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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啊?只有傻瓜才会思考这样无知的事情!”
还来不及克制自己,我的笑容就消失了,就像控制微笑的那根弦被一下子切断了似的。延直直地注视着我的眼睛。当然,初桃坐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但我确信她正望着我们。然后,我突然想到假如一名艺伎学徒在一个男人面前眼泪汪汪,岂不是会让大部分人以为她正疯狂地爱恋着那个男人吗?我本可以用道歉来回应延严厉的评论;但我却试着想像是会长很生硬地对我讲话,于是我的嘴唇旋即颤抖起来。我低下头,非常孩子气地啜泣起来。
令我惊讶的是,延竟然说:“我伤到了你,是吗?”
夸张地吸吸鼻子对我来说一点儿也不难。延又看了我很久,然后说:“你是一个迷人的姑娘。”我敢肯定他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宫城山入场了,人群中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欢呼。
有好一会儿,宫城山和另一位名叫左保的相扑力士只是在台上装模作样地兜圈子,不时抓一把盐撒在台面上,或者按相扑力士的习惯重重地剁脚。左保不仅比宫城山高,还比他重许多。我以为当他们互相猛烈地推搡时,可怜的宫城山肯定会被推出去,因为我无法想像有人能把左保推出绳圈。他俩摆了八九次开战的姿势,但谁也没有发动进攻。看到宫城山身体前倾的模样,你会以为他准备扑向左保。不料他却顺着左保进攻的力量往后推了一步。刹那间,他像旋转门一样扭身一闪,一只手顺势绕到了左保的脖子后面。此时,左保的重心已经太冲前了,就像一个摔下楼梯的人。宫城山全力推了他一把,左保的脚就擦出了绳圈。接着,令我震惊的是,这个像一座大山似的男人竟然飞出台边,张手张脚地扑向了观众席的第一排。人群慌忙朝四面逃开,但结果还是有一名男子被左保的一个肩膀压到了,只见他站在那儿直喘气。
“那个动作,”延对我说,“就叫作押出。”
“太有意思了。”豆叶恍恍惚惚地说。她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
后来,在我们回祇园的路上,豆叶在人力车里兴奋地转向我。“那个相扑力士给了我一个最绝妙的启发。”她说,“初桃还不知道,她其实已经自乱了阵脚。等她发现这点时,肯定已经晚了。”
“您有计划了吗?哦,豆叶小姐,请把它告诉我吧!”
“你想我会讲吗?”她说,“我甚至不会把它透露给我自己的女仆。你只要确保延先生一直对你有兴趣就行了。一切都要靠他,还有另一个男人。”
“另一个男人是谁?”
“那个男人你还没见过。好了,不要再谈这些了!我大概已经讲得太多了。今天你见到了延先生,这是一件大事。他可能就是你的救星。”
我不得不承认,当我听到这句话时,我的心里感到一阵恶心。假如我将要有一个救星,我希望那人是会长,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
第十八章
知道了会长的身份后,我当天晚上就开始翻阅自己所能找到的每一本废弃杂志,希望能多了解一些有关他的情况。不久,我得知会长生于1890年,那就是说,我遇到他的时候,尽管他的头发已变灰,他其实才四十出头的年纪。据这些杂志所言,岩村电器的规模虽然比不上它在日本西部的主要竞争对手大坂电器,但会长和延的完美合作使他俩远比其他大公司的领导更为人所熟知。不管怎么说,岩村电器被视为一家更富有创新精神的公司,拥有极其良好的声誉。
会长十七岁便开始在大坂的一家小电器公司工作。很快他就接管了那个地区为各家工厂的机器铺设线路的队伍。当时,居家和办公室对电子照明设备的需求正与日俱增,于是会长利用晚上的空闲时间设计出一款装置,使得一个插座上可以同时安装两个灯泡。然而,那家小公司的负责人不肯将这个发明投入生产,所以1912年刚结婚不久、年仅二十二岁的会长就辞职创立了自己的公司。
创业初期的日子相当艰难;后来在1914年,会长的公司签下了为大坂的一个军事基地的一栋新大楼铺设电路的合同。那时,在爆炸中身负重伤的延由于在别处找不到工作,仍留在军队里,并被派去监督岩村电器公司的工程质量。他和会长很快就成为了朋友,第二年当会长邀请他加入公司时,他便欣然答应了。
