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个时候我们要出日报了,我们还要印很多很多的书,”汪雍笑着接下去说。
觉民在旁边笑起来。他带着好意地哂笑道:“你们又在做梦了。那一天才不晓得要等多久?”
“我不怕久等,”汪率勇敢地、充满着自信地答道。
“说不定他们哪一天又会把我们的报纸封掉,”张惠如在旁边泼冷水似地说一句。他的确想过:将来会有这样的一天,不过他并不害怕那一天到来,因为他相信以后一定还有另外的一天。
“大哥,你不该说这种扫兴话,”张还如从另一张小书桌上抬起头对他的哥哥说。
“我不过提醒大家一声,小心总是好的,”张惠如笑答道:“我们不怕打击。就是天大的事情也不会使我们扫兴。”
“不过无论如何让我们把两周年纪念会开了再说,”觉民在旁边笑道。
“这当然不会有问题,我还要演《夜未央》啊,”陈迟乐观地说。
“岂但《夜未央》,还要演更多的新戏,”张惠如接下去说。
“你们听着,我报告一个好消息。重庆文化书店来信:最近《利群》在渝销路激增,本期加到五百份,仍不敷分配。以后请按期寄发一千份。……他们还兑了二十块钱来。”
“一加就加五百份,真不错!”汪雍惊喜地说,更起劲地包封报纸。
“方继舜听见一定高兴,”觉民快乐地说,“纪念刊应该编得更好一点。”
“你们为什么事情高兴?”一个女性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众人的眼光都往门口射去。他们看见了程鉴冰的笑容。
“你好久没有来了。今天来得很好,我们正忙得很,你快来帮忙,”陈迟第一个对她说话。
“我就是来帮忙的。最近忙着毕业考试,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我没有找你们帮忙我补习功课就算好的了,”程鉴冰声音清脆地答道。她又问觉民:“蕴华怎么没有来?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她了。我还以为她在这儿。今天不是还要开会吗?”
“她家里有事情,不能来。她要我代表她,”觉民答道。
“鉴冰,你来写封皮罢。我去帮他们卷报,”黄存仁放下笔站起来招呼程鉴冰道。
“好,只要有工作给我做,我就满意,”程鉴冰点头答道,便向着黄存仁走去。黄存仁把地方让给她,她在那里坐下了。他却走到汪雍旁边,拿过折好的报纸来卷好,然后把右手的食指伸到浆糊碗里去。
“还有一个好消息,——”张还如又在一边大声嚷起来。
“怎么又有好消息?”汪雍兴奋地问。
“你不要慌,听我说,”张还如得意地说。“是从合江来的信。一个读者兑了十五块钱来,捐做小册子的印费。”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觉民感到兴趣地插嘴问道。
“我还没有说完。是一个中学史地教员,三十七岁。他最近读到我们的报纸和两本小册子。他同情我们的工作。他的信上写得很明白,”张还如接着说。
“给我看这封信,”汪雍急切地说,就把手伸了出去。
“汪雍,先做事罢,等一会看信也来得及,”黄存仁在旁边拦阻道。“现在剩得不多了,还有那几卷大的,我们来捆。”
“存仁,这儿还有几封读者的信,你也来帮忙写两封回信,”张还如听见黄存仁的话,想起他手边还有许多工作等着人做,便抬起头唤着黄存仁说。
“好,我就来,”黄存仁毫不迟疑地答道。
汪雍不去拿信看了。黄存仁却过去,坐在张还如的对面,做回信的工作。觉民、陈迟、汪雍三个人埋着头努力封报。小的报纸卷已经封齐了。他们又包封五十份的大卷。等到这些大卷也封好了,觉民便拿了一支笔来,把大卷上的地址写好。然后他又帮忙写了些小卷上的地址。
陈迟和汪雍用湿毛巾揩去手指上的浆糊。他们看见觉民就在餐桌旁边写封皮,他们留下一小堆给他写,把其余未写过的捧着送到张惠如和程鉴冰那里去。
程鉴冰和张惠如的手边只剩了寥寥几个未写过地址的报纸卷,横放在条桌上面。封皮写好了的便堆在地板上。陈迟和汪雍又把新的报纸卷放下来,桌上立刻又隆起了一座小山。
