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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一再表白这一任命不是根据左右大臣的建明,而是悉出宸断,以显示自己对皇太子的信任。翌日,赵桓入朝问安时,徽宗又特意将只有皇帝才能佩戴的排方玉带赐给了他。
宣和七年(公元1125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宋徽宗决定将皇位禅让给他的儿子,亟命宣召太子赵桓前来。赵桓在小黄门的引导下趋步走进保和殿东阁,叩拜礼毕,抬起头,见徽宗半卧榻上,宰执大臣环侍榻前,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太师童贯和少宰李邦彦即抖开一领御袍披在了赵桓身上。赵桓神经质地浑身一颤,脸刷地一下白了,双膝一软,复又跪倒在地,直着眼,猛然放声大哭,坚辞不受,边哭边举体自扑,御袍也甩到了一边。徽宗又在纸上写道:“汝不受则不孝矣”。赵桓接过一看,哽咽着说:“臣若受之则不孝矣。”赵桓抬起泪眼,嗓子沙哑着说:“父皇欠安,臣儿定难从命。”徽宗见僵持不下,乃命内侍扶赵桓前去福宁殿即位。稍事停歇后,内侍就连拖带拉将赵桓拥向前去。走到福宁殿的西庑门,早就等候在那里跪拜称贺的宰执大臣也上前相帮,终于将赵桓拥到了殿内。人们原想就势扶赵桓升座即位,不料见他已身软体酥,昏厥过去,只好又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到了卧榻之上。
这时,天已黑了下来,大内殿宇笼罩在一片暮霭之中。应召而来准备参加内禅典礼的文武众官早已在垂拱殿下班列成序。宰执大臣来到这里,商量再三,决定不等太子即位而先出宣诏,太宰白时中郎声宣读了禅位诏书之后,百官众口一词愿见新天子,不肯退去。宰执措立殿上,莫知计之所出。大宦官梁师成从后宫来到,对众人说:“皇帝自拥至福宁殿,至今不省人事”。百官闻言,议论纷纷,宰执大臣面面相觑,更加没了主张。刚才赵桓在保和殿不肯受命之时,李邦彦曾建议急召赵桓素来亲熟的东宫官员耿南仲进宫侍候,这时耿南仲已经来到,吴敏就拉他闯入福宁殿,拟诏宣御医,退群臣,道是今日天晚,别日御殿。
次日,赵桓在经过又一次固辞之后,终于御垂拱殿接受了百官的朝贺,当上了皇帝。是为钦宗。
二、犹犹豫豫时战时和
即位之后,钦宗每天都临御便殿,延见群臣,批阅四方奏报和士民所上章疏,常常要忙到半夜还不休息,个人生活上也依然是俭约朴素,无所嗜好。但他最多是个中等才干的人,柔弱寡谋,多疑多变,缺乏政治家起码的干练、果敢的素质,好多明摆在眼前的事他都辨析不清,更谈不上有什么深谋远略了。
新天子治下的开端正值残腊岁尾,按照惯例,新天子即位逾年即改元,当下中书大臣计议一番,取“日靖四方,永康兆民”二句改年号曰靖康。
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正月初二这天,钦宗还下诏令有司依真宗幸澶渊的故事预备亲征,命吴敏为亲征行营副使,兵部侍郎李纲、知开封府聂山为参谋官,在殿前司集结兵马。然而第二天,濬州(今河南滑县东北)失守,金兵渡河的消息传来之后,汴京城里一下子炸了窝,当天夜里,太上皇赵佶就出通津门逃往东南,一些王公大臣也纷纷收拾私财、携妻带子随之出逃。
初四日,京师戒严,天一亮,钦宗就在延和殿集宰执议事,大伙都建议出狩襄邓(今湖北襄樊一带),钦宗也基本同意。说话间,兵部侍郎李纲破例上殿,启奏道:“大街上议论纷纷,说宰执欲奉陛下出狩避敌,果真这样,宗社可就危险了。道君皇帝传位陛下,今舍之而去,行吗?”内侍陈良弼转出来说:“京城橹楼创修,百不及一二,城东樊家冈一带濠河浅狭,决难防守”。可守不可守,双方各执一端,弄得钦宗又没了主张。李纲慨然道:“陛下不以臣为庸懦,倘使治军,愿以死报!只是人微官卑,不足以镇服士卒而已。”钦宗当即升他为尚书右丞,然后退朝进膳,似乎接受了李纲坚守的建议。
