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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一再逗他,为的就是要看他究竟能憋到何时,此刻见他模样,心中暗暗好笑,面上却现出几分黯沉之色,道:“姑姑打算过几日就去杭州……”
安哥儿睁大了眼,一脸掩不住的失望表情,闷闷的坐在那里,只不吭声。荼蘼看着他,又是心疼又觉好笑,因伸手一拧他的鼻尖,笑道:“不过……安哥儿可愿随姑姑一道去杭州?”
安哥儿骤然一惊,猛然抬起头来,诧异的望着荼蘼:“去杭州?”声音在瞬间已高了几个调,语调都有些微微发颤了。只是激动了片刻之后,他又瘪了回去。
“可是,祖母不会答应的罢?”
荼蘼微笑了一下,却反而问道:“祖母若是答应了,安哥儿会跟姑姑去么?”
漆黑的眸轻轻闪动了一下,安哥儿犹疑不答。
他自然是想去杭州的,只是,想到若是去了杭州,便要与祖父祖母分开,不免又觉有些不舍。荼蘼含笑在旁观察着他,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伸手拍拍他的脑袋,温和道:“姑姑已与你祖父祖母商量过了,他们也答应让你随我去杭州见见世面。不过此去杭州,你必要听姑姑的话,过些日子,姑姑再送你回苏州,可好?”
安哥儿想了一想,却跳起来道:“好,不过我要先去问问祖母!”言毕对了荼蘼俏皮的眨眼一笑。一个回身,飞也似的跑了。他飞奔出去时,紫儿刚巧提着红漆雕花食盒进来,却几乎被他撞了个满怀。紫儿哎呀了一声,待要叫他,已是不及,只得摇了摇头。
荼蘼见紫儿手中提着食盒,已知她是去取点心给安哥儿用,不觉一笑,指指面前的桌子,示意她将点心搁在桌上:“幸而你拿了食盒来,否则怕不是得摔个粉粹了!”
这些日子以来,紫儿与荼蘼也熟悉了不少,听了这话,便笑道:“大少爷也不知是怎么了?他平日里虽也顽皮,但却颇懂礼数,今日不知怎么的,竟似癫了一般!”她一面说着,一面打开食盒,将里头的几碟点心一一取了出来,搁在桌上。
荼蘼淡淡一笑,午时用饭时,因向玖不时注意着她,弄得她很有些不自在,吃的并不多,此刻见了这些点心,却是不由的食指大动,便伸手拈了一块玫瑰松子糕送到口中吃了。许是饿了,她竟觉得这玫瑰松子糕格外的可口,吃完一块,便又拈了一块继续吃着。
紫儿在旁看着,不免有些讶异。她在荼蘼身边也待了有半个多月,知道这位小姐并无吃点心的习惯。此刻见她吃得香甜,她不由笑道:“小姐今儿可是没有吃饱?”
荼蘼微带嘉许的看了她一眼,道:“不吃这糕也还罢了,一吃,还真是觉得有些饿了!”
紫儿便笑道:“厨下这刻正在炖着燕窝粥,我去为小姐端一盅来罢!”
荼蘼想着午时,安哥儿板着脸低头扒饭的模样,颔首之后又补了一句:“也好!你去罢!一会子安哥儿怕还要过来,他今儿中午也不曾吃好,你也为他端一盅来!”
紫儿答应一声,却又忍不住多看了荼蘼一眼,试探的问道:“说起来,大少爷与小姐还真是投缘得紧。袁家飞霜小姐虽也常来,大少爷对她却一直是客气有余,亲热不足呢!”
怡园上下对荼蘼与季竣廷的关系一直多有揣测,只是苦无证据。而季煊夫妇对荼蘼那种出乎众人意外的疼爱,更让人对此事好奇不已。故而,此刻紫儿才会语出试探。
17 巧遇
17 巧遇
荼蘼自然不会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但她也无意解释,一笑置之,恍若未闻的继续吃她的玫瑰糕。紫儿也知自己的试探之语有些过了,见她不答,便告了退,匆匆下去了。
她一走,荼蘼咽下口中玫瑰松子糕,提起桌上茶壶,倒了杯犹自温热的茶水慢慢的啜饮着,面上是若有所思的神色。飞霜对她隐含敌意,这一点她早已发觉,但却并没想到怡园内的众人居然因她而产生了这种古怪的误解,实在令她深感无奈。
或者自己还是该早些离开的好,她想着,不禁摇头叹了口气。
放下手中茶盅,她有些倦怠的起身,漫不经心的斜倚在一边的贵妃榻上,闭上双眼,便欲小憩片刻。只是才刚有了几分睡意,她便听见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熟悉步声。
是安哥儿!这孩子,也不知是从了谁。竟是这么个急脾气,她好笑的想着。只是一想到急脾气,她却又忍不住想起季竣灏来。季竣灏其实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安哥儿这点倒是有些像他。只是几年不见,也不知他的急脾气可曾改了些。
一路疾冲进来的果真是安哥儿,荼蘼的院子离着段夫人的院子虽不甚远,却也有些距离,安哥儿年纪还小,来回的跑了这么两次,已跑得小脸通红,气喘吁吁。一进了门,也顾不得说话,只是弯着腰,捂着胸口直喘气。荼蘼好笑的起身,走过去,为他抚背顺气。
这几年,她走南闯北,内息修炼已颇见成效,手掌到处,便自有一股暖融融的气息沿着安哥儿的背部脉络缓缓渗入他的体内。气息到处,安哥儿便舒适的吐了口气,顿觉气息为之一畅。调匀呼吸后,他便诧然的睁大了眼:“姐姐刚才那是甚么?”
