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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的那一天,阿初早上依旧去出诊,在中午回来得路上,依旧绕道去了一趟卡迪芙邮电局,依然是一无所获。阿初在邮电局给上海的荣家发了封即将回国的电报,然后他在镇上要了一辆四人乘坐的马车,坐着马车赶回旅店。
丽水把整理好的行李堆放在门口,等马车一到,就招呼荣升出门。阿初从马车上跳下来,先服侍荣升、丽水上了马车,然后把行李一件件搬上去,等他搬完最后一个旅行包,回头的一瞬间,他看见全院的人都出来了,房东太太噙着泪朝自己招手,玛丽亚抱着刚满月的婴儿站在风口上,大家纷纷走过来和阿初拥抱。
“Haveagoodjourney!”
“Takecare!”在祝福和保重声中,阿初的眼睛渐渐模糊。
“他在磨蹭什么?”丽水在马车上嘀咕了一句。
“他赢得了人们的尊重。”荣升悄然地放下车帘。
阿初上了车,马车开始向前奔驰。玛丽亚把孩子交给木匠约翰,沿着马车奔跑……
阿初发觉后,朝玛丽亚喊:“Goback!”
只听得玛丽亚那嘶哑的声音:“Haveagoodjourney……”那声音在马蹄声中渐渐逝去。
下午三点三十分,离开船还有十五分钟,马车停在了一家钟表店的门口。
“在车上等我。”荣升单独下了车,走进钟表店。
“Wele!”钟表店老板从柜台里站起来。
“Afternoon!”荣升走近柜台。他记得几年前,自己刚到卡迪芙的时候,曾经光顾过这家钟表店,当时阿初极力怂恿他买一块古典的怀表,自己没有答应。几年来,这家钟表店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当年的古式的怀表已经没有了。
“WhatcanIdoforyou?”老板眯着眼睛揣摩着顾客的心思。
荣升隔着玻璃看中了一块雅致的金表,他用手指隔着玻璃轻轻叩击了那块表。“CanIhavealookatthiswatch?”
“Well,thereareonlytwowatchesofthisstyleleft,it,sreallygood。”老板从柜台里取出金表。
荣升把表搁在耳边,听了听。又把它放在手心上,表壳十分的精致,表链泛着金光。荣升非常满意地示意老板把表包装起来。
马车上,丽水开始烦躁起来:“就快开船了,他不会又变卦了吧?”又催着阿初下去看看。阿初掀起车帘,正看见少爷从钟表店里走出来。“Thankyou,seeyou。”钟表店老板谦恭地送客。
荣升登车,三个人重新坐好。
荣升从口袋里摸出包装好的金表,递给阿初,说:“HappyBirthday!”
“谢谢少爷。”阿初接过包装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一块色泽明亮的金表呈现在阿初面前。“谢谢少爷!”阿初把表戴在手腕上,金光闪闪。
“哇!好漂亮的表!”丽水由衷地发出惊叹声,“表弟,你偏心。”丽水和荣升闹。
“等你过生日的时候再说。”荣升笑着对付丽水的胡搅蛮缠。
马车继续前进。
另一辆马车驶来,与他们的马车擦肩而过。那辆马车停在钟表店门口,披着披风的丛惠走下了车。
“Wele!”钟表店老板热情接待。
“Afternoon!”丛惠漫不经心地答应着,隔着玻璃看中了一块金表,恰恰和荣升看中的是同一款式。她用手指了指表,老板立即替她取出来。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她喃喃自语。
丛惠买下了表,用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当她疲惫地拖着一口皮箱出现在阿初住过的旅店时,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晚了。
也许,今生已经错过了。丛惠,这样想。
那一刻,是1931年3月16日下午三点四十五分。
第四章阴差阳错难提防
中国,上海,1931年3月16日。
“兰心西餐厅”的时钟指向下午三点四十五分。
杨慕次仔细观察了一下左右,轻轻推开了雅间301室的房门。一股浓郁的奶茶香气扑面而来。
老余看见他进来,笑着放下手中的“新闻报”,说:“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为什么不来?难得你'铁公鸡'肯出血。”杨慕次靠着玻璃窗坐下。
“丰汇银行的少东家呀,还不趁机巴结巴结。”
“那你可要赶紧了。”
侍者送上一个大蛋糕,躬身请客人享用,然后,有礼貌地退出房间。
老余将水果刀递给杨慕次,说:“生日快乐!”
