笑着提醒道。
楼上大厅里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正在把大衣递给门口仆人的卡洛斯,担心格鲁热斯的节目开始了。。“不可能!”埃戛说。“那是出于礼貌的鼓掌!”
果然,当他们从两旁摆着花草的楼梯上走到前厅时,见到两个身穿礼服,踮着脚尖走路的人在窃窃私语。这时,他们听到舞台上,一个洪亮的嗓门,带着浓重的乡下口音,说话时元音拖得很长,正呼喊着“拉马丁①的宗教灵魂!。。”“是鲁芬诺,他近来简直神气极了!”还没跨进门的黛莱斯?加玛低声说,手里的雪茄烟背在身后。
卡洛斯冷漠地站在黛莱斯身旁,但是,瘦高的埃戛却顺着铺了红地毯的通道住前挤。通道两旁一排排的人头紧挨在一起,个个聚精会神,着了迷。
观众的藤椅一直摆到了舞台边上。舞台附近,那装饰着浅色羽毛或花朵的女士们的帽子比比皆是。四周站着男人们,有文人俱乐部、“哈瓦那之家”的常客,有政府各部官员,有的系着白色领带,有的穿了晚礼服,都靠在支撑剧场的细柱上,身影从镜子中反射出来。埃戛看到了索查?内图先生用两只手指支着那长着稀疏胡子的干瘦的脸,正在思考着什么;再往前,是贡沙先生,一头被凤吹乱的蓬松头发;接着是侯爵,他围着一条白色的丝质围巾;再过去,有一小群人,是赛马俱乐部的年轻人,有瓦加斯兄弟,孟冬萨,皮尼埃罗,他们带着惊讶与厌恶观看这场口才表演。上面楼座里,蒙着丝绒的栏杆后面,又是一排女士,她们身穿浅色衣裙,身子轻轻摇动着;她们的后边,站着一排绅士,其中那位新的内阁成员内维斯犹如鹤立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