荼蘼笑了一笑,简单道:“只是一些吐纳方法,安哥儿要学,姑姑得了闲便都教给你!”
安哥儿欣然叫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曾听人家说过武林高手。原来姐姐竟是武林高手呢!姐姐真是太厉害了!”荼蘼闻言,愕然无语。她修习这套吐纳方法,为的只是强身健体,根本没有成为武林高手的打算。只是她的愕然显然丝毫没有动摇到安哥儿对她的信心,说完了这句,他便又道:“我已问过了祖母,她说让我先随姑姑去杭州待几日,等三叔去了京城后,她也会去杭州小住几日呢!”他说的眉开眼笑,欣然不已。
荼蘼抿嘴一笑,并不意外。她早猜知母亲心意,如今不过是自安哥儿口中得到证实而已。
安哥儿迟疑了一刻,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姐姐迟些走可好?”
荼蘼黛眉微挑,有些诧然:“怎么?”
安哥儿皱皱小鼻子,认真答道:“我已有些日子没见着三叔了呢!”
荼蘼见他满脸期望,心中也不觉微微一动,说起来,她也已有好几年没见过季竣灏了。当年她离开京城,家中虽也送了信去,但却并没言明自己的去向。其后因为季竣灏长留在南渊岛上,一家上下便有意无意的将她的行踪隐瞒了没让季竣灏知晓。
想起季竣灏。她不由暗暗奇怪,季竣灏素来好为人师,怎么却从没有教过安哥儿武功。暂且丢开心中的疑惑,他硬起心肠,伸手摸摸安哥儿的脑袋,柔声道:“姑姑此去杭州,还有事儿要办,怕是不能耽搁的。不若这样,姑姑先去杭州,安哥儿见完三叔,再与祖母一道来杭州,可好?”至于季竣灏,来日自有相见的时候。
安哥儿一怔,眼中便现出几分挣扎的意思来,歪头想了许久,他才毅然抬头:“不,我还是跟姐姐一起去杭州罢!”他自有他的小算盘,觉得无论怎么说,三叔总比妩儿姐姐要来的亲,妩儿姐姐说走就走了,三叔这回见不到,下回再见也是无妨的。
荼蘼闻言一笑,便道:“如此也好!”
安哥儿既已作出决定,自然心思大定,但也因此更没多少心思再学箫,只拉着荼蘼的手儿,不停的问着杭州的风物人情。荼蘼其实也未在杭州住过多少时日,但好在她学识尚算渊博,便与安哥儿信口胡扯。从古至今,诗词名人,随口道来,却也说得颇为引人入胜。
安哥儿听得眉开眼笑,蠢蠢欲动,只恨不能立时便飞到杭州去才好。
二人说了一刻话,那边紫儿已捧了燕窝粥来,为二人一人盛了一碗。安哥儿跑了两个来回,加之午时也不曾吃饱,却是香香甜甜的吃了两碗,又将桌上糕点一扫而空,方才放了碗。
荼蘼只是喝了一碗燕窝粥,便也觉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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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间,荼蘼过去段夫人那里请安时,便同段夫人说了打算四日之后,便往杭州去。段夫人心中虽多有不舍,但想着苏杭相隔甚近,日后来往也颇方便,因此只叹了口气,终究点头允了。回头便令绿儿过去帮着杏儿替安哥儿打点行装,绿儿应声去了。
段夫人沉吟了片刻,却又看了荼蘼一眼,问道:“这几年你在外头。都是谁在服侍?”
荼蘼一怔,旋即笑道:“娘,女儿已大了,早不用人伺候了!”她这话却是实情,这几年她时常随陆家商队游走各地,身边自是不好带着贴身丫鬟。初时她尚觉不甚习惯,但时日一久,倒也习以为常,相反的却更觉得自由自在,也因而没再找过丫鬟。
段夫人闻言不觉皱眉道:“胡闹,你是季家的大小姐。身边岂能没个丫鬟!这样罢!你自来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