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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吗?”
乔惊奇地睁大眼睛答道:“为了皮普的前程,我是不提任何条件的。我那样做,天主不容。”
“天主不容表明你的虔诚善心,但却不是回答,”贾格斯先生说道,“我要问的是,你会有什么要求吗?你到底有没有什么要求?”
乔很严肃地答道:“我的回答是没有。”
贾格斯先生瞅着乔。我暗自思忖,他好像在研究乔这么无私心杂念,究竟是不是一个大傻瓜。我当时由于好奇和惊讶,气都透不过来了。由于这种过分的紧张和手足无措,我对他们的观察也不仔细了。
“很好,”贾格斯先生说道,“记住你的语言,切记不要一会儿又改变主意。”
“谁会改变主意?”乔反驳道。
“我没有说谁会改变主意。你家养着狗吗?”
“我们养了一条狗。”
“那么记住:自夸虽然好,牢靠就更妙①。记住这句话,你看行吗?”贾格斯先生反复说着,并闭上眼睛朝乔点了点头,好像他原谅了乔做的什么错事一样。“行了,那么话归正题,来谈谈这位年轻人吧。我来到这里所要说的是,他可望获得一大笔遗产。”
……………………
①原文为that bragg is a good dog,but that holdfast is a better。句中含“狗”字,故有前问。
乔和我一听此话,惊得喘不过气来,只有面面相觑。
“本人受委托来通知他,”贾格斯先生说道,伸出手指斜着指向我,“他可望继承一笔相当大的财产。此外,这财产目前的所有人希望这个年轻人脱离他当前的生活环境,并离开这个地方,去接受上流社会的教育,简而言之,要把他作为大笔遗产的继承人来培养。”
我的梦想实现了,我疯狂的幻想成为了清晰的现实。一定是郝维仙小姐使我走向了一条幸运的道路。
“现在,皮普先生,”这位律师对我说道,“现在还有些话我必须对你说。首先,从委托人那里我带来了一个要求,即要你永远使用皮普这个名字。你将接受一大笔遗产而仅仅有这么一个简单的条件,我想你是不至于反对的。假使你有反对的意见,现在有时间可以先把它提出来。”
这时,我的心跳动得很快,甚至在我的耳中也响起了不断的震动声。我好容易才结结巴巴地说了句不反对。
“我想你也是不会反对的!现在我必须让你知道,第二点,皮普先生,对于这位慷慨解囊的恩主的名字,我必须严守秘密,直到他觉得什么时候合适才能告诉你。我受权向你说明,当事人将根据他所认为合适的时候亲自告诉你。至于什么时间或什么地点这个愿望可得实现,我无法奉告,也没有人知道。也许要等到多年之后。现在,我要清楚地告诉你:今后在你和我的交往过程中,你万万不许问及这件事,哪怕是暗示一下,或者运用其他办法说此人可能是某某人等等均不允许。如果你感到心中有怀疑,那你就在自己心中怀疑好了。这一禁忌的理由是什么并非是毫无道理的,其理由也许是重要的,也许是有根据的,也许是一时的高兴,反正这些你都不许问及。条件已经讲明,接下来的是你必须接受这些条件并遵守这些条件。这便是我受当事人的委托、按照他的指示要处理的事务,此外再不负其他责任。此人就是那位准备给你大笔遗产的人,其秘密也只有他本人和我知道。再说,能使你青云直上,这个条件并不难接受。不过,如果你有反对意见,现在还有时间,你可以提出来。好,说吧。”
我又一次结结巴巴、困难重重地表示我不反对。
“我想你也不会反对的!那么,皮普先生,我已经和你定好了条件。”虽然他口中称呼我皮普先生,对我的态度也开始有了些改进,但他仍然脱不了那一副趾高气昂的怀疑姿态,不时地还要闭上双目,向我伸出手指头,点点戳戳地说话,似乎表示他知道我的所有底细,只要他高兴一一点破,我就将声名俱毁。“下面我们就具体的细节安排进行协商。你必须明白,虽然我已经用了遗产这个词,而且不止一次地用到它,其实你还不仅仅有这笔遗产。在我手里已接受了他存的一大笔现款,足够供给你接受良好教育和维持生活。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保护人。噢!”我正准备向他道谢,他又说道,“我还得告诉你,我为他服务他是给我报酬的,如果没有报酬我是不会白干的。考虑到你环境的改变,你必须受良好教育以与之相称,必须充分意识到立即抓住这有利时机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我说我从前就一直渴求有这个机会。
“皮普先生,不必再提你过去渴求什么了,”他责备我道,“就到此为止。只要你现在渴求这一切就够了。我想你是准备立刻找一位合适的老师开始受教育,是不是这样?”
