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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鬏看了看手上沾上细沙然后细细揉搓那块原石表面的齐墨,话到嘴边转了好几转。行有行规,对于别人选的料子,自己是没有多嘴的余地的。所以,最终,候鬏只是有些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小小年纪,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斯横伸出手勾住候鬏的脖子,用力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小少年猝不及防,被他一通□□下来,脸上更是带了几分嫣红颜色。
候启回头的时候骤然看见这一幕,眼睛眯了眯。他虽然并不想要让候鬏和李斯横有太多的基础,可是,却也知道“堵不如通”的道理。毕竟,他是那种体贴而聪敏的哥哥。
所以,这个时候,他选择了沉默。扭过头继续和旁边的经理低声交谈,候鬏看原石的空档,经理已经和候启汇报完了这个季度的销售情况。
不知道自家哥哥的心绪翻涌,候鬏使劲的盯着方才齐墨选中的那块品相不好的原石,看到最后,连齐墨都有些发毛了。
“哎呦喂,候少,你是多舍不得卖给咱们这块原石啊?都快盯一下午了。”候鬏是侯家的小公子,所以叫他侯少的人很多。但是齐墨不同,他对周遭之人的称呼,隐藏着自己的私人情感。
譬如,他叫李斯横老李,因为在他心里,已经将李斯横划为自己可以信赖的哥们。而他叫候启小侯爷儿,虽然有一些挥之不去的戏谑,却也代表着,他佩服这个人,觉得候启配得上那一声“爷”。
而如今,他唤候鬏一声“候少”。那代表着,虽然候鬏距离成“爷”还尚且需要一些磨练,但是仅仅是他今天露的那一手,就足以窥见,从今以后,候鬏的未来不可限量。齐墨想来佩服有真本事的人,所以,候鬏在齐墨那里就升级为候少。
被齐墨的大嗓门弄得有些窘迫,候鬏连忙收回目光。这个时候,齐墨却拎起那块原石,走到候鬏旁边,揽着候鬏的肩膀把他往解石的地方推。齐墨本来就高,手掌也很是宽大,就附在候鬏的脖子上,鬏又很是瘦小,导致这样的景象远远看去,就像是齐墨手里抓了一只小鸡崽子。
李斯横见到这副场景,眉心跳了跳。三两步的跨过去,把候鬏的脖子从齐墨的大手里解救出来。
齐墨无辜的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带着候鬏去结石。
候启和李斯横不约而同的狠瞪了他一眼,也跟着他往解石的地方走去。侯家的原石仓库自然有解石的机器,大多数观光客购买了原石之后,都直接在这里解开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的解石机器并不大。
幸而,齐墨手里的石头并不大,用侯家仓库里的解石机,也是可以的。
齐墨选择了自己解石。他没有大刀阔斧的动刀切,而是一点一点的开始磨。数百目的砂轮飞速的运转着,齐墨一手很稳的研磨工作台上的原石,而另一只手则均匀的开始洒水。
这是最费力的解石方法,但是这样解出来的翡翠往往都是让人期待的。
随着水滴的均匀洒下,这石头的外壳被剥落了大半。从露出的部分来看,这是一块水头极好的紫罗兰翡翠。
紫罗兰在翡翠市场的售价并不夸张,因为大多数颜色好的紫罗兰,水头都是干涩。所以翡翠节一直有“十紫九椿”的说法。种水不好,如果仅仅是依靠色的话,销量和价格都要大打折扣。
然而齐墨手里这一块,已经是糯种接近冰种。洒过水后,水汪汪的紫色让人看着就觉得清凉。
情人的眼睛。紫罗兰此名,果真名不虚传。
齐墨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甩了甩有些酸胀的胳膊,继续下面的工作。洒水,启动齿轮,齐墨一鼓作气的将另一半的皮壳全部磨开。
就当众人瞪大眼睛,准备见证有一个传说的诞生之时,齐墨忽然“嘶……”了一声。众人再看他手中的紫罗兰,却发现,上半部分毫无瑕疵,几乎是丁点纹裂也无。而下半边的情况则糟糕了许多。
整个紫罗兰的下半部,布满了细小的裂纹。整个下半部,都是如此。本来这块原石的体积就不大,出来的紫罗兰如果拦腰剖开,完好的上半部就只能出一些挂件而出不了镯子,而下半部,几乎就是废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齐墨细细端详了一下手里大概有一只篮球那么大的料子,最终页只能叹了一口气。
