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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缓缓站起来,双眼却变得锐利起来:「这教化的工作,还是交给我吧。」
「啥?」
陆游还没反应过来,朱熹已经袍袖一挥,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鸟飞了过去。
祠堂内的诸葛、韦家两家的笔冢吏们正殊死相斗,忽然之间,四下如同垂下了巨大的帷幕,所有人都陷入黑暗之中。他们愕然发现,周遭世界的运转似乎变慢了,整个人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不能看,不能言,不能听,唯有一个极宏大的声音响起,仿佛从天而降高高在上:「子曰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礼之用,和为贵。尔等这等勇戾狠斗,岂不违背了圣人之道?」
若在平时,这些笔冢吏听到如此教诲,只会觉得可笑。可如今他们身在无边际黑暗中,心态大为动摇,却觉得这真是字字至理明言,直撼动本心,斗志一时间如同碰到沸汤的白雪,尽皆消融,剩下的只是温暖如金黄色光芒的和熙氛围。他们觉得身体一软,精神完全放松下来。
「每个人都有两心,人心与道心。合道理的是天理、道心,徇情欲的是人欲、人心。汝曹所为,无非歧途;笔灵种种,皆是人欲。所以应当革尽人欲,复尽天理,方才是正道。」
朱熹刻意把领域内的规则修改成无声静寂的悬浮状态。在这种状态之下,人的五感尽失,身体又无依靠,往往会对唯一出现的声响产生无比的信赖。
那七个人悬浮在领域中,朱熹仰起头来,一一观察着他们。最让他在意的,就是那个韦家少年——准确地说,是那位少年身上带着的正俗笔。
那可是颜师古啊!那个勘定了五经、撰写了《五礼》的颜师古啊!朱熹早在少年时代,就怀着崇敬之心阅读他的诸多著作,从中体察真正的天道人伦,无限接近孔圣的内心世界。
而现在,这位儒学宗师的灵魂,却被禁锢在这么一枝可笑的笔灵中,被无知少年拿过来像玩具一样戏弄。
「当我们连祖先都不尊重时,又怎么能克己复礼,重兴圣学。」
朱熹对着黑暗中的七个人大声吼道,七个人都有些脸色发青,身子摇摇欲坠,就连他们的笔灵都随之黯淡无光。
「喂,差不多可以了。」一只手搭到了朱熹肩上。朱熹心念一动,整个领域立刻被收回紫阳笔中,七个人愣怔怔地坐在地上,眼神茫然。
陆游有些不满地对朱熹说:「只要劝开他们就好,何必说这么多话呢。」他觉得朱熹这一手,有些过分,这让他想起「大贤良师」张角蛊惑黄巾军的场景。
朱熹淡淡道:「总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天理。」
陆游没好气地说:「得,得,你又来这一套了。跟我家那两兄弟你都没辩够啊?」说完以后,陆游走过去,把韦时晴和诸葛宗正两个人拉起来,给他们灌输了两道灵气去。两人浑身一震,这才清醒过来。
「陆大人?」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陆游虽非韦家和诸葛家中人,却颇受笔冢主人青睐,平日里与这两家也多有来往,族中子弟对这位笔通大人都很尊敬。
陆游双手抄在胸口,盯着这两个小辈皱着眉头道:「你们到底在想什么,拼命拼到这种地步,嫌诸葛家和韦家人太多了吗?」
韦时晴和诸葛宗正两人互瞪一眼,同时开口道:「都是他们家不好!」
陆游伸出拳头,一人头上狠狠凿了一下,喝骂道:「你们两个都四十多了,还这么孩子气!」他一指诸葛宗正:「你先来说。」
