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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设法给自己的,”她微笑。“还有希望。”
他也只能对这种情况感到满意。他至今仍然想让她有个前途。
他下楼之前,轻轻地对她说,“怎么回事,你近来老是待在家里?跟纳特吵架了?”
“没有,”她臊红着脸答道,“我觉得我们对事情的看法不一样。”
他不忍心再问。
下去的时候,他在楼梯上碰到艾达。他拿得准她会谈同样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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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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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候,买卖小小忙了一通。莫里斯的情绪也好起来了,他同顾客们互相打趣。瑞典人油漆匠卡尔·约翰逊带着酒后的笑容,走进来买两块钱啤酒、卤菜和瑞士干酪片。掌柜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见他,最初怕他要赊账。他账上欠的一直不还,莫里斯终于不赊给他了。可是这次漆匠有现钱。一个从不三心二意的老主顾安德森太太买了一块钱东西。然后,来了个生人,做了八角八分钱交易。他走后,又来了两个顾客。莫里斯微微感到一点希望。也许情况是在好起来。但是过了八点半,他又闲得手足无措了。多年来,周围几英里内,始终只有他一家做夜市生意,他就靠这点来谋生。可是如今,施米茨跟他唱对台,一小时也不饶。莫里斯偷偷抽几口烟,接着就咳起来了。艾达在楼上捣地板,于是他把烟蒂捺熄放好。他感到心神不定,就站到橱窗口去看街景。他看着一辆电车开过去。劳勒先生打店门口走过,他早先也是这里的主顾,每逢星期五晚上,至少来照顾五块钱生意。莫里斯有好几个月没看到他了,但是知道他现在要上哪儿去。劳勒先生避开他的眼光,匆匆忙忙地走过去。莫里斯目送他拐了弯,直到看不见为止。他划了根火柴,查看一下现金出纳机——九块半钱,还不够开销。
朱利叶斯·卡普推开店门,冒冒失失探头进来。
“波多尔斯基来过啦?”
“谁?哪个波多尔斯基?”
“那个难民。”
莫里斯恼火地说,“什么难民?”
卡普咕哝一声,随手关上门。他身量矮小,神色自负,已经上了年纪,仍然穿得很整洁。早先就象莫里斯一样,他在自己的鞋铺里起早摸黑地干活,如今成天穿了绸睡衣,只等晚饭前接替一下路易斯。尽管这小个子木头木脑、老出岔子,以前莫里斯和他相处得不坏。自从卡普把裁缝铺租给了另外一个杂货商,他们俩就不讲话了。几年前,卡普常在杂货铺店堂后间消磨很多时间,为了穷而大发牢骚,好象穷困是个新发明,而他是第一个受害的人。自从他开酒店发迹以来就来得比较少了。但是,他仍然上门找莫里斯,就他受欢迎的情况来说,他来得还是太多,他往往来数落一番杂货铺的短处,滔滔不绝地提出一些没有人要听的劝告。他的红运使他无往不利,他无论到哪里,都能碰上好运,可是,莫里斯认为,他的好运却是别人的损失。有一次,一个醉鬼朝卡普的橱窗扔石块,结果砸了莫里斯的橱窗。另外一次,萨姆·帕尔把赛马的一个消息泄漏给这酒商,自己却忘了下注;而卡普押了一张拾元钞票,竟赢了五百元。多年来,掌柜一直不怨这人的运气好,可是近来发觉自己但愿他碰上一点小小的不幸。
“波多尔斯基就是我打电话让他来看看你铺子的那个人,”卡普答道。
“这个难民是怎么个人,告诉我,是你的仇人吗?”
卡普不悦地瞪视着他。
“如果是朋友,你怎么会劝他来买一家买卖让你摘光了的铺子呢?”
