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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收了手,起身向陈杏娘说道:“太太莫急,小姐这是热伤风了。病虽发得急,却顺,还不妨碍。待会儿小医留些丸药,再开上一张药方,小姐吃上几副就该好了。”陈杏娘听说,忙请他到外间奉茶,书写药方。
须臾,药方写罢,顾华年又留了一瓶子丸药。陈杏娘接过去,见瓶上贴着笺子,写着“清瘟解毒丸”几个大字,便袖了,又催逼着小厮上街抓药,一面吩咐厨房造办酒饭,款待顾华年。
一时药已抓来,桃红接着,在廊下的炉子上熬了,端到屋里去服侍傅月明吃下。那顾华年不愧是御前服侍过的人,很有几分手段,这药甚有效验,傅月明才吃下去,没多久便退了热。桃红走到外间报与太太,陈杏娘这颗心方才放进肚里,便使夏荷自上房拿了二两银子封了,亲手交予顾华年。
顾华年含笑接了,又将那丸药服用之法及病中各样禁忌事宜交代了一番,又在前厅上用过酒饭,吃得醉醺醺的,才带了小厮去了。
陈杏娘打发了顾华年离去,走回房里看视,见傅月明吃了药又睡下了,便将桃红与小玉嘱咐了一番,方才回房。终是放心不下,打发了夏荷过去伺候,另叫了两个家人媳妇到上房暂代差事。
过了午后,傅沐槐自铺里回来,见房里是两个媳妇答应,便问道:“怎么叫她们上来了,夏荷哪里去了?”陈杏娘替他脱了外袍,嘴里就说道:“月儿一早起来发了热,忙活了半日了,她屋里小玉太小,顶不得事,桃红又是个粗心的,我不放心,叫夏荷过去了。”
傅沐槐听说,连忙问道:“月儿病了,可要紧么?”嘴里说着,就要往后头去。陈杏娘连忙拦了,说道:“不妨事,吃了顾大夫的药,烧已经退了。只是她正躺在床上养病,你若去时,少不得要穿了衣服起来,又要折腾,于她也没什么益处。她一个女孩家,病里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你就是她老子,也要不好意思的。”傅沐槐听得此言在理,又闻说傅月明的病没甚大碍,就罢了。只是说道:“这般也罢了,家里去了三个丫头,一时竟少了人手,咱们房里只夏荷一个也不够使,赶明儿还是得再买几个进来才好。若是刘婆子那里没有,就叫城东的黎嫂过来问问。”
陈杏娘点头应下,看看天色将晚,就叫那两个媳妇在屋里放了桌子,往灶上拿饭来与傅沐槐吃,又打发人将一早吩咐下熬的百合莲子羹给傅月明送去。
☆、第四十三章 还君玉佩
自打傅月明得了这场病,亲眷好友闻知消息都来探视,那唐姑妈脚步走得尤其快。傅月明本就厌她,又在病中,更没力气应付,便使了人与陈杏娘捎话,不叫她到后头来。陈杏娘与女儿是一条心的,自然明白,便拿话将唐姑妈拦在了上房。
唐姑妈不过是借着事由往来走动,并非定要见着傅月明,见陈杏娘这般说来,乐得省趟脚力,只在上房坐着闲话,倒叫陈杏娘烦恼不已,脸色也不大好看了,唐姑妈也只作不见。
旁人暂且不提,季秋阳连着几日不见傅月明出来走动,心里就有些奇怪,又想到日前她那神态颇有嗔怪之意,更是七上八下,心神不宁。
这日,陈昭仁下了学,他在书房闲坐,便问道:“为何近来不见月姑娘?虽说天热,却也好些日子不出来了。”陈昭仁一面收拾纸笔,一面就说道:“先生有所不知,我那表姐患了热伤风,近来只在屋里养病,故而没有出来。我母亲本也说要来探望的,只是我祖父近来也得了热病,侍奉汤药的走不开。”季秋阳听闻傅月明病了,心中十分急切,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慢慢套问她生病的缘由并病情等事。奈何陈昭仁是一男子,进不得姑娘的闺房,里头的事儿也都是听丫头小厮们说的,知晓的不甚详细。季秋阳无奈之下,只得打发他先去了,又喊来抱书,叫他去打听消息。
抱书已然知道先生的这段心思,虽明知此事若然让老爷太太查知,必定了不得。然而姑娘那边却也是一样的意思,他两头跑着,颇能得些好处,又未必就被上头知道。这样便宜的好事,为什么不去做呢?当下,他点头应了,出去走了一遭。
才走至爱月楼前,抱书便见陈杏娘带了田姨娘、傅薇仙并几个仆妇远远地过来,慌忙躲到一株老杨树后头。这起妇人进去,约莫过了盏茶功夫就出来了,丫头小玉送到廊上,陈杏娘交代了些话,又带着那些妇人去了。抱书这才出来,见小玉要进去,连忙低声喊道:“小玉姑娘!”
