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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当户已跟了上来,耶律雅汗要卫队长布置好岗哨,然后就牵马下了坡。
此刻,在烈火的炙烤下,黄羊发出浓浓的肉香。烤肉的卫士每翻一次,都会向冒着油脂的羊肉上洒下各种佐料。
耶律雅汗回望了一眼四面的高地,确信安然无恙时,才对面前的三位当户道:“本侯今天以打猎之名邀各位来到这里,是要告诉大家一件天大的事情……”
查尔奴突然打断道:“侯大人没发现少了一个人吗?”
原来是昨晚相约的封都尉乌尔禾吉没有来。
耶律雅汗道:“他也许是母羊下了崽,也许是猎狗生了小狗。不用等他,我们继续吧。”对乌尔禾吉他还是放心的,他看着乌尔禾吉长大,平日里乌尔禾吉也拿他当父亲看。
“大家也看到了,自乌师卢即位后,对非呼衍氏、兰氏和须卜氏的部族大肆杀伐,现在是人人自危。如此下去,匈奴会自取其灭啊!”
“谁说不是呢?昨天一次就杀了三百多人,刽子手的刀刃都卷了。”巴尔呼附和道。
乌云其从地上揪起一把蓑草,扔进火堆:“他们简直是一群野兽,不但杀了自己的兄弟,还把他们的心掏出来烤了吃。”
查尔奴听着听着,就愤恨出声来:“我的兄弟也是当户,就因为为被关起来的族人说了几句话,就被杀了……”
卫士把烤好的黄羊抬了上来,耶律雅汗从腰间拔出尖刀,狠狠地插在黄羊的腹部道:“为使匈奴百姓少受血光之灾,本侯决计生擒乌师卢,然后归降汉朝。”
其实,这件大事耶律雅汗早已与他们谈了多次,因此大家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乌云其还是担心,左骨都侯势单力薄,难以对呼衍氏、兰氏和须卜氏形成围剿。
“这个各位不用担心,汉皇十分看重本侯举事,他于去年派遣公孙敖在漠南筑城,迎接我军,前不久又派遣赵破奴率部到浚稽山接应,如果没有差错,我的使者此时正在前往汉营途中。”
耶律雅汗对成功充满了信心,他要查尔奴将具体部署通报给大家。
查尔奴俯下身体,在羊皮上画线部署,从怎样麻痹左右屠耆王,到怎样擒拿左右大将军;从怎样争取左骨都侯,到如何包围乌师卢的穹庐,几乎都涉及到了。
查尔奴道:“汉皇最嫉恨的就是伊稚斜单于杀了他的姐姐隆虑阏氏,所以我们一定要活捉乌师卢。”
耶律雅汗举起马奶酒,高声道:“为了部族,为了各位的前程,干!”
四只碗刚碰在一起,还没有来得及喝下马奶酒,突然一支飞箭过来,不偏不倚,穿过查尔奴的脖子。
耶律雅汗一个虎扑,紧紧地抱住查尔奴:“查尔奴!你怎么了,查尔奴……”
查尔奴睁开眼睛,艰难地说道:“大人!乌尔……乌尔……叛徒……”
巴尔呼和乌云其“嗖”的拔出腰刀,背靠背站着。他们朝四周看了看,顿时惊呆了,那里哪还有左大都尉的哨兵呢?现在全都是乌师卢的卫队,在洼地周围形成一道人墙。
从坡上传来右骨都侯耶律孤涂老迈的笑声:“哈哈哈!本侯身历三位大单于,还没有见到哪家部族举事会成功的,你们想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呢?”他转过脸,要乌尔禾吉站到前边来。
耶律孤涂很鄙夷这位出卖主子的年轻人,不无讽刺地说道:“朝他们喊话,要他们上来,跟本侯回去受审。”
因为距离太远,一切都有些影影绰绰,可耶律雅汗仍能在密集的人群中,分辨出那熟悉的身影。
乌尔禾吉被两个士卒押着,看上去很狼狈,也许是心中有愧,也许是生命受到威胁,他被风吹来的喊声显得十分苍白:“义父,放下刀吧!单于已知道了你们的全部罪行,早点投降,也许还能落个活命。”
接下来是耶律孤涂的话:“给你们半个时辰,再不回头,休怪本侯无情!”
