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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的一多半。“我还需要什么呢?”他在信上对米娜说,“我打算过几年,等这个可笑的事件被人淡忘了,才回巴黎。”
“我可不希望这样。”米娜回答他说,“你回去准会引起轰动。在大家都拿你论长说短的时候,你去露半个月脸看看。要想到你妻子毫无过错。”
一个月以后,德·拉尔赛先生和米娜在迷人的贝吉拉特村相会。村子滨临玛热尔湖,离波罗梅群岛只有几里路。米娜在旅途中仍使用假名字。她是那样多情,以至于对阿尔弗雷德说:“你要愿意,就告诉柯拉梅夫人,说你已经跟我订了婚。就像在德国我们说的,你是我应允的人,我永远会愉快地接待你,但柯拉梅夫人要在场。”
德·拉尔赛先生感到他的幸福总有点缺憾。但随便哪个男人一生中,都找不到一段时间,有他们在湖上度过的这个九月这么幸福。米娜觉得阿尔弗雷德很老实,慢慢地,出去散步也不带柯拉梅夫人了。
有一天,他们泛舟湖上,阿尔弗雷德笑着问她:“你到底是谁,你这个女巫?我不相信你是柯拉梅夫人的侍女,甚至比侍女地位高的什么人。”
“哦,那你说我是什么人呢?”米娜回答,“是一个女伶,买彩票中了头彩,趁着年纪轻,到仙境一般的地方来逍遥几年?还是一个受人供养的姑娘,情郎死后想改换一下性情?”
“就算你是这样,甚至比这还差,只要我获悉德·拉尔赛夫人死了,第二天就向你求婚。”
米娜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我就是米娜·德·旺格尔,你在德·塞利夫人家见过我。你怎么会认不出我呢?啊,爱情总是盲目的。”米娜笑着说。
能够对米娜表示敬重,阿尔弗雷德感到幸福。但他的幸福没有米娜的幸福那样发自内心。美中不足的是,她觉得无法做到把什么都向朋友和盘托出。两人相爱时,谁欺骗对方,谁就是不幸的人。
其实,德·旺格尔小姐不该把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阿尔弗雷德。几个月以后,米娜注意到阿尔弗雷德心情略显忧郁。
他们到了那不勒斯过冬,护照上的身份是夫妇。她猜到他大概是留恋巴黎,便跪着求他去巴黎住一个月。他发誓赌咒,说他并不想去巴黎。可他仍是那样闷闷不乐。
“我拿终生幸福来碰运气。”米娜毫不掩饰她的想法。她的敏锐让阿尔弗雷德害怕。有一天,米娜对他说:“但是你的忧郁战胜了我的决心。”
阿尔弗雷德不太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到了下午,米娜对他说:“带我到托尔·台尔·格罗科城去吧。”
他感到无比快乐。
她完全委身于他了。她认为自己没有猜错他郁郁寡欢的原因,因为他现在十分高兴了。米娜被极度的幸福和狂热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忘了她原来打定的主意。“为了获得从他决斗那天起我所获得的一切,”她思忖,“就是明天去死,就是死一千次,也不算冤枉。”她对阿尔弗雷德百依百顺,并从中感受到极大的幸福。这种幸福使她头脑发热,不再小心翼翼地掩饰她的那些大胆的思想,那些思想构成了她的基本性格,而且她追求幸福的方式,在凡夫俗子看来不仅古怪,而且令人反感,对于阿尔弗雷德身上被她称为法国人的偏见的东西,她一直小心翼翼,不去招惹。对阿尔弗雷德身上她不赞赏的地方,她尽力用民族性格不同来解释。在这方面,米娜感到了父亲那种严肃教育的缺点,因为这种教育很容易使她变得令人反感。
米娜得意忘形,把阿尔弗雷德想得那样完美。爱情到了这一步,那么被所爱的人怜悯而不是嫉妒的人是幸福的!她疯到了那个地步,在她眼里,她的情人是世上最完美的人,最高贵,最英俊,最可爱,最可敬。即使她有心对他隐瞒什么想法,她也没有这份勇气。很久以来,她就觉得无法再瞒着他,不让他知道那夜在埃克斯引发捉奸事件的阴谋。
