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伺候着洗了残妆。傅月明只傅了点粉,将头发放下重新挽了个纂儿,插了两个簪子就罢了。小玉看她不用胭脂,便说道:“姑娘这样也未免过于素淡了,还是着些颜色的好。”傅月明皱眉道:“虽是唐家混账,到底也还是骨肉至亲,撵了他们去,老爷心里不痛快,就别再招眼儿了。”说着,就罢了。
片刻,宝珠过来请她去上房吃饭,她又带了小玉出门。
须臾来至上房,同父母见过,一家三口围桌坐定,丫头们上来斟酒布菜,倒也其乐融融。
席间,傅沐槐只是落落寡欢,傅月明心里又惦记着唐爱玉那件事,也不言语,唯独陈杏娘谈风甚好,言笑不已。
待酒过三巡,傅月明忽而忆起一件事,便说道:“薇仙妹妹已是许给表哥了的,如今表哥要被流放,那妹妹要怎样呢?”傅沐槐还不及张口,陈杏娘便先说道:“这倒好办,她的嫁妆是老早备下的,明儿就送了她过去,让她随着唐家一道去了罢。也不必咱们费什么事了。”傅月明便看着傅沐槐,傅沐槐想了想,说道:“唐睿这一去,是再不会回来的,也只好如此。我明儿就去把文书订下,送过去也就是了。”说着,又叹息道:“薇仙虽然不好,倒也是我的女儿,可惜她怎么这般下作,同唐睿勾搭一处。”傅月明开口劝解道:“这也是她自作孽,父亲不必挂怀的。”傅沐槐只是闷闷,再不肯开口。这话倒点醒了陈杏娘,说道:“还有冬梅那个贱婢,既是这般与唐家一心一计,便去给他们做奴才好了,也不消再回来了。”一言已毕,三人再无话可说,一顿饭吃的甚是沉闷。
一时吃过了饭,傅沐槐因心怀不畅,竟吃多了几杯酒,酒劲儿上来,便先往屋里睡去了。陈杏娘看着丫头们收拾了桌子,一时还不想睡,就在明间内坐了,打理了几样针线。
傅月明走了过来,见母亲手里刺着一副鱼戏莲叶间的枕套,便笑道:“好久不见母亲动针线了,手倒还是这般巧呢。我那两下子,放在母亲跟前,竟是不能看了。”陈杏娘笑了笑,说道:“不行啦,眼有些花了,在灯火跟前也就凑合着能看清针脚罢。”傅月明说道:“母亲也要保重身子,让唐家这一番捉弄,不知那药有没有什么后患,赶闲了还是请宋大夫来瞧瞧的好。那杀千刀的顾大夫,也不知逃窜到何处去了。不然,定将他送问官府的。”陈杏娘说道:“我也是瞎了眼,竟叫这起小人愚弄,险不送了性命。”说着,便停了针线,握着她的手笑道:“此番若不是有你,咱傅家就要栽跟头了。我这一世虽不曾生过儿子,有你这个丫头,也就充的过了。如今,我也就只盼着熠晖金榜题名,好风风光光的迎你过门,这一辈子我就再不求什么啦。”傅月明见说及自己婚事,不禁满面绯红,低声说道:“就算他考不中,我也不在意的。”陈杏娘说道:“我知道你不在意,但熠晖若争气,你脸上不也光彩些?你这傻孩子,娘为你好,你也听不出来。”
傅月明笑道:“我自然知道娘为我好的。”说着,话锋一转,道:“唐姑姑的事儿,母亲可同父亲说过了?”陈杏娘说道:“还不曾说,这点子小事,我还做的了主,待他明日酒醒了,再告与他罢。”傅月明点了点头,又叹息道:“唐姑姑并爱玉妹妹两个,当真是可怜,原都少姑娘,偏生不幸托生在这样的人家里,被人这般揉搓糟蹋,叫人当真看不过去。”陈杏娘说道:“这也是个人的命罢。”说着,便瞅着自家女儿说道:“我晓得你心里打些什么主意,然而还是我白日里说的,爱玉不比春娇,她是你姑母的亲生女儿,咱们硬要过来算怎样?他们也未必肯的。”傅月明说道:“他们却有什么不肯?唐睿原是个破烂不成器的东西,此番流放,还不知要以何为生,又带着几个累赘的妇人,这一路吃用尚且没个着落呢。他们巴不得少一张嘴哩!若说起名分,这倒不用忧虑。爱玉也不是投奔来咱家的,她是打定了主意出家的。”
陈杏娘闻言,便说道:“白日里我听见这事,心里就疑惑的紧,一个年轻姑娘怎么就生出这个主意来的?究竟为些什么缘故,你去了那些时候,可问出些什么来?”傅月明心里忖道,倘或不说实话,只怕母亲不肯答允,父亲那里有需人去调停,便将里头那缘故细细的说了,又道:“母亲且不要声张出去,爱玉心眼太实,我怕她撑不住寻了短见,可就是咱们弄杀人了。”陈杏娘听了,连声叹息,又说道:“我莫不傻了,事关人家姑娘的名节,我倒四处乱说。谁知唐家母子竟这般畜生,自家的姑娘,放任人来糟蹋!倒可怜了那孩子,小小年纪,吃这等的苦。”