有关他俩合作的文章,我读得越多,就越觉得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最佳搭档。那些文章里写道,会长为公司的发展和方向掌舵,延则负责经营和管理。外表缺乏魅力的延干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引人注目,但他显然做得很出色,会长经常在公开场合表示,如果没有延的卓越才干,公司不可能熬过几次重大的危机。正是延招来的一批投资者,才使公司在1920年代初期免于破产。人们多次听到会长说:”我欠延的情一辈子也无法还清。
几个星期后,一天我收到一张字条让我次日下午去豆叶的公寓。我到了以后,便开始换上一套鲜红色与黄色的丝质秋袍,但让我大吃一惊的是,袍子的背面竟有一个足以容纳两指的裂口。我奇怪地去问豆叶。
“两个男人将对你的未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几个星期前,你见到了延。而另一个男人,在这身破和服的帮助下,你将有机会见到他。是那名相扑力士使我想到了这个绝妙的主意!我简直等不及想看到初桃发现你起死回生后的反应。你在她面前谈延的事情越多越好——但你一定绝对不能对她提及你今天下午将要见到的男人。”
听到这话,我脸上高兴,可内心却深感痛苦。
“夫人,”我说,“我能否问一下,让延有一天成为我的旦那是您计划的一部分吗?”
豆叶瞪着我。“延先生是一个好人。你是否在暗示,他做了你的旦那,你将会感到羞耻?”
“不,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
“好,那么我只有两件事情要对你说。首先,无论如何,你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十四岁女孩。如果你能成为一名有地位的艺伎,让延这样的男人考虑提出做你的旦那,那就算你走大运了。其次,延先生还从未喜欢哪个艺伎到想收她做情妇的程度。假如能你开此先河,我期望你能倍感荣幸。”
我的脸刷地一下涨得通红,仿佛着了火一般。豆叶说得很对。如果我连延也吸引不了,那会长无疑更是遥不可及。自从在相扑比赛上再次遇见会长之后,我便开始思考生活向我提供的各种可能。可是现在豆叶的这番话,让我感觉自己是在一片悲伤的海洋中艰难跋涉。
我匆忙穿好衣服,初桃便领我上街去到她从前居住的艺馆。在那里,豆叶让厨娘在我的大腿上割了一刀,伤口正巧在和服的破洞下面。
我这人向来是见不得血的,当我扭过身,看见一股鲜血沿着我的腿淌到豆叶按在我大腿内侧的一条毛巾上时,立马昏了过去。直到快到医院时,豆叶才把我摇醒。
“现在听我说!你的未来要仰仗两个男人,你马上就要见到他们中的一个了。你务必要有得体的表现。”她又说,“当你被问道你怎么会割伤了腿,你就回答说,你穿着和服去上厕所时,摔倒在某个锋利的东西上了。然后就晕过去了。你可以根据需要编造一些细节,但要确保自己显得天真又无助。”
到了医院后,一名护士领我们来到一间房间。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螃蟹医生走了进来。当然,他的真名不是螃蟹医生,但是假如你见到他,我敢肯定你的脑海里也会闪现出同样的名字,因为他的双肩拱起,两个手肘向外撇得很厉害,虽然他不是研究螃蟹的,但他的模样实在是太像一只螃蟹了。他走路的时候,甚至一只肩膀前冲,就像横着爬行的螃蟹。他的脸上蓄着络腮胡须,见到豆叶,他显得很高兴。
豆叶说了我的伤势后,螃蟹医生让我趴到检查台上,掀到我的袍子,在我的腿上擦药水,“小百合小姐,请告诉我你是如何受伤的。”
“对不起,”我说,“当时我必须立刻去厕所……唔,和服很累赘,我一定是失去了平衡。摔倒后,我的腿碰到了某个锋利的东西。我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我想我一定是晕过去了。”
“我明白了。”医生说,“伤口是由某个非常尖锐的物体划开的。也许你是摔在了碎玻璃或金属片上。”
“是的,我确实感觉到那是一个非常尖锐的东西。”我说,“像刀一样锋利。”
螃蟹医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反复地清洗伤口,接着又用了更多的刺鼻药水去擦拭干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