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个手法在书法上叫做「单钩」,是握笔的手法,以食指钩住笔管,和压住侧面的拇指构成两个支点夹住毛笔,写字时全以食指抬压取势,灵活多变。笔僮炼自毛笔,单钩握笔之法可以说是正中它们的七寸所在。
除掉一个笔僮,压力骤减。彼得和尚好整以暇,再以声响惑敌。不出一分钟就抓住了第二个笔僮的破绽,再一次施展单钩之法,把它打回了原形。
他双手持笔,把它们小心地搁回桌子上的笔架,为防这些笔僮又活过来,还把笔头都卸掉。彼得和尚心里多少有些得意,宣笔笔僮虽非强敌,但在短时间干掉两个也不是轻而易举。他能逆转思维,想到「以声掩步」的办法,就算是韦庄的长老在场,也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
「以声掩步……」
彼得和尚突然心念转动,不由得反复念叨这四个字。
声可以掩步,难道字不可以掩形吗?
他「呃」了一声,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光头,飞快地跑回甬道,竟顺着原路折去入口。彼得和尚的脑海里浮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必须要予以确认。
尽管在黑暗中,彼得和尚也只花了两三分钟就回到了藏笔阁的洞口。他并没有打开洞门,而是转过身来,再次伸出手紧贴在石壁上,去感受那些文字。
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细致地去逐字辨读,而是一抚到底,嘴里还低声念叨着什么。就这么且摸且走,彼得和尚再一次顺着甬道摸进中厅。他站在黑暗的厅内,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连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这些刻在墙壁上的名篇大作并无特殊意义,内中文字也不是达文西密码。如果执著于文字内容本身,就会像侠客岛上的那些高手一样,皓首穷经也不得其门。
真正要注意的,是文章的字体。
彼得和尚早就注意到了:从入口开始,石壁字体风格的变化就异常剧烈。往往前一段方是行草,后一段就突变成了小篆;上一篇尚还在追袭晋风清癯,下一篇又成了北宋瘦金。短短三十几米的甬道,赫然包容了篆、楷、草、隶、行数种书体,自秦至宋上下千年十余位名家的笔风。
文字内容只是遮掩,真正的关窍,却在这些书体笔风变化之间。看似杂乱无序的壁书,被这一条隐线贯穿成一条明白无误的线索。比如其中一块石壁上书的是钟繇小楷,随后向右一变而成颜体,两下相悖,则这条路必是错的;只有左侧承接学自钟繇曲折婉转之风的智永《千字文》,方才对路合榫。书法自有其内在规律,这些暗示深藏在笔锋之内,非精通书法者不能觉察。
彼得和尚闭目深思,慢慢把所触所感捻成一条线,去谬存真,抽丝剥茧,一条明路逐渐在脑海中成形。这些规律附着在错综复杂的石壁甬道之上,便成了隐含的路标。只要悟得通壁上文字的奥秘,就清晰无比了。历代进入藏笔洞参加笔灵归宗的人,若修为、洞察力不够,便勘不破这个困局,只得无功而返,或一头扎进文意推敲里出不来。
彼得和尚再度围着空厅周围的洞窟摸索一遍,皱了皱眉头。
「难道我的想法是错误的?」
他低头又想了一阵,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走到中央木桌之前,双手扶桌,嘿嘿一笑,以脚向下用力踏去。只听轰然一响,一块岩石被生生移开,一阵幽幽冷风扑面而来,显然桌下是开了一条新的通道。
原来刚才他发现厅内那十数个洞口前所刻的书体均不符规律要旨,也即这些路都是错的。
若要变化,唯有去陈出新。
四面墙壁都是壁字,只有空厅中间石板平整如新,其上空无一字,正代表了「书无止境」的书法极意。唯有此处,才是正确的出路。当初这藏笔阁的设计者,想来就是欲用这种方式,使后学之辈能领悟到这层道理。
可惜彼得和尚虽打破了盘中暗谜,所关注的却不是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有风,即是有通风之处,即是有脱逃之口。
彼得和尚大喜过望,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第六章 伏枥衔冤摧两眉
——出自《全唐诗》一百六十二卷·李白〈天马歌〉
「您是房斌先生吧?」
罗中夏愕然回头,看到一个男子面带惊喜望着自己。这个人穿一身黑色西装,面色白净,加上整个人高高瘦瘦,看上去好似是一枝白毫黑杆的毛笔。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那个成龙式的大鼻子,鼻翼很宽,和窄脸的比例不是很协调。
罗中夏花了十秒钟,才想起来房斌这个名字是点睛笔的前任主人。可是房斌的驾照一直在自己的口袋里搁着,两个人长得根本不像,这个人怎么会把自己误认为是房斌呢?