“谢谢。”
杨慕次,上海金融界大亨杨羽柏的长公子,中共地下党党员,中共特科情报员,代号“飘风”。曾留学日本,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日本东京大学金融管理系,现在一家英国银行工作。老余,公开身份是“财经新闻报”记者,中共地下党党员,中共上海站交通员,代号“时雨”。
“为什么你家里从来不为你举办生日宴会?”老余边吃边问。
“很重要吗?这好像是我的个人隐私。”
“感兴趣而已。你不愿意回答可以拒绝回答。”
“我有个哥哥,我和他是孪生兄弟。”杨慕次并不避讳家事。“他死了。”
“看来,你父母很爱你这位死去的哥哥。”
“所以,我一直不讨他们喜欢。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总是牵着我的手,在走廊上喊我哥哥。'阿初,阿初,回房了。'我母亲那个时候很疼我们。”
“现在不疼了?”
“不知道!”杨慕次埋头吃蛋糕。
“你今天几点钟上班?”
“四点半。”
“今天晚上可能会有暴风雨。”
“什么意思?”杨慕次用餐巾揩净了嘴。
一阵刺耳的警车声掠过两人的耳膜。
杨慕次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窗外。
“生日礼物。”老余将一封信放在桌上。
“什么?”
“拆开看看。”老余神秘地笑了笑。
“让我猜猜是什么。”
“你可能猜不到。”
“去苏区的船票?……需要印发的传单?……新密码?……急需兑现的过期汇票?”慕次一边说话,一边审视着老余闪烁不定的眼神,突然笑起来,不过他笑得很含蓄。“让我来看看谜底是什么?”慕次打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一页纸来,随着目光的锁定,慕次的笑容僵住了。显然,这是他事前毫无预见的。这张纸上写的是:中央警官学校特种警察人员训练班录取通知。
“什么意思?特种警察人员?”慕次非常紧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因为他知道所谓中央警官学校特种警察人员训练班,实际上就是军统特务培训班。一旦进入军统,意味着慕次将以军统特务的身份长期潜伏在敌人的内部,从而失去到苏区的机会,想到这里,慕次有些按捺不住了。“这不太合适,老余,我们,我们再商量商量。”慕次恳求地说:“我希望去前线。”
“那里是最前线。”老余平静地说。“这件事是组织上经过深思熟虑后,研究决定的。通过内线直接将你录取,希望你尽快到校报到。到校以后,你必须遵守校规,争取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组织上希望你能够由此路进军敌人的心脏,长期潜伏在他们的核心部门,获取更多更准确的情报。在校期间,你不要和任何人联系,包括你的家人。我们将伪造一份你去英国银行总行实习的文件寄给你父母。所以,为避免节外生枝,你不可以写信、打电话给他们。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慕次回答。
“你还有什么想法吗?”老余很关切地看着他。慕次知道,他希望自己能表个态。于是严肃地郑重地说:“我一定完成任务。争取早日毕业回来,和你并肩战斗。”
老余满意地露出微笑。
“毕业后怎么联系?”慕次问。
“登寻人启事,口号是林潭先生。我们看到寻人启事后,会主动和你联系。你重复一遍。”
“毕业后,登寻人启事,口号是林潭先生。”
“好,祝你一路顺风。”老余站起来。“我先走。”
老余打开门,随手关上了门。
慕次看着这关闭起来得一扇门,仿佛看见自己陷入了一片沼泽,这片沼泽无边无际,最糟糕的是,没有一扇可以夺路而逃的门。
黑暗,黑暗的巷道里没有光亮。慕次耐心地走在狭窄而蜿蜒的黑色巷道里,他小心翼翼地寻找光明,一层一层厚厚的墙壁从他的视线里延伸出去,一圈一圈奇异的黑影包围在他的左右,他很窒息,很恐惧,他想挣脱这一切黑色的枷锁。于是,他开始奔跑,狂奔,呐喊,直到冲向黑色的罗网。那网子很高、很厚,他无法穿越,他求救,没有人答应,他意识到这个空间只有自己一个人存在,他开始感到恐怖,他发现高空中有一把巨型剪刀从网子的空隙处狠狠地朝自己戳下来他惊叫了一声,从睡梦中醒来。
汗,顺着额角淌下来。
原来自己在一家小旅馆的房间里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想起来了,为了避免麻烦,他昨天没有回家,直接在街上买了些日用品,按规定入住这家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