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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了这院子里的东西,是不是立刻就会感到房东不是个腐败分子也肯定是个游手好闲的家伙?”杨诚有点自嘲地笑着说道。
“那可未必,你没听那些摇笔杆子的秀才们说,热爱花草的人,一定是热爱生活的人;而连生活也不热爱的人,还会热爱我们的国家,还会热爱我们的人民?这些笔杆子可真是没白养。”李高成一时间也显得分外幽默。
“有人搞腐败,必然就会有一伙为腐败辩护的人。历朝历代的王公大臣们,手下都养着这么一帮文人政客,就是要让他们溜须拍马、阿谀逢迎。把坏的说成好的,把香的说成臭的,把死的说成活的,把黑的说成白的。其实这样的人,现在咱们眼前就多得很哪。让你防不胜防、难辨真假。”杨诚脸上仍然带着笑意,但嘴里的话却已经变了味了。
李高成也依然笑着,但心里却在默默地揣摩着杨诚的这些话。杨诚好像总是这样,时不时地就会给你一个意外的、很耐人寻味的言行举止,而这也正是这个杨诚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
“其实让我说,我这院子比你家那院子可就差得远了。”杨诚这时显得非常认真地说道,“别看院子里花里胡哨的一大片,正经名贵的花卉草木并没有多少。你家的院子里我可是正经研究过的,按眼下的价格,没有三万五万的恐怕是下不来。”
“真的?”李高成完全是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样子,“这样吧,别说三万五万了,一万块钱你就全部弄走吧,我作主了。”
“真的?”杨诚也完全是一副根本不相信的样子,“我家的院子可是我一个人摆弄的,你家的院子,据我所知,你可是从来不沾一下手的。我刚才看你赏花的样子,就知道你对这些其实是个外行。这里头的行情,这里头的学问,还有这里头的交易,只怕你知道得很少,或许很可能什么也不知道。”
李高成哈哈大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怕老婆?”
“不,这么说可是大错特错了,其实你是太爱你的老婆了。”
两个人都止不住地笑起来。
杨诚的家里布置得精致而不豪华,洁净而又轻松。
让李高成感到意外的是,杨诚的会客室里居然没有一幅名人字画。李高成曾到许多许多的领导家里去过,给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是,越是级别高的领导,家里的名人字画就越多,档次也就越高。这似乎已经成了显示地位和身分的一种标志,既能给人一种显赫、尊贵、荣耀、高雅的气氛和印象,同时又不会给人奢靡、腐化、炫耀、卖弄的感觉和联想。既象征着华贵和地位,又让人感受到清廉和博雅。此等好事,何乐不为?于是领导们的家里,名人字画也就越摆越多,档次自然也就越攀越高。何况字画这种东西,如今也早已成了一种财富的象征。一般的老百姓买不起,买得起的富人们一般也不这么一屋子地往出挂。所以也就再一次向人们证实,不论是财富还是身分,不论是尊贵还是地位,终究还是领导们更胜一筹。
所以李高成家里就不挂,或者很少挂。并不是没有,并不是没人送,其实只要吭一声,省里市里甚至省外的那些名家们的字画想要什么样的就能来什么样的。李高成并不是真的不想要,实在是这些东西的成本太高太高。一幅名家字画,一般来说是不会白给你的。你若收下一幅,对方很可能会给你提出一大串要求来。比如让你拨几万元举办一次画展,或者出一套画册,或者给他一次出国机会,甚至会让你给他弄一套好房子等等等等。当然也有以集体的名义给你送字画的,但这也绝不会给你白送,很可能要的钱会更多,诸如拨一笔款修建宿舍,修建办公大楼,增加一笔经费,举办一次计划外的活动等等等等。当然也有什么也不要的,只求挂在你的家里,反正你市长家“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挂着我的画等于是抬高我的位置、提高我的知名度,何况挂在你家,你也就时时记着我的名字,碰到什么事时再求你,还怕你不给我办?
