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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是从黎明的时候开始降落的。起初,只是哗哗啦啦的小雪粒,可随着小雪粒的急降猛落,慢慢变成了扬扬洒洒的小雪片;又随着小雪片的倾天而降,降到傍晚的时候,小雪片不但没有停止,又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
这是今年中原的第一场雪。
因为今天是武装起义的大日子,从下午到傍晚,张钟端始终都没有离开起义总指挥部省优级师范学校的会议室。此时此刻,在张钟端身边,除了十几名革命代表,还有异常活跃的上官一秀。
上官一秀之所以跟着张钟端来到起义总指挥部,第一是因为,自他父亲离任返乡之后,他一直像个附件一样,跟着张钟端住在双龙巷的刘家别宅,白天,迎接鼎元的到来。若是淑女带人送鼎元过来,他便立即像没吃饭没睡觉一样少气无力、无精打采,辅导鼎元学习的时候,也是驴头不对马嘴,还不时偷偷向鼎元打听秋红怎么没来,在那边做什么事,与谁一块做的事,这个人是男是女;若是秋红送鼎元过来,他立刻精神抖擞,像洞房花烛夜一样红光满面,精神焕。辅导鼎元学心的时候,也是生动风趣。到傍晚的时候,鼎元坐车走了,他便盼着张钟端回来给他讲革命因为他要革命了,因为秋红也欢他革命。可这两天就不同了,青霞带着鼎元、淑女和秋红他们都回尉氏了,他便白天晚上都跟着张钟端干起了革命,他口口声声也向别人炫耀自己已经是个专业的革命党了。本来鼎元是要求让他一块回尉氏地,可他为了证明自己是真心实意的革命,便坚决留在张钟端身边,将革命进行到底。青霞见他如此坚决,也正好留下来给张钟端做个伴,便也不再强求于他,失望的鼎元也只得作罢。
特别是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尽管是大雪飞舞,可上官一秀的革命热情,比任何一个革命党都高涨,张钟端想不到的那些鸡毛蒜皮小事,他都挖空心思的给想了出来:什么三声枪鸣时,一定要站在屋顶放,这样可以传的更远,好让城外的起义军听得更清楚;什么沈竹白带领的政、学界革命党在起义时放火,一定要在多处放,并且,紧跟着起义军放火,这样可方便起义军随时取火去攻打清兵……
天色完全黑透了,整个天地之间,除了白茫茫地大雪纷飞,还是白茫茫地大雪纷飞。城内各领队的革命代表们,陆陆续续来到起义总指挥部,忙忙碌碌的各其事:副司令王庚先和刘积学,正在请军警界里的几位同志,给几位初次拿枪的同志指点射击;提学使沈竹白,正在吩咐人把准备好地大批干柴、燃油、铁锨和扫帚,分成几份,准备分给政、学界的革命党,以做点火之用,上官一秀见了,急忙见缝插针地硬挤进去,热心帮忙;李干公、张小顺、张得成和徐振泉,正带着军、警界的革命代表们拭目以待,准备等起义的信号一打响,分别按分配给自己的任务,冲到城门接应城外的起义军……
可令张钟端不安的是,在众位革命同志之中,唯独柴德贵还没有到。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失,张钟端那颗悬着的心,越地失重了。他又一次看了时辰表,恍无声息的时间,已经流进戌时了,再有两个多时辰,便是丑时。张钟端立时感到一种泰山压顶地沉重:这柴德贵是军人出身,在北洋新军里经历了很严格的军事培训,他地力量,对起义很重要。再说了,在这次起义中,他是负责攻打巡抚院的,如果他那里掉了链子,那起义的胜算,就大打折扣了。张钟端想到这里,立即在几十名革命同志中搜寻到张小顺,立即问他:“柴统领怎么还没来?你来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上午到巡抚院去了,一直没回来。我今天早晨还见到他,他一直对起义信心百倍呢!他也知道自己在起义中所担任的任务。
”张小顺像例行公事一样,僵硬回答张钟端。
张小顺如此地回答。一点也不能消除张钟端心地不安和焦虑。因为柴德贵是军人出身。现在又是省巡防营统领。他应该比什么人都知道。什么是军命如山。可他现在。已经是第二次没有按时来听命了。这不能令说明他对革命地。更昭示着他对革命地不重视。于是。他立即命领张小顺说:“不能再等了。你立即回去通知柴德贵。让柴统领速来这里。”
张钟端给张小顺下过命令。还不放心。为了万无一失。又命令李干公跟李小顺一起回去。
大雪纷飞之中。张小顺和李干公。踏着肥厚地积雪。出了优级师范学校地大门。跨上快马。奋蹄扬雪。消失在浑茫茫地雪夜里。
李干公和张小顺离开之后。众位革命代表是议论纷纷。对柴德贵参加革命地诚意表示怀疑:
“张队长说。柴德贵上午就去抚院了。现在还没脱身。会不会是新来地巡抚满狗闻到了风声。把他给扣了起来?”