“波多尔斯基可不是你那号人,”卖酒的答道。“这地方的情形我告诉了他。我说,‘这个地区的情况在好转。你可以廉价买进来以后把铺子拾掇好。已经败落了多少年啦,二十年来没有人在铺子里改变过什么。’”
“你真该长寿一点,我改变多少——”莫里斯开了个头,没讲下去,因为卡普在窗口紧张地望外边漆黑的街道。
“你看见才过去的那辆灰色汽车吗?”卖酒的说。“这是我二十分钟内第三次看到它了。”他的眼睛一直在东张西望。
莫里斯知道是什么事情在使他担忧。“你自己店里装个电话,”他建议,“那你就会放心些。”
卡普盯着街上又看了分把钟,忧心忡忡地答道,“在这一带,酒店不能装电话。要是我装了,那些穷酒鬼个个都会打电话来要我送货去。你当真去了,他们又一分钱也没有。”
他开了门,再一想,又把门关上。“你听我说,莫里斯,”他压低了声音,“要是他们再开回来,我就关上大门,把灯熄掉。然后从后窗口叫你,那样的话,你就打电话给警察局。”
“你得付五分钱,”莫里斯沉着脸说。
“我的信用可是头等的。”
卡普离开杂货铺,心中忐忑不安。
上帝保佑朱利叶斯·卡普吧,掌柜心里想。少了他,我的日子才会好过呢。上帝造了他这个人,就为了让我这倒楣的杂货商忘不了自己的困苦生活。对卡普来说,生活不是那么艰难,真是个奇迹,他想。可是有什么好妒忌的呢?他宁可让那酒商既有一瓶瓶酒,又有钱,也不愿变成他那样的人。生活已经够糟的了。
九点半钟,一个陌生人进来买一盒火柴。过了十五分钟,莫里斯关掉橱窗里的灯。除了电车轨道那边的洗衣店门前停着一辆汽车以外,街上空荡荡的。莫里斯机警地细细瞅那汽车,但是看不见里面有人。他打算关上门去睡,随即又决定再开最后几分钟。有时候,十点差一分还有人来。一毛钱毕竟是一毛钱。
通过道的边门一声响,吓了他一跳。
“是艾达吗?”
门慢慢开了。泰锡·福索,一个相貌平常的大脸盘意大利姑娘,穿一身在家装束,走了进来。
“你关门了,博伯先生?”她不好意思地问。
“进来吧,”莫里斯说。
“抱歉得很,我已经脱了外衣,不想走到外面街上去,只好从后面进来。”
“没关系。”
“请给我两毛钱火腿,给尼克明天中饭吃的。”
他懂得她的用意。她是在替尼克打圆场,弥补当天早晨他走到街角那儿去买东西那桩事。他额外加给她一片火腿。
泰锡再买了一夸脱牛奶、一盒纸餐巾和一大只面包。她一走,他就掀起现金出纳机的盖子。才十元。他以为自己早就苦到了底,这下才知道苦是没有底的。
我一辈子做牛做马,却落得一场空,他心里想。
然后,他听到卡普打后窗口叫他。他走进里间,精疲力竭了。
他抬起窗,刺耳地嚷道,“什么事呀?”
“打电话报警去,”卡普嚷嚷。“那辆汽车停在马路对面。”
“什么汽车?”
“强盗的。”
“车里没有人,我亲眼看过的。”
“我跟你说,看上帝份上,叫警察吧。我会付电话费的。”
莫里斯关上窗户。他查了电话号码,正要拨警察局,这时店门开了,他赶紧走进店堂。
有两个人正站在柜台的那一头,脸上都蒙着手帕。一个蒙一条脏得硬邦邦的黄手帕,另外那个的是一条白的。蒙白手帕的人开始一盏盏关熄店堂里的灯。掌柜足足过了半分钟才明白过来,倒楣的是他而不是卡普。
莫里斯坐在桌边,积满尘垢的灯泡发出暗淡的光线,正好落在他头顶上,他眼光呆滞地望着面前几张团皱了的钞票和一小堆银币,其中还有海伦的支票。蒙着脏手帕的持枪歹徒,胖乎乎的,戴一顶漂亮的黑礼帽,对着掌柜的头晃了晃手枪。他那长着粉刺的额头粘满汗珠,贼头贼脑的眼睛不时朝昏暗的店堂里偷觑。另外那个身量高一些,头戴一顶旧便帽,脚穿一双破运动鞋,为了控制颤抖,身子倚在水斗上,用一根火柴梗剔着指甲。就在他身后,水斗上面的墙上,挂着一面破镜子,他不时转过身去盯着它看。
“他妈的,我一清二楚,你收进来的不止这一些,”那个胖家伙对莫里斯说,嗓音嘶哑而不自然。“你把其余的钱藏哪里去了?”
莫里斯直感到恶心,说不出话来。
“快说实话,该死的。”他把枪口对准掌柜的嘴巴。
“市面不景气,”莫里斯嘟哝道。
“你这个撒谎的犹太人。”
水斗边的家伙挥挥手,引起另外那个人的注意。他们走到房间中央站在一起,戴便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