“你们看,还有这样多,还不快点写?”汪雍故意开玩笑地催促道。
程鉴冰抬起眼睛看了看手边那堆报纸,便带笑地责备汪雍道:“你们两个倒不害羞。你偿不来帮忙,还好意思催我们。”
“你刚刚来。我们已经做了好久了。你现在多做点也不要紧,”汪雍得意地答道。他仿佛在跟自己家里的人,自己的姊姊谈笑似的。他的话里带了一种亲切的调子。
“你不要跟我们说笑,耽误我们的工夫。你同陈迟都来帮忙写,好早点写完。我们还有别的事情,”程鉴冰亲切地对汪雍笑了笑,鼓舞地说。
“好,我们大家都来写,”汪雍愉快地答道。他随便抱了一堆报纸卷,拿到餐桌上去,分了一半给陈迟。他们两人也不坐,就弯着身子写起来。
门前响起了皮鞋的声音。这个声音引起了觉民的注意,他一人自语道:“好像有人走来了。”
“怎么是穿皮鞋的?未必是学生?”汪雍惊疑地说,把眼光射到门外去看。
“大家小心一点,”张惠如严肃地警告众人。他仍然埋着头写字。
“我晓得,”黄存仁答道。他立刻把桌上的几封信揣在他的衣袋里。他又低声嘱咐觉民说:“觉民,你们好生看着。”
觉民答应一声,马上站起来,带着安闲的样子走出去。他走到廊上栏杆前面,装着俯下头去看楼下,他的眼光却偷偷地射到发出脚步声的地方。他看见两个穿白色制服的学生。他的紧张心情松弛了。他嘘了一口气,仍旧安闲地走回去。他走到餐桌前面,低声哼起一首歌来。
众人知道并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也都放了心。但是他们还等着,于是两个学生进来了。
“对不住,”一个脸色红红的中学生客气地说,“我们来买报。”
汪雍站起来迎着他们,客气地问:“买哪一期?是不是今天刚出版的?”
“我们白天来过两次,你们都不在,”另一个脸色黄一点的中学生恳切地说。
“我们这一期也要买,我们还想补以前的。以前的还补得齐吗?我们只买到十五期,”那个红脸的学生接着说。
“以前的可以补。你们要补多少期?”汪雍兴奋地问道。
“我们要从头补起,”黄脸的学生急切地说。
“第一年的没有了。第二年的可以补齐,”汪雍答道。
两个学生的脸上都现出失望的神气。黄脸的学生还郑重地问一句:“还可以想法子吗?”
“我们愿意买齐,旧一点贵一点都不要紧。最好请你们给我们找个全份,”红脸学生害怕他的同伴的话不发生效力,他甚至着急地要求道。
第一年的有合订本,不过早卖完了。现在没有法子找到,“汪雍抱歉地答道。
“那么借也可以,无论如何,我们要从头到尾看全。你们自己总有。我们不会给你们弄脏的。我们先缴押金也可以,”红脸学生一面揩额上的汗珠,一面哀求地说话,他的明亮的眼睛望着汪雍的圆圆脸,好象在恳求:“你就答应罢。”
汪雍正在迟疑:他很难拒绝这两个热心的读者的要求。张惠如忽然放下笔,走到两个学生的面前,诚恳地说:“我有一部,可以借给你们。”汪雍看见张惠如过来,便走开去拿周报,让张惠如跟他们谈话。
两个学生的脸上同时现出喜色。红脸的学生马上感谢道:“那么多谢你,我们决不会弄脏的,你可以给我们一个期限。我们什么时候来拿?要缴多少押金?”
张惠如感动地微微笑道:“我明晚上就带来。用不着缴押金,也不必定期限,你们看完,还来就是了。”
“我们一定看得很快,至多一个星期就会还来的,”红脸的学生兴奋地说。他又问张惠如:“请问先生贵姓?”
“我姓张,”张惠如毫不迟疑地答道。他也问:“请问你们两位——”他还没有把话说完,汪雍就抱了一卷周报过来,打岔地对他们说:“第二年的都在这儿,你们看看要买哪几期?”他把报纸放在餐桌上。
两个学生都把身子俯在餐桌上翻看周报。他们拣出了他们需要的各期,把报纸叠在一起,向汪雍问明了价目。红脸学生便掏出钱来,一面对汪雍说:“我们还要订一份全年,”一面数好钱递给汪雍,又补了一句:“就从下期起。”
“那么请你们把名字、地址写下来,”张惠如在旁边插嘴说。他就到沉民那里去讨了纸笔,送到两个学生面前。
红脸学生拿起笔写着姓名和地址。黄脸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