面对陆游,诸葛宗正大气都不敢喘,恭恭敬敬答道:「数天之前,我家有人在宿阳附近游历,忽然看到一只灵兽,这只灵兽状如白虎,口中衔着一枝毛笔,进入这宿阳城内,便再不见了踪迹。您知道,灵兽衔笔,非同小可。我家中自然十分重视,便派了我与三名子弟先赴宿阳调查,族中长老随后便来。」
「灵兽衔着毛笔?你确定?」陆游瞳孔骤然放大。
诸葛宗正看了眼韦时晴,说道:「他们韦家当时也有人目击,当然,那是先偷听到我家的情报,再去确认的。」
韦时晴一听,勃然大怒,两人眼看又要吵起来,被陆游一人一拳从戎笔,打得不敢多说。这件事看来是两大家族都有人目击到,基本排除了作伪的可能。
陆游捋着花白胡子,表情变得严峻起来。这事可蹊跷,笔灵向来独来独往,罕有别物相伴。如今竟然出现灵兽衔笔。
要知道,灵兽其实并非是兽,它和笔灵一样,也是灵气所化。只不过笔灵是取自人类的才情,而灵兽则多是天地间自然的灵气偶然凝结而成,几百年也不见得能碰到一回。灵兽口衔笔灵,这说明很可能是笔灵本身的力量太强,外溢出来,形成笔灵兽,所以这灵兽才会与笔形影不离。
力量强大到能够诞生灵兽,可想而知那笔灵是何等的珍贵罕见的,无怪诸葛家、韦家拼了命也要得到它。
那枝受灵兽眷顾的笔灵究竟什么来头,想来只有笔冢主人才能查到了——可他如今闭冢不出,无从索问。看来只有先收了这笔灵,再作打算。陆游一向爱笔成痴,如今一想到要碰到这前所未见的神秘笔灵,浑身都兴奋起来,充满期待。
「你们说,这灵兽,莫非就在这祠堂之内?」陆游问。
「正是,在下用聚墨砚反复勘察过,整个宿阳城就属这个祠堂灵气最盛。」韦时晴取出墨砚,上面的墨水聚成一团,已是浓度的极致。
陆游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古砚微凹聚墨多。」
诸葛宗正知道这是陆游自己写的诗,连忙恭维了一句:「陆大人这句诗,真是切合实景。」
陆游拍拍他肩膀,得意道:「你这马屁拍得有些明显,不过老夫喜欢。」
「请问,刚才出手阻止我们的,陆大人用的是什么笔?」诸葛宗正恭敬地问道,他对刚才那奇妙的领域与声音记忆犹新,这种震彻人心可是他所从来没经历过的。
陆游呵呵一笑,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朱熹道:「这是我一位同行朋友,刚才就是他出手。」
诸葛宗正和韦时晴看到这中年人貌不惊人,手段却如此了得,都十分钦佩,上前一一施礼。
陆游道:「你们可别小看了他,他的笔灵,乃是自己炼的。」
「生炼笔灵?!」韦时晴错愕万分,不禁疑道:「笔灵是人心所化,难道说先生可以一心二用吗?」
朱熹道:「我刚才便跟你们说了。人都有道心,有人心。追求天道的,就是道心;追求贪欲的,就是人心。我坚心向道,灭绝欲望,这笔灵里的,蕴含的正是我一心求证大道的道心。」
两人齐声道:「这生炼笔灵的法子,实在叫人佩服。先生高明之至。」
朱熹沉声道:「刚才我与你们讲的道理,不是什么笔灵的法门,而是至理。你们可不要忘记。」两人连连点头称是。
陆游怕朱熹又是长篇大论,心想赶紧找个别的什么话题,忽然发现他正站在正俗笔的少年身旁,便笑咪咪道:「老朱,这趟热闹,咱们得好好掺和一下。你既然那么关心正俗笔,等一下我们收笔的时候,那小孩子就交给你照管了。」朱熹「哦」了一声,不再有什么表示,只把右手搭在他肩上。那可怜的韦家少年被朱熹站在身旁,觉得威压实在太大,面露畏惧之色,却不敢动弹。
把朱熹安排妥当,陆游走到祠堂门前,来回踱了几步,观察了一番,开口道:「笔灵有灵兽守护,想来收起来也有难度。我这一次出来的急,身上只带了从戎笔。你们把笔灵都借给我,我要摆下一个笔阵。」
第四章 龙门蹙波虎眼转
——出自《全唐诗》一百七十三卷·李白〈泾溪东亭寄郑少府谔〉
「我要摆下一个笔阵。」
陆游的口气轻松,却有无法拒绝的权威。
诸葛、韦两家的笔冢吏们面面相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