岂料饭后钦宗传出话说,仍得继续议论以决去留之计,同时任命李纲为东京留守。原来仅仅一顿饭的工夫,钦宗的主意又变了,显然又想出狩了。
在福宁殿继续议论的时候,李纲先声夺人,举出了唐明皇南逃川中的历史教训,说“出狩就是龙脱于渊,前途莫测”。钦宗还在犹豫,内侍王孝竭从旁奏道:“皇后、国公(即钦宗的长子赵谌)已经走了,陛下怎可留在此地!”钦宗脸色大变,从座位上跳下来,眼泪都急了出来,声音也变了调:“你们不要再留了,我将亲往陕西,起兵以复都城,决不可留此!”李纲见状,哭拜在地,以死相邀。正巧皇叔燕王赵似、越王赵俣来到,也说应该固守。在几个人的共同劝谏下,钦宗好大工夫才静下神来,在纸上写了“可回”二字,派人追回皇后、国公,转过脸,直直地凝视着李纲说:“我今被你留下,治兵御寇,一切是你的责任,不许少有疏忽!”李纲再拜受命。
这次坚守的决定也没过夜。钦宗惶恐不安地熬过了白天,到半夜时分见皇后、儿子都没回来,就又变了卦,传令天明出发。初五早晨,李纲上朝,只见禁卫军披甲列队,皇帝的乘舆服御摆在院中,六宫妃嫔正待上车,已是行色匆匆的模样了。李纲厉声对士兵们说:“你们愿意死守京师呢?还是愿意保驾出走?”将士一致高呼:“愿意死守!”钦宗琢磨琢磨,觉着确实在理,只好再次打消了出走的念头。
初六,钦宗登上宣德门,宣谕六军,表示要固守到底,任命李纲为亲征行营使,全面负责守城事宜。将士皆感泣流涕,拜伏门下,山呼万岁。
这时,黄河北岸的金兵已将近渡完,而京城的防御工作一切得从头做起。李纲在每一面城墙上布署守兵一万二千人,准备下石砲、弓弩、砖石、檑木、火油等防御器械,另外设立前后左右中军4万人,前军居于东门外,守卫屯积40余万石粮食的延丰仓,后军守住樊家冈,其余三军留在城中策应四方。布署得刚刚有个头绪,敌人就兵临城下了。
初七日,金兵开始攻城,西水门(宣泽门)最先告急,被宋军挫败。次日又转攻北封丘、酸枣诸门,李纲亲临指挥,将士无不奋勇作战,再次重创金兵,歼敌千人,粉碎了金人想一举攻下汴京的企图。
金兵虽攻势凌厉,优势却在宋朝一方。金兵只有6万余人,数量远不及宋的守城兵,西北边防军和各地驻军也纷纷来援,金悬兵深入,又顿兵于坚城之下,实犯了兵家之大忌。然而,东京保卫战一开始,钦宗就派出代理工部尚书郑望之、知东上閤门事高世则到金营求和。金人提出割黄河为界,还要犒军金帛,另派一大臣前去议和。钦宗看看宰执大臣,没一个作声的,李纲挺身而出,要去谈判,钦宗怕他性情太刚直,不许,最后以枢密副使李棁奉使。钦宗就授权李棁可增加岁币三五万两,犒军金银三五百万两,另送金一万两及酒果等物以贿赂金军统帅斡离不。哪知宋使到金营,斡离不以攻破都城要挟讹诈,提出了更为苛刻的条件。二月初一夜,宋将姚平仲率军偷袭金营,欲擒斡离不,结果失败,怕被责罚,擅自遁去不归。
欲和则金银不足,欲战则偷袭失败,这一两天钦宗愁眉苦脸,垂头丧气,情绪坏到了极点。他觉着自己被留在京城错了,未将和议进行到底而贸然用兵也错了,为弥补这过错,他寄希望于金人的宽容,认为只有卑辞厚礼才能换来金人的宽容。于是他遣使向金人表白姚平仲劫营非朝廷之意,保证要严惩劫营之人,将主战大臣李纲、种师道罢免,还派人带着国书和割地诏书到金营谢罪。
在钦宗一筹莫展,死心踏地进行议和的时候,汴京人民再次行动了起来。李纲、种师道被罢官的消息传出后,群情激愤,初五那天,以陈东为首的太学生数百人到宣德门下伏阙上书,指斥李邦彦、白时中、张邦昌等奸臣的投降罪行,要求坚持抗战,恢复李纲、种师道的官职。钦宗只得遣耿南仲扯起嗓子宣布重新起用李纲、种师道,并宣召他们立即进宫。宦官朱拱之宣召李纲太迟,立即被群众打死,随从的20来个宦官也死在乱拳之下。直到李纲、种师道见过众人,群众才欢呼散去。
李纲、种师道复了职,命令杀敌者受重赏,抗金形势重新高涨起来。金兵见汴京军民同仇敌忾,勤王兵日益增多,深感局势不妙,又怕后路被截,所以不等金帛数足,取了割让三镇的诏书,又以肃王赵枢代替钦宗为质,于二月初八日退兵。京师解围。
金兵撤退时,种师道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