所以李高成就不要,怕的是要下麻烦。
今天见到杨诚的家里也没挂什么字画时,心里就觉得又近了一些似的,至少在某些方面两个人的见识和感受大概是一致的。人们所谓的知己,也许正是从这些并不惹人注目的地方一点一点印证的。
杨诚给他端出来的茶叶还可以,新鲜而又纯正的龙井,但泡茶的水平却次得要命。茶叶往杯子里一放,也不看多少,然后端过暖瓶来,哗哧一下倒满,就万事大吉了。杨诚可能也渴了,茶叶还浮着,就把嘴拱在茶叶下面哧溜哧溜地一直喝。看来水也不太热,等到一杯水都快喝完了,茶叶好像还没有泡软。紧接着又倒了第二杯,又一口接一口地不住地喝。一直等到保姆把饭都端上来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杯子,招呼着同李高成吃了起来。
有几样菜还可以,蒜蓉菠菜、醋溜白菜、清炖牛肉、梅菜扣肉、一大盆胡萝卜炖羊肉,还有两盘清淡可口的凉菜,足以让人食欲大开。
奢侈的大概要算那瓶酒了:两瓶半斤重的茅台。
“趁老婆不在,咱俩今天好好喝一杯。”杨诚一副馋酒的样子。
“呵,‘气管炎’这么厉害?”李高成快乐地问着。
“彼此彼此吧,你以为我不知道?要是吴爱珍在家里,你能喝上一杯酒?”杨诚一边费力地开着瓶盖,一边以牙还牙地反击着,只是闹了好半天也没能把酒瓶子打开,不禁有点疑惑起来,“该不是假的吧?”
“哦,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给书记送假酒?”李高成仍然开着玩笑。
“不会吧?这是1980年存下的酒,那会儿就有假酒了?”
“让我来试试,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李高成拿过酒瓶子,显出很内行的样子开了起来。
结果也一样好半天没能把酒瓶子打开。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止不住哈哈大笑。
最后还是小保姆跑过来,用刀子捅了一阵子,才算把酒瓶子打开。
真酒。果然玉液琼浆、纯香扑鼻,还没喝,就把人馋醉了。
两杯酒下肚,两个人似乎都沉浸在绵绵的酒香里,谁也没说一句话。
良久,杨诚才有所感触地说:
“都说如今这当领导的没有一个不搞腐败,想想也没说错。一般的老百姓,有几个能达到这样的生活水平?”
“倒也是,不过咱们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猫哭耗子假慈悲?”李高成是属于那种酒精过敏的体质,酒刚落肚,就已满脸通红了。虽然是一句笑话,但看上去却显得格外动情和分外悲伤。
“不过这要看比谁了,比一般的工薪阶层,水平当然要高出许多。但要是比起那些大款大腕来,我们至多也就是个下中农。像咱们这样的领导,人们在背过弯不知把咱们说成什么了。存款百万,送礼的不断,垃圾里拣项链,家里失窃也不敢报案;挨个枪毙有冤枉的,隔一个毙一个有漏网的;一等公民是公仆,人民为他谋幸福;桑拿浴里三春暖,麻将桌上五更寒……都是些什么人编的?甚至还有作家把这些都写进小说里去了。今天咱俩就实话实说,如今党政部门的领导干部,真会有他们说的这么严重?”几杯酒落肚,杨诚的话分明多了起来。
“一只老鼠坏一锅菜,共产党的领导难当呀。说白了,在中国这块地方,什么部门出了坏人也不怕,什么部门出了坏人也可以理解,唯一不能出坏人的地方就是党政部门。别的地方一百个人里头出现一个坏人,谁也能够理解,谁也觉得没什么。唯有这个
党政部门,一千个人里头一旦出现一个坏人,立刻就能炒得沸沸扬扬,好像共产党的干部一下子就成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其实要让我说,这事坏就坏在我们的一些干部身上,我不是说那些做了坏事的干部,而是那些没干坏事,却跟着一些人把我们的干部队伍说的一塌糊涂的干部。这些干部可能是因为这样和那样的不满,或者是什么目的没达到,于是就调盐加醋,夸大其词,有的说上,没的捏上,让老百姓一起跟着瞎起哄。于是就这么炒来炒去,把我们的干部队伍炒成一锅黑了。”说到这里,李高成的脸色越发地红了起来。
“老李呀,以我的看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这么说,并不是对我们的党风信心不足,更不是有意想把我们的干部队伍说得太黑了。”杨诚的脸上也分明的红润了起来,“第一,我绝不相信我们的干部队伍有那么坏;第二,我也绝不相信我们的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