罗中夏狐疑地打量了一番来人,「你……认错人了吧?」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说:「您不是打电话说今天到上海,让我来接站吗?家里人一直都很期待看到您。」
「你肯定是认错了。」罗中夏冷冷地回答,把视线转开,盼着二柱子或者颜政赶紧回来。
男子不甘心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叫诸葛一辉,您真的不记得了?」
罗中夏听到「诸葛」二字,心里咯噔一声,心说没那么巧吧……居然会在上海碰到诸葛家的人。
诸葛一辉见罗中夏始终不承认,不由得有些焦急。他一把拉住罗中夏,低声道:「这里没有外人,您放心吧。」
罗中夏见这个人死缠烂打,不禁苦笑道:「你怎么一口咬定我就是房斌?」
诸葛一辉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略有些得意地说:「我这鼻子专能辨识笔灵特征。您身上有点睛笔,隔出十几米我就闻到了,点睛文武,谁人不知啊!」
罗中夏右手一颤,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正常。
诸葛一辉还兀自说道:「老实说,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挺惊讶呢,心想房老师您居然愿意南下,真是难得。咱家里人都特别兴奋,尤其是我妹,在红房子给您订了一桌饭菜,特意准备了您最喜欢的奶酪烙鲑鱼。」
面对这种尴尬且危险的局面,罗中夏只得缓缓推开诸葛一辉,重复刚才的话:「对不起,你肯定是认错人了。」为了避免继续骚扰,他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我叫罗中夏。而且我也不去上海,我要去绍兴。」
诸葛一辉的鼻翼突然开始急速抖动,他面色一变,不禁倒退一步。「您……你还有一枝笔灵?」
罗中夏感觉到青莲笔似乎从休眠中苏醒过来了,可真不是时候。诸葛一辉一挥手,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无视禁行标志,呜呜冲到两个人身前,几乎把罗中夏搁在地上的行李撞倒。旁边带着红箍儿的广场管理人员本来要过来拦阻,一看汽车前的牌子,就灰溜溜地走开了。从车里下来两个与诸葛一辉装束一样的男子,膀大腰圆,还戴着墨镜,看起来像是黑社会的保镖。两个人站在罗中夏前面,连日光都遮蔽住了。
诸葛一辉指了指罗中夏:「抓他进车。」语气冰冷且有杀意,与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
两名保镖伸来大手,一边一个捏住罗中夏肩膀。这一捏怕是有万钧之力,何况还是两只手,罗中夏只觉得身体一轻,竟被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扔进车后排座。诸葛一辉和两名保镖也都上了车,司机一打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朝着广场出口开去。
当凯迪拉克即将接近广场出口时,司机突然觉得右侧微微一沉,他凭借经验知道车子右边的后轮瘪了。诸葛一辉却按住他肩膀,沉声道:「继续开。」司机一踩油门,车子毫不停留。但车子左侧立刻微微一倾,这一回轮到了左前轮。
所幸车子初速比较慢,所以即使先后两个轮子爆了胎,司机仍可以把握住方向。只是他习惯性地踩了一脚刹车,犯了一个大错误。
又是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