没有丝毫犹豫的拦腰横刀,方才还是一颗球体的紫罗兰料子,生生变成了两半。围观的人都是一副可惜的样子,李斯横则耸了耸肩。
赌石赌石,就是一个赌字,既然是赌,自然就有输赢。莫说已经出来的这半块紫罗兰足够抵过他们买原石的价格了,就是真的不幸输了,李斯横他也输得起。
候鬏盯着那半块“废料”,忽然弯下腰去。
☆、第14章 鬼神功
十四。鬼神功。
候鬏捧起了被齐墨弃在地上的那半块紫罗兰。透过手里的强光手电,候鬏可以清晰的看见半个球体中密布着的裂纹。
情况比他设想的要好一点。有两道直裂擦着紫罗兰而过,在它的外侧造成了可怕的裂痕。但是如果避开这两道直裂,球体中心尚且有可取之地。
这块经由齐墨之手赌出来的紫罗兰,虽然没有给李斯横的公司带来预想中的收益,但是,仅仅是出来的那块十多斤重的紫罗兰,雕成一些挂件和戒面出售,也是稳赚不赔。
所以,李斯横虽然可惜,但是也尚且算得上气定神闲。
而且,在方才众人一直注视着齐墨的时候,李斯横却一直留意着候鬏。如今看见候鬏似乎对那块废料感兴趣,便踱步到他身边。
“小九儿,有什么想法么?”李斯横知道候鬏如今正在学习雕刻,而且他方才刚见过候鬏的作品,自然就想到了候鬏可能有心雕刻这样的一块料子。
候鬏专心的端详着料子,心里百转千回的勾勒着构思,一点一点的丰满着自己的想法。小少年如今的神态十分专注,连李斯横已经走到了他身边都没有发觉。李斯横虽然是骤然出声,但是语调温柔,不曾突兀。
“中间这一块,可以挖一个摆件。”李斯横再好奇,也问得随意。所以,侯小鬏也是顺口一答。说话的功夫,候鬏伸出细白的手指,在紫罗兰的料子的中心部分划了一个椭圆,恰然避开了那两条可怖的直裂,虽然料子中还是有一些细纹,但是如果做摆件,对料子的纹裂要求也就不那么苛刻了。
李斯横听完之后挑了挑眉,有些好笑。果然还是孩子。有裂的料子需要更多的心思去构思,更多的技巧去琢磨。然而,因为本身的纹裂,真正的价值却要大打折扣。而候鬏手里的这块纹裂恐怖的紫罗兰,因为种水实在是好,需要更精巧的构思,折价却更多。
李家是玉雕公司,但是也是彻底的商人。所以这样付出和收获并不平衡的生意,李家是不会做的。
如果不出意外,为了挽回损失,李家的做法应该是将这块料子磨成珠子。这些年珠子被炒得很热,这样种水和颜色并重的珠子,应该足够收回大半原石的钱。
然而见候鬏有兴趣,李斯横索性就将这半块料子塞进他手里。顺手揉了揉候鬏细软的头发,李斯横拍了拍他肩膀,说道“那,就当是边角料吧。按咱们的约定来。”不知为何,李斯横一向冷凝的眼中,氤氲着一层笑意。那笑意清浅,又一闪而逝。
候鬏惊喜的捧着手里的料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李斯横,连被他揉乱了头发也不在意。这一幕恰然落在了候启眼里。候启的无名指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会儿小指的指甲,最终转身离开。
齐墨嘴角扬起一抹有些邪气的笑,一手揽住了候启的肩膀“呦~小侯爷儿,咱弟弟跟老李挺投缘的啊~”
候启皱了皱眉,有些嫌恶的抖掉了齐墨的手以及他言语中那些可疑的波浪线。候鬏和李斯横投缘,这是候启不想看到,却无法干预的事情。
私心里,候启不觉得李斯横是一个良人。但是平心而论,李斯横并没有做过一丝一毫对不起候鬏的事情。这是候启最为忌惮李斯横的地方,他甚至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他家弟弟丢盔弃甲。
那么,如果李斯横对候鬏动了什么心思呢?那样的话,李斯横伤害他弟弟是不是太轻易了一些?
心里是一些隐藏的担忧,只是,这些迂回的心事,并不足为外人知晓。面对齐墨的询问,候启只是耸了耸肩,并没有回答。
在候启和齐墨说话的空档,候鬏已经借了方才解石的工具,三刀两刀的切去了直裂,挖出原石最中心的部分。最中心的部分,是更为灵秀浓郁的紫色,但是,还有零星的纹裂残留在石料的边缘。
候鬏在这块紫罗兰淋上了一层水,显得这块玉料更为灵动,当然,纹裂也更为清晰。候鬏将玉料擦干,仔细包好,拜托现场的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