我结结巴巴地说是这样。
“那就好。现在我来看看你的意见,不过我得告诉你,先征求你的意见不一定是明智之举,我只是受人委托。你听到过有哪一位老师你认为是不错的?”
因为我除了毕蒂和沃甫赛先生的姑婆外,没有听说过有其他的老师,所以我的回答是否定的。
“有一位老师,我对他有些了解,我想他很适合来教育你。”贾格斯先生说道,“你要知道,我不是向你推荐他,因为我从来不推荐任何人。我刚才说的这位先生是马休·鄱凯特先生。”
啊,我一听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他是郝维仙小姐的亲戚。卡美拉先生和卡美拉夫人曾经提到过这个马休。等郝维仙小姐死后,穿着新娘的衣服躺在那张喜筵桌上时,就是这位马休要站在她的头那边。
“你知道这个人吗?”贾格斯先生敏锐地瞥了我一眼说道,然后闭上双眼,好像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告诉他我曾经听到过这个名字。
“噢!”他说道,“你听到过这个名字!不过,我要问的是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我说,或者说我想说,我非常非常地感谢他的推荐——
他不等我说完便打断了我,慢慢地摇晃着他的那颗大脑袋,说:“不,我年轻的朋友!要想一想!”
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便又说我非常非常地感谢他的推荐——
他又没有等我讲完便打断了我,摇晃着脑袋,同时又皱眉又微笑。“不,我年轻的朋友,不,不,不。这话是不错,不过这样不行。你太年轻,别想用那个词来讨好。不能用推荐这个词儿,皮普先生,设法换一个词。”
我便改正说我非常非常地感谢他提到马休·鄱凯特先生——
“这还差不多!”贾格斯先生说道。
我补充说我十分高兴找这位先生试试。
“好吧,你最好还是到他家里去试一下。你的一切我会为你安排,你可以先去看望他的儿子,他在伦敦。你准备什么时候会伦敦?”
我瞥了一眼乔,见他站在那里呆望着什么,一动也不动,同时说我想随时都可以动身。
贾格先生说道:“首先你得做几件新衣服,要新衣服,而不是工作服。就说定下星期的今天启程吧。你会需要钱的,我留给你二十个金币怎样?”
他十分冷静地拿出了一个长长的钱袋,把一块块金币数出来放在桌上,然后又把它们推到我手边。现在,他才第一次把腿从椅子上放下来。他把钱推给了我之后,便叉开双腿坐在椅子上。他坐在那里晃荡着钱袋,同时看着乔。
“喂,约瑟夫·葛奇里你怎么了?你在发愣是吗?”
“是的!”乔说道,态度非常坚定。
“你刚才说你没有什么要求,你还没有忘记吧?”
“我刚才说过,”乔说道,“现在我还是这么说,而且我永远也这么说。”
“不过,”贾格斯先生摇晃着他的钱袋说道,“如果当事人委托我送给你一笔钱作为补偿,你又怎么说呢?”
“补偿什么?”乔问道。
“补偿他不再给你工作,对你造成的损失。”
乔小心翼翼地像女人那样把手轻轻地放在我肩头上。自此后我时常想,他好比一柄蒸汽锤,既能一锤压死一个人,又能一锤下去恰到好处地轻拍在鸡蛋的壳上,真是刚中带柔。乔说道:“皮普能脱离铁匠铺去过幸福的生活,我是求之不得,太高兴了,没有话可说。可是,皮普和我永远是最好的朋友,他的走确是铁匠铺的损失,可如果你以为钱可以补偿这孩子离开我的损失——”
哦,亲爱的善良的乔,那时我竟然下定决心离开你,而对你又那般忘情忘义。现在,你的身影仿佛又在我眼前,你用铁匠强壮的臂膀遮住泪眼,宽阔的胸脯上下起伏,你的语音低沉得以致难以发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