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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也没做过,阿姨,我向你发誓。”
“你一定不能相信她,即使她说想帮助你。她已经让你背负上了如此沉重的债务,你可能永远也还不清。”
“我不明白……”我说,“什么债务?”
“初桃在那件和服上耍的小伎俩将让你付出你这一辈子都没想到过的一大笔钱。这就是我所指的债务。”
“可是……我怎么来还钱呢?”
“当你成了一名艺伎,你就要还钱给艺馆,包括你将要欠下的所有钱——你吃饭和上课的钱;假如你病了,你还会欠下医药费。你必须自己支付一切费用。你以为妈妈为什么要在房间里花时间在那些小本子上记数字?你甚至还欠着一笔艺馆为了得到你而支付的费用。”
“假如你想毁掉自己在祇园的生活,有许多办法。”阿姨说,“你可以逃跑。你一旦那么做,妈妈就会把你视为一项糟糕的投资,她不会投更多的钱在一个随时可能消失的人身上。那就意味着你的课程被终止了,而你不可能不经训练就成为一名艺伎。或者你可以让老师不喜欢你,那么她们就不会给予你帮助。又或者你可以像我一样长大后变成一个丑女人。奶奶把我从我父母那里带走时,我并不是一个难看的女孩子,但是后来我没有长好,在这件事情上奶奶始终怨恨我。有一次因为我做的某件事情,她狠狠地揍我,把我半边的股骨都打断了。那时起我就无法再做艺伎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自己来打你,而不让奶奶动手。”
她把我领到通道上,让我背朝上躺下。我不是很在意她是否打我;在我看来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的处境变得更糟糕了。每一次竹竿落下,我的身体就会上下抖动一次,我放开胆子嚎啕大哭。打完我后,阿姨就留我在那里哭。不一会儿,我感觉走道由于某个人的脚步而有些颤动,我坐起来发现初桃站在我的前面。
“千代,如果你能不挡着我的路,我将十分感激。”
“你承诺过要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我的姐姐,初桃。”我对她说。
“我是这么说过!”她弯下身子,把脸凑近我,“你的姐姐在一个名叫辰义的女郎屋里。”她告诉我说,“就在祇园南面的宫川町区。”
她说完后,用脚轻轻地踢了我一下,我起身走到一边,空出路来让她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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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因为毁坏豆叶的和服,被关在艺馆内五十天不准出去。而且不再让我外出办事了。我虽然非常想去找姐姐,但也只能等五十天的监禁期结束。
一天晚上我熬夜等初桃回家时,电话铃响后,洋子出来把初桃的三味线交给我,让我送到美津木茶屋去。
洋子显然不知道我正在关禁闭,这倒也不奇怪,她一直呆在女仆房接电话。我从她手里接过三味线,在门口穿上鞋子,内心因为紧张而隐隐作痛,生怕有人会来阻止我出门。南瓜和女仆们,以及三个老女人都睡着了,洋子几分钟后就要走了。看来寻找我姐姐的机会终于来了。
我到达美津木茶屋时,几乎不敢迈步走进去。门廊里挂的小帘子后面是柔和的橙色墙壁,上面还有黑色的木头装饰。在一条磨光的石头小径的尽头立着一只巨大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把弯弯曲曲的枫树枝条,枝条上挂满了灿烂的红色霜叶。花瓶附近,宽敞的大门朝一边开着,里面的地面上铺着略经打磨过的花岗石。我被震住了,因为到此为止我所看见的还不是茶屋的入口,而只是通往入口的小径。美津木茶屋极其雅致,没想到我第一次去茶屋便有幸去了全日本最高级的茶屋之一。茶屋其实不是喝茶的地方,而是男人们找艺伎寻欢的场所。
那里的女仆看到我,没说一个字,只是把我抱着的三味线盒拿了过去。
“小姐。”我说,“我能不能问一下?……你能告诉我宫川町区在哪里吗?”
“你为什么想去那里?”