“那新来地满狗地昨天才到任。不会这么快就闻到什么地。”
“这么大的事情,他柴德贵怎么能耽搁呢!”
“会不会是他没有诚意革命,借故躲了起来?”
“听人说,这柴德贵很讲义气的,怎么也出尔反尔起来了!”
……
众人所议论和怀疑的,倒不是张钟端最担心的,此时此刻,他最担心的
德贵那边出问题:判变革命。
半个时辰过去了,在张钟端和众革命党地焦急盼望之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撕破浑厚的茫茫雪夜,由远而近,呼呼哧哧的奔腾而来。众人都被这样急疾的马蹄声震撼了,不约而同地冲出去,向传来马蹄声的方向翘望。
只见灰暗浑厚的茫茫大雪中,急促的马蹄声,“唰唰唰”的趟着积雪,奔进优级师范学校之后,箭一样地冲向了起义总指挥部。
骑马之人不容马匹停下,猛然来一个大鹏展翅,纵身一跃,从马上飞落在雪地,又因为惯性没有站稳,他摔倒几个趔趄之后,又顺势在雪地上爬冲了几步,便一头撞进了站在最前边的张钟端怀里。张钟端承受不了他地冲撞,不由自主地向后仰退,他地后面的众人也跟着张钟端的仰退,像退潮一样,纷纷向后了仰倒,一下了翻倒了一片。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来人一跃跳起。透过屋里的光线,众人这才看清,来人原来是李干公。
李干公急急地去扶被自己冲倒地张钟端,气喘吁吁地说:“快!都快……快离开这里,柴德贵判变革命了,张小顺也被他拉拢过去了,现在……现在他们正带人来这里巢捕我们……”
如晴天一声霹雳,众人立时目瞪口呆,紧接着是惊惶失措,紧接着又慌乱而无助。有要求取消起义的,有要求与柴德贵决以死战地,有要求推迟起义的……
在这种惊惶失措议论之中,张钟端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急思苦想:一旦起义被推迟取消,官府的警戒便会加大,再要动起义将会难上加难,现在,不如趁着新巡抚刚刚到任,对一切还不是太熟悉,给他们来个意想不到……
张钟端想到这里,便振臂一挥,大声说:“起义不能取消,照计划进行。原来计划中的柴德贵攻打巡抚院,改为由我率领一批军、警中的革命军,组成一个敢死队,代替他柴德贵,其它地计划一律不动……”
张钟端一边宣布作战计划,一边率领大家撤离。可还没等走出优级师范的大门,柴德贵已经带着大批巡防营地官兵,高举着如昼的火把,喊叫着,汹涌着,如潮水灭世一样,将优级师范学校地大门,给包围个水泄不露。
情急之下,张钟端急忙带领众人退回到学校最后边的围墙处,一边指挥几名军、警界地革命代表,先跃上围墙,拉围墙里的同志翻墙出逃,还一边不停地低声下命令说:作战计划照常进行。
当墙内只剩下张钟端和最后几名同志时,柴德贵已带着官兵,高举火把,从远处逼近。情急之下,张钟端立即命令墙上的几名军、警的同志快速翻墙离开。
几名军、警界的同志迫不得已,只得缩翻落高大的围墙。可就在他们的身影消失的刹那,柴德贵已经带着官兵,将张钟端他们堵在墙根下。因为上官一秀一直寸步不离张钟端,他也没有来得及翻墙出去。
在浇饱油的火把下,张钟端和柴德贵,相距数步之遥,面对面的对视着。柴德贵身后是汹涌如潮的巡防营官兵,张钟端身后,是几位没来得及逃出去的革命党。尽管是火把如昼,但隔着浑厚的茫茫落雪,谁也看不清对方的真实表情。
此时此刻的柴德贵,面对着承诺自己做河南大都督的张钟端,心里猛然泛起一股隐隐的愧疚感。作为军人出身的他,也在张钟端面前承诺过,为了革命,将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现在,离承诺仅仅两天之隔,自己就来巢捕他们了