傅月明听这话有望,连忙趁势说道:“母亲说的不错,妹妹好不可怜呢。虽是个表亲,却是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可不似咱们家那个。这回的事情,也多得她出力,她为咱们家周旋了一场。现下人家有难,莫不咱们竟丢手不管么?我知母亲不是这样的人。”
陈杏娘想了一回,叹道:“罢了,明儿一早起来,我同老爷说罢。爱玉既要出家,这事情倒好办了。只说她身子不好,请卜卦的看了,要亲身出家,方可平安。这般,面上人也就挑不出理来了。我看城外的白云庵就很好,庵主也同咱们相熟,想来容易说话些。送爱玉去那里,也算是个容身之所。”
傅月明见母亲吐口,便笑道:“得母亲答应,那便好了。但爱玉一个姑娘家,年纪又这般小,送到白云庵里,只怕不放心。不如就在咱家寻个地方,请尊圣像进来,叫她在家里带发修行便了。若怕唐姑妈说话,就请庵主收她做个记名弟子,母亲说好不好?”陈杏娘也笑了,说道:“属你的主意多。你愿意这样,那便这样罢。只是叫她住哪里呢?”傅月明笑道:“这个我早已想好了,傅薇仙既要去了,她那宁馨堂便空了。就给爱玉住罢,也算与我做个伴。不然那后园子里独我一个,空落落的好不吓人。”陈杏娘想了一回,说道:“也好,那屋子也算宽敞,叫她们姑侄两个住那里也好。”
傅月明看此事说妥,心也就松了,同母亲又说笑了几句,眼看时候已晚,母亲也揉起了眼睛,就告辞出来了。
走到外头,只见银河清浅,皓月当空,清风习习,虫吟满园,真是一派清幽之象。她带了小玉慢慢往回走,想到不日唐家就要被撵走,连带着傅薇仙也一并扫地出门,心下就无比的畅快。复生这许多时日,也唯独今日才能松上一口气。比及上一世自己最后的下场,如今唐家并傅薇仙只是被撵出门去,虽略觉不甘,但想到唐睿即将流放远处,这一世与这一家子都再不会有所瓜葛,一家子安泰该当无忧,兼且自己良缘已定,也就顺畅了。
走了几步路,她心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步子一转,便往西去。小玉不明何故,问道:“姑娘,那边是厨房,这上灯时候,咱们不回屋子去,倒往哪儿去做什么?”傅月明笑而不语,只是快步走去。
片时,主仆二人已走到厨房边的一处小房跟前,这小房原是堆放柴禾的,如今不是年下,用不到许多柴草,也放些杂物。日间抓了傅薇仙,陈杏娘便叫人将她关在这里,等着发落。
这小房跟前坐着两个家人媳妇,都是为看管傅薇仙的。一见大姑娘过来,连忙起来问好。傅月明一早瞧见地下放着酒壶,也只作不见,笑道:“二位嫂子辛苦了,二姑娘自己作孽,倒带累二位嫂子熬夜劳神。”那两人连忙陪笑道:“老爷太太有吩咐,小的自然听命,都是分内的差事,哪里敢说辛苦!”傅月明笑道:“我同妹妹有几句要紧的话说,你们且去歇歇罢。”
这二人因是陈杏娘亲□□代过,一时也不敢就走。傅月明又笑道:“怎么,两位嫂子还怕我偷放跑了人犯不成?咱们家就这么大块地方,却往哪里跑呢?”那两人见她话说至此,也只好笑道:“姑娘说笑了,小的只是怕那丫头伤了姑娘。既是有小玉姑娘在这里看着,该是无碍的。我们就先走开,让两位姑娘说话。若是有事,姑娘喊我们一声就成。”说毕,两人就走远了。
傅月明看她二人走远,又对小玉道:“你去四下瞧着,看有无人过来。”小玉心道这地方夜深了是再不会有人走动的,倒也不敢违背了她的言语,也就依言走开。
傅月明这才缓步走到房子窗边,冷声道:“你该不会想到,你竟会有今日罢?!”
屋内一阵窸窣声响,只听傅薇仙在窗子那边咬牙狠狠道:“你这贱人,我艺不如人,今日折在你手里,我也无话可说,你却又来逞什么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