耶律雅汗没有回应,他只是觉得自己和乌尔禾吉都很可悲。
乌尔禾吉的母亲是汉人,曾在汉匈交战中被裹挟到匈奴。她不甘背井离乡,就在一个深夜,将乌尔禾吉托付给她的牧羊犬,然后自己骑马逃到塞内。
乌尔禾吉被左大都尉的夫人抱回家时,几乎没有了体温,是夫人用自己的身体救活了他。
现在回想起来,他不该给这个汉族弃婴那么多关爱,更不该将他视作亲生,而把许多举事的细节告诉他,并让他做各个当户之间的联络人。
而乌尔禾吉的可悲在于,他并不知道乌师卢单于最恨的就是背叛主子的软骨头,现在还对未来抱着幻想。
耶律雅汗狠狠地摇了摇头,把乌尔禾吉从自己情感中彻底扫了出去,他向身边的两位当户问道:“二位后悔了么?”
“草原上只有兔子才后悔,什么时候见过雄鹰后悔过呢?”
“是雄鹰就该撞死在崖壁上,而不能做了猎人的俘虏。”
耶律雅汗又向身边的卫兵问道:“你害怕么?”→文·冇·人·冇·书·冇·屋←
“属下的父母都被乌师卢杀了,属下孤身一人,死而无憾。”
“好!拿火把来!”
耶律雅汗从卫兵手中接过火焰熊熊的蓑草,先点燃了自己的皮袍,接着又把火引向两位当户,最后才点着了卫兵。
耶律雅汗借着灼热和疼痛,一把将两位当户和卫兵紧紧抱住。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南方高喊道:“汉皇啊,请你拯救匈奴百姓吧!”
“太阳神啊!我们来了……”
他们倒地后四溅的火星,很快将洼地变成一片火海。
浚稽山矗立在郅居水南岸。
赵破奴的军队,在这山林中驻扎已经六个月了。
可左骨都侯的军队在哪里呢?自上个月送走前来联络的匈奴使者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秋日短暂,刚刚过了申时一刻,天就渐渐昏暗了,赵破奴看了一眼血色的残阳,刚刚在中军大帐坐下,就见从事中郎带着一位浑身是血的匈奴人进来,原来就是上次来联络的使者。
他一下子扑倒在赵破奴面前道:“赵将军!大事不好了!”
从事中郎命人送来茶水,使者一饮而尽后,遂将自己的遭遇一股脑道出:“卑职奉左骨都侯之命,前来报告会合地点,不料中途被单于抓住。乌尔禾吉向单于告了密,左骨都侯等人被围自焚身亡。卑职在射杀乌尔禾吉之后奋力逃出,现在,左屠耆王的大军已向浚稽山而来。”
安顿好使者歇息,赵破奴的情绪顿时沉重了,他埋怨左骨都侯不谨慎,不仅害了自己,也将汉军置于被动之地。
第一次独当一面,赵破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与过去是多么的不同,没有人为你拿主意,一切都得靠自己。
时间紧迫,已不容他召集各路司马议事。赵破奴焦虑地对从事中郎道:“传令下去,命左路司马向北,造成向单于庭进军之势,使匈奴军不敢轻易南下;右路司马向受降城方向突进;中路军跟随本官直击左屠耆王军。”
赵破奴摆出这样的阵势,就是要给左屠耆王造成汉军早已洞悉其目的、张网以待的错觉。果然,当晚左屠耆王没有大规模进攻,而只派了前锋做试探性进攻。
黎明时分,匈奴军前锋行进到郅居水南岸的时候,与赵破奴遭遇,双方在河谷地带展开厮杀。养精蓄锐的汉军士气分外高涨,中军司马与匈奴当户接战,双方大战十数个回合不分胜负。
赵破奴见匈奴当户力猛,大吼一声:“司马退下,待我取其首级!”
匈奴当户听到身后有人怒吼,一时分心,就被赵破奴挑下马去,立时毙命。
赵破奴收回长枪,观望了一下河谷地带,只见汉军已将匈奴军团团围住,喊杀声激得郅居水发出一阵阵呜咽。到了巳时,匈奴军大势已去,纷纷投降。
到这时候,赵破奴的脸上才有了活色,他对从事中郎和中路司马下令道:“事已至此,接应已成泡影,我军当务之急是向受降城撤退,与公孙将军会师拒敌。传令左路司马迅速南撤;右路司马在距受降城二百里处接应我军。”
可他没有想到,在他与匈奴军前锋激战之时,乌师卢率领的八万骑兵已将他的左路歼灭在东撤途中,并在距受降城四百里处的丘陵地带设伏,等着他的到来。
他也没有想到,看破他计策的不是别人,而是已故匈奴骁将呼韩浑琊的三弟呼韩昆丁。他断定赵破奴一定不会北进,而必然会向受降城突进。
这是第三天的午后,草原在干旱了几个月后,天空中终于铺开了厚厚的黑云,似要下雨的样子。赵破奴率领七千余人离开郅居水岸,向东南方撤退。
秋风吹着天上的云团,自西向东涌动。赵破奴觉得那云低得伸手就可以抓下来,他的心十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