“我必须去拿一些东西。”
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但接着还是告诉说沿着河边一直走,走过南伊豆剧院后就到宫川町了。
我穿过祇园的富永町区,走过几个街区后,我发现自己到了一个没有路灯、也几乎没有人的区域。当时我不知道,街上空无一人主要是由于经济大萧条,在其他时期,宫川町可能比祇园还要热闹。这里建筑物的木质外观跟祇园差不多,但是这个地方没有树,没有可爱的白川溪,也没有漂亮的门径。唯一的光亮来自敞开的门廊里的电灯泡,灯下几个老女人坐在凳子上,她们身边的街道上常站着两三个我看着像艺伎的女子。她们身上穿的和服,头上戴的发饰都与艺伎类似,但她们的宽腰带是在前面打结,而不是在后面。我之前从未见过这样的腰带系法,也不明白它的含义,但这其实是妓女的标志。要是一个女人整晚都要不时解开又系上腰带,那么再一次次在背后系结就太麻烦了。
我在一条死胡同里找到了辰义女郎屋。在“辰义”的入口处,一个老女人坐在凳子上在跟巷子对面一个女人聊天。
我非常客气地问她这里有没有一个叫佐津的女孩子。老女人盘问了我几句后,说:“她有一个客人在。等他完事了,有人会叫她下来。”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可是我越来越担心艺馆里会有人发现我不见了。终于一个用牙签剔着牙的男人走了出来。老女人站起来鞠躬并感谢他的光临。接着,我听见了自来京都以后最令人高兴的声音。
“您找我吗,夫人?”
那是佐津的声音。
我从地上弹起来,冲到她站着的门廊里。她的皮肤很苍白,嘴唇上涂着鲜亮的口红,就跟妈妈用的那种一样。她的腰带也是在身体前面打结。我看见她后大大松了一口气,兴奋不已,忍不住冲到她的怀里,佐津也哭了出来,接着她用手捂住了嘴。
我跟着佐津进了“辰义”,站在一个很小的榻榻米房内。黑暗中,我们抱在了一起。我发现自己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她怎么变得这么消瘦。她抚摸我头发的方式让我想起了母亲,这引得我泪水涟涟。
“安静点,小千代。”她对我耳语道,“要是女主人发现你在这里,我就会挨一顿打。为什么你过了这么久才来?”
“哦,佐津。我非常抱歉!我知道你来过我的艺馆……”
“几个月之前。”
“在那里跟你说话的女人是一个怪物。她拖了很久才把你的留言告诉我。”
“我必须逃走,千代。我再也不能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
“我跟你一起走!”
“我在楼上的榻榻米垫子下面藏了一份火车时刻表。只要有机会,我就偷一点钱。我再也不能等了!这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决不能留在这样的地方,千代!你现在最好走了。女主人随时都可能来这儿。”
最后我们说好下周二凌晨一点在河对面碰头。
“可是,佐津……要是我脱不开身怎么办?或者我们没碰上怎么办?”
“一定要到那里,千代!我只会有一个机会。趁女主人还没回来,你现在必须走了。要是她在这里抓到你,我可能就再也没办法逃走了。”
我有太多的事情想跟她说,可她把我带到走道上,然后奋力关上我们身后的门。我本想目送她上楼,但刹那间,大门口的老女人便拽着我的胳臂,把我拉到黑暗的街上去了。
我从宫川町跑回来,发现艺馆同我离开时一样平静,才松了一口气。可正在这时,我看见女仆的房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以为是老鼠。我刚凑到门口,就看到一堆布料中抬起一个头来,初桃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门外是什么?”我听见她男朋友的声音。“有人在那里吗?”
“没事。”初桃小声答道。
我毫不怀疑初桃看见我了。但她显然不想让她的男朋友知道。我赶紧回到门厅里跪下,整个人抖得厉害,仿佛刚才差点被一辆车子压到似的。女仆房里的噪音又持续了一会儿,然后才停止。最后当初桃和她的男朋友步出房间来到走廊里时,她的男朋友直盯着我看。
“那个前厅里的女孩子。”他说,“我进来的时候,她不在那里。”
“哦,别去管她。”
“那么确实有人在那里偷看我们喽。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谎?”
“康一君。”她说,“您今晚的情绪真是糟糕!”
“你看见她一点儿也不惊讶。你知道她整晚都在那儿。”
初桃的男朋友大步走到前面的门厅,走到大门口前他停下来怒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初桃急急地越过我跑去帮他穿鞋子。我听见她用一种几近哀求的声音恳求他,我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