米娜陶醉于肉体之欢,失去了力量,对德·拉尔赛先生也不像以前那样有所保留。从这时起,她那罕见的品质反而变得对她不利。她看出他的忧郁,并以此来逗乐。而他在她心中激起的爱情很快疯狂到极点。“我真傻,竟然担心呢!”她寻思,“我是因为我更爱他的缘故。我真傻,竟然为这种事苦恼!在人间最强烈的幸福里,总碰得到这一类事情的。再说我的性格又不幸比他更喜欢担心。终归老天是公正的。”她叹了口气,补充说,(自从她幸福到极点以来,常常受到内疚的烦扰。)“我犯了过错,该受谴责,埃克斯那个夜晚成了我的心病。”
米娜习惯了这种想法:阿尔弗雷德的天性注定了他不可能像她那样爱得发狂。“就算他还不如现在温柔,”她思忖道,“我的命运也是热爱他。我感到万幸的是,他不是道德败坏的人!我觉得,他要是引诱我犯罪,我是完全可能犯罪的。”
不管米娜怎样幻想,有一天她还是惊愕地发现,阿尔弗雷德又烦闷起来。很久以前,他就接受了这种想法:把每年的全部财产收入都留给妻子,自己则改信新教,和米娜结婚。
这一天,亲王在那不勒斯举行盛大宴会,全城都为之轰动。
当然,他们并未受到邀请。米娜猜想,他或许是留恋巨额家产所带来的富贵,便坚决催他马上动身去哥尼斯堡。阿尔弗雷德低着头,没有回答。到后来,他突然抬起头。他的眼光里流露的不是爱情,而是最叫人难受的怀疑。米娜大吃一惊。
“米娜,告诉我,那天夜里我到妻子的卧室去抓德·吕佩尔先生,你是否事先知道他的计划?总之,你是否和他串通一气?”
“是的,”米娜肯定地回答,“德·拉尔赛夫人从没有想过他。我认为你是属于我的,因为我爱你。那两封匿名信都是我写的。”
“这是卑鄙的行为。”阿尔弗雷德冷冷他说,“幻想结束了。
我要去找我的妻子。我怜悯你。我不再爱你了。”
从他的语气中听得出他的自尊心受了伤害。他走了。
“卓越人物遇到的就是这种命运。不过他们自有他们的办法。”米娜站在窗前自言自语。她目送着情夫一直走到大街尽头。等他消失以后,她走进他的卧室,把手枪对准自己的心脏开了一枪。她的一生是不是一场错误的盘算?她的幸福持续了八个月。她是个热情太旺的人,无法满足现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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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的圣·方济各”教堂
×××小×说×网
(李 熊译)
阿利斯特和多伦特写过这个题材,于是艾拉斯特也想一试身手。
九月三十日有一个意大利编年史作者记叙了一位罗马公主与一位法国人恋爱的详细经过,我把它翻译出来。
事情发生在年,正是上世纪之初。当时罗马裙带风盛炽,由此而来的流弊恶习充斥全城。不过,罗马教廷却是空前兴盛。教皇贝诺阿八世(奥西尼)统领,或不如说他侄儿康波巴索亲王以他的名义,掌管全国大大小小一切事务。外国人从四面八方涌向罗马。意大利的王公,仍然由新大陆的黄金充实家底的西班牙贵族也蜂拥而来。谁有钱有势,谁就凌驾于法律之上。无论本国人外国人,他们汇集一起,要作的事情就是逐风流,讲排场。
教皇的两个侄媳妇,奥西尼伯爵夫人和康波巴索王妃,分享着伯父的威权和教廷的尊荣。即使在社会最上层,秀美的姿色也使她们出类拔萃。罗马人都亲切地说,奥西尼夫人快活潇洒、康波巴索王妃温柔虔诚。不过,生起气来,这个温柔的女人也会作雷霆之怒的。每天,两妯娌都进宫去觐见教皇,在那里会面,还经常去对方府上走走,表面看来关系融洽,其实处处都在较量:比相貌、比声誉,比财富。
奥西尼伯爵夫人姿色略差一点,但轻佻,活泼、诡谲,引人注目。她有一些情人,照顾不过来,一天换一个。看到二百位宾客坐在她的沙龙里,听从她安排,这就是她的幸福。她很看不起康波巴索王妃。王妃和一个西班牙公爵好了三年,到处都出头露面,被人瞧见,最后却一道命令,让他二十四小时内离开罗马,否则处死。奥西尼夫人说:“把他赶走以后,我那漂亮的弟妇脸上再也没有了欢颜。最近几个月来,她尤其被烦闷,或者爱情折磨。而她那位夫君也不傻,在教皇伯父面前把这种烦闷说成是高度的虔诚。我料想这份虔诚会引她去西班牙朝圣哩。”
其实,康波巴索王妃根本没有怀念那个西班牙人。过去,至少有两年,他让她感到极为空虚无聊。她真要想他,早就派人去找了。她天生就是这种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