小玉听人喊,回身望去,见是他,便问道:“你有什么事,这样鬼鬼祟祟的!”抱书笑道:“请姑娘借一步说话。”小玉见他如此,因知他是季秋阳的书童,便走下阶来,同他行至一处山石后头,问道:“什么事?”抱书便将季秋阳相托打探一事说了,又问道:“姑娘身子如今怎样了?先生惦记得很呢。”小玉听了这话,不由冷笑道:“姑娘就是为他生的这场病,他还只顾来问什么!把人弄成这样,他心里很得意罢?你回去同他说,姑娘为什么病,他自己心里清楚,何必再来明知故问!”言毕,她便使性子往回走,扔下抱书一个,兀自怔怔的出神。
原来,傅月明虽吃了几剂汤药,病已有了起色,然因心里挂着事,每日茶饭庸餐,水米不进,身子没了元气,那病就好得慢了。原本一个好好的佳人,竟给磨得面黄肌瘦,病容残损。小玉看在眼里,心中焦急万分,然而这事是不能张口出去说的,每每夫人问起来,也只好拿话搪塞,倒受了几日的斥骂。那桃红又是个不通风月情|事的,有话也难同她计较,只好在私下拿话与姑娘开解,劝她撂开手罢了。傅月明是个痴心女子,哪里听得进去,照旧是闷闷的。她只在心里着急,窝了一肚子的闲气,今日抱书过来,正撞在她的气头上,一通火自然全发在他身上了。
那抱书白吃了一通训斥,只落了几句不因不由的话,呆立了半晌,心里忖道:这些话,我自然是不明白的。但或许先生知道,我还是讲与先生听罢。抱着这个主意,转回书房,说与季秋阳。
季秋阳听了他的转述,亦觉这话来得十分没有道理,思来想去终是不知何处得罪了她。虽是如此,这一日功课已然完结,他一个外男不好在人后宅久留,只得吩咐抱书收拾了书包,一道离去。
才走书房外头,小玉却忽然走来,朗声道:“先生慢走。”季秋阳见她招呼,便立住了脚步。小玉走上前来,将一只小包递上,向他笑道:“我家姑娘叫我还与先生的。”季秋阳满腹狐疑,又认出这丫头就是日前与自己送梅汤的,只当她又有什么不良之念。因在大道之上,不好发作,便将那包裹接了过来,当面拆开,却见里头放着一枚蝴蝶玉佩,正是先前自己托抱书捎与傅月明的。
眼看此物,季秋阳不觉一怔,连忙问道:“你当真是月姑娘的丫头?”小玉冷笑道:“之前我就说过了,先生还问什么!我家姑娘还叫我带句话与先生,前日说还先生玉佩,原是弄错了,先生手里那枚是姑娘的。先生还是还与姑娘罢。”季秋阳耳闻此言,便知傅月明这是要甩手的意思,不由面色一沉,说道:“回去对你姑娘说,她既给了我的,那就没有要回去的道理。她愿也好,不愿也罢,我是不还的。”
小玉听说,又气又笑,说道:“先生这话才是没有道理,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拿着姑娘家的东西不还的?”季秋阳不愿与她纠缠,只说道:“我没功夫同你厮缠,你回去罢。告诉你家姑娘,若她当真想要,那就自己来找我。”说毕,抬步欲去。
才走出两步,他却又立住,转身回来,对那小玉说道:“想法子对你们家太太说,弄些菊花脑来炖蛋花汤与你们姑娘吃。她得了这病,必然身子虚弱,受不得重味。这菊花脑有清热解表的功效,又很是清香怡人,她该喜欢的。”
小玉为他一番言语所激,正在气结,忽又见他来说这话,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季秋阳望着那爱月楼,长叹了口气,方才转身离去。
小玉在原地站了半日,直到双腿酸软,才慢慢挪步往回走去,一路暗自琢磨,不知这季秋阳到底是个什么心性。
回至楼内,傅月明正靠在床上翻阅那图册,见她回来,便问道:“东西还给他了?”小玉点了点头,走到床畔,低声说道:“还给他了,话也告诉他了。只是……只是……”傅月明见她话语吞吐,便问道:“只是怎样?”小玉说道:“只是他不肯将姑娘的那块还来,还说什么姑娘既然给他了,那就休想再要回去。若是姑娘定然要,就得自己去找他才行。”
傅月明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